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时光总是稍显短暂,夜幕在丁小豆意犹未尽时缓缓落了下来,罩在未央街的四周,衬得整条街灯火格外明亮。
祭祀的高台上诡异的旗帜开始飞扬,祭师穿着画满诡异图腾的黑色大袍子在上面念念有词,蓝凤云说那是在念祷祝语,白天游街的那几十个白袍白面具男子围着祭祀台四周,一层层。随着祭师的祷祝跳着奇异的舞蹈。口中整齐划一的发出沉闷的呼声。
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在白袍子中搜寻数遍,最终在祭台最里面的角落看见那一丝白纱,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丁小豆心普通通跳到胸口,手中攥起拳头。一脸的焦灼落到墨色的眸子里。“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千万别走开。”蓝凤云扶着她的肩嘱咐,“我要去做答应你的事了。”
“可……”话未出口,那袭蓝色绣莲花的袍子挤过人群消失在视线里。祭祀台被白袍男子层层保护,接近已是困难,遑论冲上祭台救下那名女孩子。“蓝凤云。”丁小豆高声叫他,但声音瞬间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和圣歌之中,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丝毫不见波澜。
突然,人群开始涌动,丁小豆惶惶然中便被拥挤的人群推着东倒西歪跟着移动。
“月亮女神不见了!”台上祭师惶恐的声音如投进平静湖面的大石头,瞬间炸起一阵水花。台下的人惊恐的尖叫移动。月亮女神的消失意味着对月神的不敬,会触犯神怒惹来天灾的。
真的成了?丁小豆极力踮起脚尖往祭祀台看去,可惜身高有限,被无数的人头攒动晃得眼花,在某个人头与人头的间隙中间看见那黑袍子的祭师在台上惊慌失措的左右寻找着,看来这月亮女神果真是不见了,起码是在祭台上消失了。
人群如煮开的沸水,往四周分散。丁小豆被挤出去,直至后退到无路可退,感觉脚下一空。踩空的脚已经来不及收回,耳畔有呼呼的风声,身子如一只蝴蝶往下坠去,“凤云,救我。”呼救声瞬间淹没在鼎沸的人潮中,丁小豆认命的闭上眼。上一次柳月湖大命不死,今天怕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思忖着是否需要把人生做个短暂的总结……身子一轻,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一用力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被带着腾空跃上平底,原来身后是一条宽阔的河,。
好容易站定,眼前那抹蓝色果真是她的幸运色啊。面上惊魂未定,语音有点颤颤的意味:“我又欠了你一命。”
蓝凤云抬起手将她额前几缕头发拨开,指尖划过有一丝温温的暖意,语音中带点嗔怪:“一个人也不晓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站河边有多危险。”
呵呵,丁小豆笑得有点傻,人说恋爱中的女子智商都会比较低,她很是不明白这算不算是恋爱了。半晌,才发觉祭台上的女子并不在他的身边。回头看向隔着人山人海的祭台,呐呐问:“那个女孩子呢?”
“哪个?”墨色的眸子有一丝疑惑,顺着她看向祭台,恍然回道:“被救了吧。”
“哦。”
“神仙,快看呐,神仙显灵啊!”
一声惊呼如炸雷,虔诚的人纷纷跪下。头顶一轮圆月的明辉之下有个白袍男子悬在半空,银色发丝如雪无风轻扬,胜雪的白衣纤尘不染,袍角朵朵旖旎妖娆的血色莲花,看起来有些眼熟。褐色的眸子蕴含着微微的怒意。丁小豆觉得那微愠的眸光穿过千山万水绞着她,胸口跟着微微一疼。
“月神啊,月神显灵啦。”黑袍子的祭司在祭台上叩头如捣蒜,“月神息怒。月神息怒啊。”进奉的月亮女神无故消失,恐怕是惹怒了月神,要遭天谴的啊。
万众皆跪,唯独一个白色和一个蓝色,两个身影笔直立着,毫无下跪的意思。丁小豆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觉得这应该是耍杂技的某种技巧,瞪大眼睛努力寻找让他悬在半空的机关。而蓝凤云,作为楚国少将军,心中不可肯定却也把那个人的身份猜得一二,袖中的手已经握成拳。
“本宫只要她。”半空中的谪仙男子伸手指着,大家顺着看去,正是那对月神大不敬,立而不跪的白衣女子。人群瞬间在他们身边空出一个圈。三丈有余的圆形空地上只有两个人卓卓立在中间。
对上那褐色的眸子,心中某个地方无声的崩塌着,一股疼痛漫遍全身,丁小豆如着魔一般缓缓迎着走上前去,耳边微风阵阵似乎有歌在吟:
断肠愁,愁断肠,纷飞离愁无处休
莫道琴声悠悠,清零过春秋
沉浮路,谁与共携手
寄长愁,丝竹无力去从头
天涯漫漫独红袖
何夕归来共白头
“摄魂术?!”手腕一紧,被蓝凤云死死牵住,耳畔是他焦灼的声音,“玥儿,莫看他的眼睛。”说话间一枚银针刺进丁小豆的风池穴。
脑间瞬间清明。奶奶个熊,玩阴招啊。丁小豆怒不可遏,卷起袖管就要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人家在半空中,踮起脚尖都还够不着他脚下的一角衣袂。
“有种你就下来,别装神弄鬼的净使阴招。”老丁说过但凡打架,输人不输阵,打不过,气势上也要镇住对方,真镇不住的时候,就撒丫子跑。
丁小豆一边叉腰佯装气势恢宏叫阵,一边估算着逃跑的路径。本来躲入人群是最实用的办法,但目前的状况来看真打起来这些愚昧的人一定会成为对方的帮凶,所以躲入人群等于羊入虎口,那么只有跳河一条路了。吞了吞口水,转头看向蓝凤云,好歹他是有点武功的,一会儿也许能帮着拖一拖对方追上来的速度,这样脱身的几率到底还是有一点的。
“你要我下来?”那白衣白发的男子对这丁小豆,没有自称本宫。如一阵轻烟,袅娜就飘到了丁小豆眼前,对着貌似开始犯花痴的人说,“隔得远了看不真切?”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但是褐色的眸底一片寒冰。
一股清单的莲花香瞬间绕鼻进来,好生熟悉的味道。
“本宫下来了,你欲何为?”该死的声音干净无杂质,还带着点魅惑的味道。血色莲花一步步一步步逼近,无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没什么,就是,就是看看你听不听话。”丁小豆不由自主的退后,退后。他进一步,她则退一步。风刮起银白的发丝,拂过她的面颊,有些****的感觉。薄唇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那么,我听你的话,下来了。你是否听我的话,跟我走?”
“我,我才不要跟你走。”丁小豆挺了挺胸膛,让差一点点偃下去的气势涨些回来。顺便往蓝凤云的背后躲了躲,撒丫子跑的行动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