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晨端一碟子糕点走过来,这是她昨晚做的!“前辈一个人下棋,好有趣志!”
撵谷子抬头看向她,把棋子放在对边,“棋在,与什么人都一样!”一个人不懂得自娱自乐,如何能度过漫长的人生?
方若晨把糕点放在棋盘旁,“前辈的话奥妙,民妇眼界狭隘,无法理解!”坐下来,“民妇就会弄些糕点,前辈点评一二!”
撵谷子停下手中的棋子,看向那晶莹的糕点,“好的糕点我尝遍了,还真没有尝过一个民妇做的糕点!”他说的话不客气,捡起一个放进嘴里尝。
很普通的粉面,最平常不过的做法,吃在嘴里,却有不一样的感受,那是一份安宁,一份自我肯定。
撵谷子吃完便说,“糕点普通,做的人细致!”
“谢谢前辈的肯定!”方若晨笑了笑,她曾经从炉公子的口中得知他的师父是个很挑剔的人,谁要是被他夸赞了,一定是最不平常的人。
“你不必谢我!”撵谷子笑了笑,“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也算是过分,若是你不嫌弃,晚儿便交给我了!由我叫她做人的道理,如何?”
把晚儿交给他,然后变成像炉公子那么玩闹的孩子?
家里玩闹的孩子,有邱若雅,炉公子,还有钟少爷,整天不去做事,就知道带晚儿玩闹,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她脸上的不自然,撵谷子没有再说什么,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经历的也是大部分年轻人会犯的,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给年轻人劝解,少走一些弯路,人生会更加顺畅。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撵谷子把棋子扔了出去,“来了就出现吧,鬼鬼祟祟的,可不是你们两人的做派!”随着沙沙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奇峰丹络。
“撵谷子功力不减当年呀!”奇峰笑了笑,偕同丹络走了过来。
撵谷子站起来,稍微看向丹络,嫁给奇峰,果然可以得到幸福!“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奇峰丹络,你们是准备出山了吗?”
“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人家,如何还会去再争?回归山水境界,不是很好么?”奇峰笑了笑,回头对丹络说道,“络儿,走了那么长的路,你该累了,你跟若晨下去休息吧!”
“好!失礼了!”丹络微笑,牵起走过来的方若晨,下去休息了。
黄竹轩早早地把房屋扩建,房间是最不缺的。
两个人相对而坐!撵谷子把棋盘收好,放在一边。
“锥栗子可好?”奇峰客气地问。
说道锥栗子,撵谷子很是无奈,他每去一次锥栗子那里,就被赶走一次,一点师兄弟的情分都不讲,“我师兄正恼我呢,能好到哪里去!”
“哈哈,定是你太苛求了!”奇峰丹络从梨园走出来,心情格外好!
“都半截黄土了,还有什么好苛求的?”撵谷子摇摇头,不是他苛求,而是别人实在是无法沟通,“都到这个边上了,一切都是虚无的,还不如做个乡野农夫,不想做什么,就不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美好年代过去了,一切要回归到最初的生存状态!
“撵谷子真能做个普通农夫?”奇峰笑了笑,像他那样衣服都要白色的挑剔人,会喜欢乡野之地吗?
“撵某人说话,何时不算话了?”撵谷子潇洒地说道,指着后山,“可惜都是梨园,我如何做个乡野农夫?”
“哈哈,你还真不客气了!”奇峰瞧了瞧后山,的确是梨花开满地,“梨花坊,若晨家的田地上,长满了野香蕉,我听村人说,是若晨去年栽种的,今年便有一些结了香蕉。我与络儿刚从那里住了几天,拔了一些稻草,你若是不嫌弃,倒可以去看看!”
撵谷子抬头看向天空,他看到了穿着农夫的衣服的他,站在野香蕉林,抬头看高高的香蕉树,一筹莫展地拿棍子去挑!完全忘了自身的武功与刀子。
那样的日子,是他这种经常到别人家蹭饭的人能做的吗?
想想都为难!
“撵谷子,这次来梨花坊,是打算金盘洗手吗?”奇峰笑了笑,好多江湖中人,到年老的时候,都喜欢到一个没有杀戮的地方安度余年!有的人实现了梦想,有的人被仇敌杀害。
撵谷子是有这个想法,可他不服输,“奇峰,你与丹络,隐居了那么多年,你这是要出山了?”
“不,络儿说,山里太孤单,还是出山来,到若晨家里歇下了,带带晚儿也不错!”
奇峰丹络在山里寄居了快二十年,夫妻感情还是一样好!唯一的遗憾是膝下没有孩子,去年方若晨进山,她便有了最原始的母爱!当得知是自家婢女的女儿后,那份情缘,更是深刻!尤其是看到晚儿,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其心不忍,便与她商量,出山来过上简单的生活。
“你们何时与他们那么熟识?方若晨,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为何你们……”撵谷子不明白他们的想法,这两天,他所见到的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首先,住在这里的人,尤其是黄竹轩,时刻都会走到她背后看着她,说他们是夫妻吧,又保持距离!
再次是方有钱等人,什么都听她的,出牢里出来的炉公子,只要接收到她无奈的眼神,便会开始变乖!
还有,祁连家为什么总是要送东西过来?还要拿一些糕点回去!
这家人,非常奇怪!很是奇怪!他与炉前辈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些,炉前辈只是笑了笑。
奇峰不解释,让他慢慢去体会。
“奇峰,你可是教明山武功了?”撵谷子再次把玩手中的棋子。不用试探,他都知道邱明山的武功有变化!
奇峰点点头,笑着看向他。
“坏了!”撵谷子棋子下到对边,“师兄该要恼了!”脸上一点焦急的样子都没有,“奇峰,如何平静地看棋?我们下一盘如何?”
奇峰随手拿起另外一边的棋子,“赌局是?”
平白无故抢了别人家的徒弟,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轻者被众人排挤,重则要受到武林中人驱逐。
“若是我赢,明山的武功就得废除,再次学习本门派的!”撵谷子抬起头,不再是友善,而是恼怒。
“前辈,恕晚辈无礼!”远远听到他们对话的黄竹轩,赶紧走过来,“学武之人,若是强行卸去武功,筋骨必然会受到损伤,就算资质太深,也抵挡不住强行注入的威力!”
这也是撵谷子担心的地方,邱明山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可他毕竟经历一次走火入魔,倘若再次卸去武功,还不知道他是否能承受那份打击,真是为难啊。
“我那师兄,不久就会来到这里!他要是知道自己培养的徒弟,猛然间变成别人的了,就他那火爆的性子,非得把这间糕点店铺给铲平了。”撵谷子很是担心,早知道就不跟炉前辈来了。
这些年,撵谷子不管去哪里,过不了多久,锥栗子就会跟上他的脚步。
锥栗子最怕撵谷子到了本门徒弟,又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扰乱本门秩序,为此,他总是不辞辛苦地从一个地方赶到另外一个地方。
邱明山住在梨花坊,锥栗子是知道的,当年因为他离开的时候没带上他们姐弟,导致他们不学无术,做师父的,心里非常内疚,恨不得把自身武功传输给他们。如此嘴硬心软的师父,怎么忍心看到师弟再次荼毒他的徒弟呢?
这不,正在路上的锥栗子飞鸽传书给大徒弟,叫他好好带领师弟师妹,撵谷子若是回去了,不用看他的辈分,直接把他轰出去了事。
撵谷子眉头都皱到脑门上了,这些年,他可没少受锥栗子的唠叨啊。
他想在一个地方安居也要被驱赶?人生也太可悲了吧。
奇峰笑了笑,“撵谷子大可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惹出来的事情,定然不会算到你头上,届时锥栗子前来讨理,在下定然会给个说法。”他与丹络来这里,一方面是想跟大家热闹一番,另外一方面是打探到锥栗子即将到来,保护这里罢了。
“奇峰,这话可是你说的!”撵谷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黄家小子,本人很是奇怪,为何你与你家妻子,淡然到如此境地,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感情啊,可勉强不得,这男人,可要有担当,自己的妻子,就算是再不堪,也得敬着点,免得旁人笑话了去。”
“前辈教训地是!”黄竹轩讪然,“说来惭愧,都是晚辈的过错,害了她们母女受苦!”
“说来听听!”撵谷子放下棋子,一本正经地看着黄竹轩,“还有,你既然是明山若雅的表姐夫,也不用‘前辈前辈’地称呼,与他们一道,说声‘师叔’便可!这点情,本人可是承得起?”
黄竹轩微笑地说道,“师叔发话,自然是承得起!”没有转弯,水到渠成,不愧是做过生意的人。
“炉英,你的师父我的师叔,真是个厌烦的人!”邱若雅听到撵谷子要把秋明山的武功祛除后,很不高兴,连带着看到正与晚儿玩闹的炉公子,都觉得刺眼。
炉公子不明所以,呆愣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很多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个奇葩,脑子里总有一些违背常人思维的想法。
从厨房走出来的方若晨,撞上了进来找水喝的邱若雅,看到她脸上的怒气,温和地问她发生什么事。
在表姐面前,邱若雅从来都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想法,她也知道表姐从来不会嘲笑她。
方若晨总算明白她的怒气,从锅里盛了一碗汤,“若雅,大姑娘了,别喝生水,喝点汤吧!”等她接过碗,便解释,“撵谷子前辈那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奇峰前辈不是锥栗子前辈的同门师兄弟,算得上是外人,当然会有怨气的。就好像之前朱老爷在咱们对边开了个糕点铺,专门抢咱们的生意,大家不也非常生气吗?道理是一样的,不管是人或是事,只要冠以‘抢’这个字,便会引发事项,谁都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