他们夫妻掌管银子掌管一辈子,最终还不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方若晨听完,微笑地收起。“那我明天再叫大夫过来帮爹看看!”
方禾心疼那钱,赶紧打断她的话。“我这腿好得差不多。都亏你娘常到山上摘些狼牙子,砸碎给我敷,前儿大夫看过了,说静养一些日子就可以下地走动。”
邱和月点头附和。想到他们的心疼,方若晨点头。想着过些日子再请大夫过来看。
说明白了,一切都好说。今天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是下午,现在已经快到傍晚,得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好吃的,给大家煮了吃。
邱丰耀本来要带儿女送她回来,像往常一样住下。被方若晨婉拒。她知道他们父子经常城里、村里来回走动,休息不好,太过辛苦。以后的日子,她想一个人走,没有夫君庇护的日子,她只能选择坚强起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磨难,她都能咬牙走过去。
厨房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空旷,方若晨蹲在地上捡起那碎屑的木头,想到自己不在的一个月,爹娘过的日子,心里就很酸楚。
“若晨,我们家早就没有粮食了,我跟你爹,吃的都是我在山里采摘的树根。”邱和月走出来,对背着晚儿的她说。
树根怎么能吃呢?方若晨心疼地看着憔悴的母亲,异常难过。
除了安慰她不要想太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娘,舅舅说,明天他会派人送上一些东西,我也会想些办法做些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晨呀,你舅舅也不容易,这些日子为了咱们家,他可花费了不少银子。若雅跟明山还小,正是用银子之际,咱们家,可不能再向他要钱,得自己想办法!”
邱和月变得通透。想明白事情后,她已经淡然了。
“娘,你放心,我定然记得舅舅的好,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之前欠他的都还给他。”方若晨亲切地说道。
她们的话,全部进入屋后边偷听的父子三人耳中。
“爹,咱们在这里偷听,好吗?”邱若雅小声地问道,白天时候,他们打算跟方若晨回来,哪知道她不让,说要自己回去。迫于无奈,他们只能让她一个人回。邱丰耀不放心,吩咐管事,带着儿女跟在背后,悄悄地躲在这里。
邱丰耀拍打她的额头,推着姐弟往回走。“嘘,小声点,都听到了!”
看到她平安无事,心里也开心,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回来过,三人匆忙地往外边走,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赶紧回城里去。到村口,坐上马车,往回赶。
“爹,咱们明明回来了,还要回城里,到时候,关了城门可怎么办?”
“就你瞎担心,大不了到城外边的破庙过上一夜!”邱丰耀恼怒地看她,平时那么大胆,现在倒害怕。
“跟表姐说一声,她又不会说咱们什么。”邱若雅小声地嘀咕。
“姐,你知道什么?我们不能让她知道咱们偷偷跟回来,那样,她的面子往哪搁?”邱明山比较明理。
“明山说得对,难得若晨下定决心,咱们配合点,千万别破坏了她的想法,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邱丰耀赞赏地说道。
夜幕降临,山野丛林冷寂地宣誓黑暗的到来。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乡亲们早已吃完晚饭,歇在屋子里闲聊,商量未来的日子该做些什么东西。在这一个月里,他们每天都在忙着收获田里的稻谷跟其他作物。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天穹,不管怎么哄,怎么看,都止不住她的凄惨的哭声。
方若晨轻轻拍打晚儿的小身躯。急切地神情显得那么无助。她仔细检查晚儿的身体,发觉与平常无异。怎么又会这样?难道又是惊吓过度?蹲在地上,学着邱和月的动作,想把晚儿的魂魄喊回来。
“若晨,晚儿怕是又受惊吓,这次,床头婆婆恐怕没办法安抚她,娘要到村外把她的魂给喊回来。”
门外邱和月轻轻地说道。她的脚步随而往外走。乡村的人都信奉孩子哭闹是冲撞了赃物导致的。趁着还没天亮,他们都会到村外喊魂。
方若晨急切地打开房门,把晚儿递给她。“娘,晚儿交给你,我去!”
“可是……”邱和月看了看天色,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女人到外边走动,一点都不安全。她还想说些什么,想到女儿小时候,一样的啼哭,一样地难带,听从老一辈人的劝告,她不也一个人亲自到外边走动吗?既然女儿要在农村存活,那就必须做一切农人该做的事情。
“娘,你放心,女儿知晓该怎么做!”方若晨安慰她,瞧了瞧哭泣的小女儿,她的脸上憋得通红,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往外走去。
村道里偶尔时常发出狗吠的声音,猛然一阵子的狂吠,常听人说,当有狗吠的时候,就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出现,运势不好,很容易被他们撞上。这让她担惊受怕,脚步急切地往外走。
走了很久,还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平时没发觉这条村道那么远,这会儿倒觉得长了。
“今年的收成较往年少了,咱们老百姓,辛苦了大半年,就靠这点子作物过活,如今比往常稀缺,这日子可怎么过呀?”走到一个低矮的茅草屋时,传来一个女人的轻叹。大部分梨花坊的村民住的都是这样的房子。有几个修整过,看起来干净不少。
今年的收成不好,城里收购粮食的商人恐怕要趁机压价,乡亲们的日子恐怕难过!如果自己还是黄家少奶奶,倒还可以让管事的照平常收,那样还能缓和一下。方若晨用思考来缓解心中的害怕。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都不是黄家少奶奶了,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他人的事情。一声低叹,又一声哀叹。每走过一所茅草屋,总是能听到一些人感慨收成不好的悲伤。晚儿的事情,让她没办法去理会他人。
走到村头,想到晚儿恐怕是路上受到惊吓的。脚步又往外走,听到周围发出的虫子声音,第一次晚上出门的她,感觉内心一阵寒颤。
“晚儿,回家了,娘来来带你了,跟娘回家!”
往回走的时候,方若晨一路都在说这句话,每走一步,停一下,回头看一下,然后再往家走。每走一步都会被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吓到。可她又必须让自己冷静,额头上的汗渍流下来都没有察觉。
走到村道上,她那轻声而又坚定的声音。很多村民都听到了,一下子都知道方若晨又回来了。有些人鄙视她是个没有福分的人,放着好好的朱家姨奶奶不做,偏偏装个高傲回来村里碍眼。有些人则同情她从少奶奶变成农妇的悲惨生活。
村长明言说过不可以随便论说她的事情,村民只能低声说。寂静的夜晚,尽管再小的声音,还是会传递开来。
“我就纳闷今年的收成怎么那么不好?原来就是那个被休弃的扫把星带来霉运,扫把星,祸害乡里。”
这声不长不短的话,听在方若晨的耳里,却是那么地清楚。担心晚儿的健康,她没来得及感伤,用手轻擦拭落泪的眼眸。只要活着,就不怕别人伤害,这些难听却比不过被人休弃。眼眶散发晶亮,黑暗中,显得那么熠熠灼目。
“啊!”走着,在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让她惊吓得后退几步。定睛一看,这不是村里有名的泼皮吗?
说起这个泼皮方四阳,村里人都厌恶: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点武功,村民们都怕他。他总爱当个教头,欺负小孩拿东西给他。偶尔遇到小姑娘,就会上前调戏一番。听说,他常常在夜晚溜出去,第二天春光满面地回来,接着就听到他的婆娘喊打喊杀,杀猪般的声音。村民们教训小孩子总爱拿他说事,小孩子就不敢不听话。
“方若晨,大晚上的,屋外寒凉,可是要到屋里坐会?”
方四阳轻佻地说道。他听到方若晨远远的声音,心里激动,趁着婆娘熟睡,轻轻地穿好衣服,在这里等她。他一直暗自喜欢她,邱丰耀曾严重警告他,若是他有什么非分之想,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后来苦于她嫁给黄竹轩,大户人家,不敢轻易招惹。现在不同了,全村人都知道她已经是弃妇,一个没人要的女人。
他的话,让方若晨作呕,以前见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这次,根本就无路可躲。
“你别过来!”
方四阳往前走,方若晨后退,他轻笑,她惶恐。
脚后跟撞到石头,身体不稳,往后倒,摔倒在地,狼狈地往后退,跟他脱开距离。
“哈哈……方若晨,逃,是逃不掉的,我家就在前面,你可要乖乖地跟我走!”方四阳走到她脚边。说是到他家,指不定到哪里。
“救命啊!”方若晨大喊,这里离他家不远,最好把他媳妇喊来。他的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
“别喊!”方四阳冲过去抓住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武功在手,就是轻易把她制止住。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拖着她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心里害怕到极点的方若晨,看着天空。难道这就是人生吗?她不认命。
“这招,专门对付男子的,你学了去,定然会有好处!”
苍穹中,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脑海中闪现一副画面:一个男子正在教一个女子练习武功,女子很快就抓住他的手,他莞尔一笑。
“杜公子!”几乎是呢喃的,从方若晨的心里冒,当她发现自己能说话时,方四阳已经倒在地上,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手中突然出现的小树枝,却那么明显地证明她刚才用树枝击倒方四阳。
“是花魂!”方若晨想到什么,看到地上不动的方四阳,抛掉手中的小树干,继续往回走,喊着惯常的声音,“晚儿,跟娘回家!”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乡亲们就奇怪了,刚才那句“救命”明明是她喊的,他们也知道她遇到了方四阳,惧怕他的武功,谁也不敢出来帮忙。怎么一会儿就变平常了?难道是方四阳的媳妇醒了?想来是了,只有他媳妇能制住他。这方若晨的命还真是好呀。谁都知道他媳妇睡起来,跟猪一样沉,没人能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