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起床解手、洗漱。换上了行李里的伪名牌行头,诸如adiaos、like、pnma、kaqqa和liuing。
期间,“阴影布”先生一言未发,只是在暗处换了几个略显局促不安的姿势,而且依然坐着。
丁一正处于扮演“失忆症患者”的环节中,自然不能表现得健谈,于是他很呼吸几下,微微皱眉,保持着淡淡的不解的微笑,走向朝南的窗户,准备来个“凭栏而倚”……
窗外是一条普通的街道,即使是大都市上海,冬天的街头也几乎没有人闲逛。(4楼么?如果是作为安全屋的话……太高了!而且看路边的商店并没有太出名的牌子,也没有特色的广告设计……不是闹市……危险度更高了,为什么?还有……)丁一微虚眼睛,仔细观察。(这房间正朝南,窗户正面有多处7层以上带电梯的楼房,狙击点似乎太多了吧……嗯,安全屋所在的楼是L形街道的拐角处,逃跑路线也充足,虽然4楼视野不够开阔,但就目测,巷道也不少……那么,陷阱么……8成以上的可能性!而且……我是诱饵啊……TT)
想到这里,丁一不由得左手扶额……
“额,你没事吧?不舒服?”阿布问。
“头疼么?没有,就是觉得想不起来东西有点困扰啊!”丁一温和地回答……(……那么,保镖公司设置的陷阱显而易见就是针对杀手了……那么,我作为诱饵,诱捕的又是持有什么目的的角色呢?换句话说,我为什么会成为目标?逆向思考的话……保镖公司新招募员工,所谓的“鬼”、脑……如果是敌对势力,完全可以从根本处入手,诸如暗杀老板……非凡已然,也是就是我更符合利益目标。也即……抑制发展、扼腕、灭苗!同行竞争么……)
“这个你要放心,公司有很好的医生,很厉害,我们都叫他叫大木博士,断手断脚都不是问题!”
“哦?那太好了!”(暗杀目的目标都确定了……手法呢?人数呢?时间地点呢?布局呢?)丁一微微一想,问:“对了,冒昧问一下,阿布先生……”话还没有问出,一道亮丽的影子出现在窗外,出现在街头的另一头,出现在丁一的眼帘中——让这平淡的窗景骤然绚烂起来——封铃束起的高马尾,显得有些许娇小的身躯覆盖着非常贴合身材的西装,庄重甜美。丁一的大脑瞬间有些运转不能——视线也有些与涣散……(不不不,冷静!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丁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他的目光从封铃的身上稍稍向她的后方移动了一下。(来了!)
“额,抱歉啊,阿布先生,我是想问下……安排我在这里下塌的人有没有提及一些注意事项?比方说,如果突发什么紧急情况的话,有没有专门的应对策略呢?”
“啊?奇怪,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的?”“阴影布”虽然坐着,虽然看不清,但是仍然没办法隐瞒他的局促,“……好吧好吧,我个人收到的保护任务要求里有一项——‘突发紧急情况,丁一无条件享有绝对指挥权和人身安全。’我特地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就没管它了……”
(好吧……)丁一有些无奈。(我还是想得过多了一点……只是“测试”吗?如果是测试,那么安排这种测试的人完全没有把我放在“重要”这个档次上啊……之前的“鬼”不在了,那么按照“脑”这个标准的重要等级来看,即使不是继任者,哪怕只是候选人,也不应该直接收到诸如“应付刺杀”这样档次的检测吧……信息不足,暂不思考。)
(不管怎么说,先解决眼下的情况……)
丁一晃动了两下脖子,“哎呀,有点刺眼……阿布,不介意的话,我拉上窗帘咯?”
“这个,不介意不介意……”
丁一将两边的窗帘向中间拉到了一起,留下了一竖2厘米宽的缝隙。房间整个暗了下来。
丁一猛地抽身转头对阿布说:“现在就是紧急情况!”
阿布也同样猛地站了起来。巨大的压迫力产生了。不知道是来自于那2米高的巨大阴影,还是那巨大阴影的宽阔程度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目光无法触及的层面。总之,丁一有足足2秒的定神……
“S级贴身保护安全专家,阿布,听候您的指挥!”沉稳而自信的声音。
有那么一个围棋手,30多年来衣食住行如幼童,连水都不会烧,偏偏在世界比赛上难逢敌手。那是因为,一旦进入到他擅长的领域之中,他在那一刻,便是神了。
“……原来不是光线不足啊……”丁一缓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看不清阿布原因不是光线不足,不是他善于藏匿与黑暗,而是,阿布就是黑的。
而且,是通体黢黑的。那黑色像墨水一样倒入清池一样的蔓延在他的皮肤上。
“关于在下的肤色问题……我只能说,我不是黑人,只是小时候在铁砂里被人炒了一次而已。”黑到看不出表情的脸庞发出声音,“我没有在开玩笑,也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开玩笑。以上。请指派任务!”
“哦?这样啊……”丁一左侧嘴角上扬,“首先,不论你之前的任务如何,现在起,在我正面表述任务结束之前,我希望你全权听任我的指挥。”
“是的!长官。”
“很好!来,”丁一保持着神秘的笑,“我们先清场。”
帘子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冬日下午的阳光谈不上明亮,但是街道仍是被铺满了淡金色。
封铃右手拎着“稀饭”“小菜”,左手不断活动者关节,伺机瞄准下一个垃圾桶。
“话说,怎么就失忆了呢?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之前几个就算吐血也没有失忆的说!”她自言自语,“奇怪的还不只这一点呢……沙琪为什么给一份这么奇怪的任务要求——‘突发紧急情况,丁一无条件享有绝对指挥权和人身安全’……我考,难不成现在他失忆了,我还要听一个傻子指挥不成?什么玩意儿嘛!”
“嘀嘀,嘀嘀。”封铃的通信器微微发出声响,几不可闻。但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她很自然地就将左手掌贴在了耳朵上。
“S级近程保护安全专家封铃收到讯号,请回话……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八嘎~~什么事啊,沙琪~~”
“情况有变。”叫做沙琪的女人声音冷冽,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嗯?怎么啦?”
“PT清除了房内的监控和监听。”
“额,他怎么敢……等等!沙琪,你在PT的房间内安置监控设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瞒着你。”声音虽冷,但是任何人听完后都能脑补一张脸转过去的图片。
“喂!我说!虽然你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但你也别太过分好吗!我虽然书读得少,但是我也知道重复对方疑问内容就是说谎这种基本审讯常识好吧?!”
“……”沙琪稍稍沉默了一下,“按照我的任务要求,我现在不是你的行动指挥了。”
“什么玩意儿?不是你还有谁……等等,你不会是说……”
“就是提前通知你一下。挂了。我还有事。”
“喂!你!考!敢挂老娘信号!”封铃对着左手手心发飙……
“你伯父的!我封铃回去不吃穷你我封字倒……”“嘀嘀,嘀嘀。”
“……喂!沙琪!我就说量你也不敢挂我……”
“咳咳。封铃吗?我是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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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不用说了,我没失忆。”
“……额,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现在是紧急情况,我想你也有相关的指令的。我需要你的配合。”
“……”
“怎么了?”
“你刚才说你没有失忆是吧?”封铃的声线略微低沉……
“这不重要。我说了,是紧急……”丁一话还没说完……
“你敢骗老娘!你们一个个都骗老娘!我去!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新来的也敢忽悠我!你等着吧!我现在就来送你去见阎王!”
讯号断线了……
“……情况……”丁一硬着头皮对着虚空说完了这句话……(……还有,我不信鬼神的……因为形成理由和条件都是不成立的……)
他刚刚指挥阿布和自己一块儿排查了房间内部的“眼睛”和“耳朵”,按照他的分析,出现监视的情况本就不在情理中。(要么是有内鬼,要么就是真的有人需要我这个诱饵被吃掉。)
“阿布,封铃平时任务的时候靠谱么……”
“这个……就我所知,她数次打伤PT,也数次因为奇怪的理由导致任务难度指数级提升……”
丁一再度扶额……(我靠,果然没事千万别说自己生病……果然老祖宗数千年的智慧结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