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14日,羊年即将到来。
地点,江苏省南京市禄口机场候机室4楼的贵宾包厢。
“下面为您带来的今日南京短报……昨晚9点24分时,南京火车站外557路公交车车站有一青年男子连续昏倒在地3次,有好心人拨打120,结果救护车赶到时,该男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踪影……”公共电视正在播报着今天南京的新鲜事。
“这丫的真是一倒霉蛋儿啊……”
“由于冰雪及冬雨灾害影响,在如此严峻气候条件的下,禄口机场全线停运、大量外省旅客滞留,有关气象专家表示,恶劣天气是否会继续延误春运航班,必须要等天气晴了以后才能得出结论……”报道仍在继续。
“这帮坑爹的砖家叫兽!拿着国家给的工资、老百姓的血汗钱,从该死的‘名牌’大学热门专业学成出来的狗屁本事没有的废柴……这话说的比初中校长开大会上对着话筒放的P还难听!”说话的是一个貌似只有17、8岁的马尾辫女孩,她穿着塑身的浅灰色西服,仰面坐靠在包厢正中长条沙发上,两只胳膊张得很开,软软地搭在沙发靠背上。也许是沙发太柔软了,靠背被压下了很厚的一部分。那双慵懒得像睡猫一样的眼睛正斜视着挂在远处墙壁上的背投电视机……
“哎,我说封铃,这次来南京是你求BOSS让我带你出任务的吧?之前约法三章的内容你是不是忘记得差不多了?我再复述一遍给你听?”站在沙发背后,一个寸头高大男子一边右手举着烟一边似乎对马尾女孩说着话——他的眼神并没有看向她,而是同样显得烦躁地望向面前的窗外的大雪。他穿着没有垫肩的纯黑西服,把左手塞在西裤口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误!)。
“切!你当我白痴还是2啊?第一,一切任务行动听你指挥;第二,不许穿西装以外的衣服;第…三!………”封铃似乎对第三条极为不满,“不许说脏话、不许骂人,哼!”
“嗯,verygood,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按照约定,回去罚你一个月不准吃KFC,没意见吧?”
“考,当然有!”女孩双臂往后一收,撑在沙发靠背上、竟然一个跟头从高大男子的头上翻了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任务已经执行完毕了!现在不是MT(MISSIONTIME)啊!再说了,这破机场不肯随意让我们自己开小型波音离开,天气又这么糟糕,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去拿酬劳呢!这次要是凑够1000W我就自己开一家炸鸡店!想吃鸡翅吃鸡翅,想吃圣代吃圣代!哼!”
“保全任务是执行完毕了,可是……”男子深吐了一口烟,“……还有BOSS同时派给大家的那个任务呢,怎么办?”
封铃手舞足蹈地控诉起来:“你也说了啊,是派给大家的啊!又不一定非要我们去完成……考,算了,不骂就不骂,反正我憋着不骂人也很久了……话说,我怎么想起来跟你个任务狂人阿泰一起来的啊!?这种废柴程度的任务……保护那个死房地产开发商的色鬼儿子……他真太垃圾了吧?资料上不是写着什么南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什么的吗?我以为会是个文质彬彬的才子,没想到居然是没头脑跑去酒吧跟人混啊混的……这种国家未来的‘洞凉’给人买了命去,我觉得很合理嘛!毕竟他先去调戏人家帮派的大嫂,人家老大花钱找俩刀手不是很合理嘛!干嘛非接这笔单子……我们完全可以……”
叫做阿泰的男子叼着几乎是烟头的香烟,凌厉地瞪视了封铃一下,让她的话呷然而止——“记住BOSS的话,没有暗杀,就没有保全,‘杀手不是敌人——是衣食父母’!!”
骄横封铃似乎想起了什么,服软地抿了抿嘴唇,嘴上却不依不饶:“切……就晓得用戒律压我……”
寸头阿泰停止了在裤带内的“秘密活动”(大误!),左手把几乎燃尽的烟蒂拿了下来,眼睛向后瞄了一眼,接着随手把烟蒂弹了出去。发着微微火光的烟头在空中打着转、划着不规律的路线——却最终稳稳地落进沙发前茶几上一听开启的啤酒罐里,发出“呲……”的声响,结束了它的烟生。
“不过话说回来,”阿泰把两只手都揣进裤袋里,“封铃你这次的表现真的很不错,不仅克制住自己的骂人欲望没有造成任务泡汤,甚至居然没有连好色的PT(PROTECTINGTARGET,保全目标)一起揍了,还是很有进步的。”
女孩顿时脸上升起得意之色,“那是!我要是老看谁不爽就揍谁,那也太不淑女了,对不对~”
“呃……差不多吧……”
(实际上差很多!)阿泰如是想着。(开玩笑,淑女?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所有母的生物都比你淑女!)当然他永远不会说出来的。理由无他,上一个说类似这话的人差点永远生活在轮椅上……
“喂,阿泰,这要是回不去了,过年前的年终奖会不会没有咱们的份儿啊?你知道的,BOSS每次过年都是特别大方的啊!但却是过时不候啊……”
“不晓得……我无所谓,BOSS去年发的VISA,我用到2018也用不完……”
“谁像你啊!大男人,还长得这么不赖,居然没房没车没老婆!你户头存的钞票换成一块钱硬币能砸死棒子全国人民了吧?你倒是花啊?不花你也捐啊?不捐你也送给我糟蹋啊!不对,送给我去造福社会啊!”封铃靠在窗沿,指着阿泰奚落着。
“谁说我不花,我经常缴电话费的。”阿泰不以为然,左手在口袋继续动着,似乎有规律又似乎是无意识的微微起伏(依旧大误!)。“你知道的,卫星电话还是很贵的。”
“切——跟你讨论钱就像跟小孩谈论援助交际一样,你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那谈谈BOSS的那个任务吧!那是关于……下一任‘鬼’的人选吗?”
“嗯!”阿泰点头,“虽然BOSS没有明面上宣布过什么,不过按照他的任务来看,‘鬼’可能真的被干掉了……”
“话说,你见过‘鬼’吗?”封铃表情正式了一些,“每次转移任务、护送任务、定点守卫任务的指示全部都是‘鬼’下达的!可是他本人根本不在场啊!就算有我们携带的微型战术摄像机辅助,他又是怎么能把战斗中所有信息的呢处理得那么完美?你记得BOSS原来工作过的那个雪豹佣兵团委托我们的解救任务吗?‘鬼’同时指挥了我们15个安全专家!从无线电声讯延时的情况来看,他至少距离我们200公里以上!完全凭借那些小小的视频画面能做到这种程度么?”
“唉,我倒是真想见他……‘鬼’救了我何止一命……你体会过吧?放纵地把思维松弛掉,仅仅是用身体按照指示去行动,却完美地规避了所有的危险!这种过程——简直是一种快感!”阿泰的神色有些激动。而封铃听了阿泰的形容眼神更加的热切!“对啊对啊!所有的埋伏和袭击都像纸一样苍白无力,你可以大大方方地从狙击手的眼皮底下把PT拖上装甲车,哈哈哈!太爽了!每次结束任务以后我都有一种爱上‘鬼’的错觉呢!”她扶在窗台上的右手随着话语激动的紧抓,实心铝合金的窗台就这么不争气地变了形,让人怀疑那是不是橡皮泥捏出的赝品。
两个基本不大和谐的神秘贵宾为着相同的理由激动了那么一下下。
“可是,无论怎么说,”阿泰回过神来,右手有些黯然地摸出一只烟叼着、点燃,左手依,然在口袋里运作,“不管‘鬼’的脑袋有多么厉害,他……他终究还是被做掉了啊!”
封铃没有接话,转过身也看向了窗外的雪。她高傲的马尾似乎有些下坠。
良久。
“会是谁干掉了‘鬼’?哪个登记在案的有名杀手我们没有见过?他们全都是‘鬼’无敌指挥下的败军之将啊……怎么可能有本事杀得了‘鬼’呢?还有,又有谁知道‘鬼’是谁呢?就连我们都没见过他……我想不通……”封铃没有回头,语气飘飘地却认真地说着。
“这个,还真是‘鬼晓得’了……况且,我也不指望谁能超越‘鬼’了,能比得上他就已经是传奇是神话了……BOSS的这个任务其实不比任何保全工作简单啊!虽然我真的很想完成……”阿泰吞吐着烟雾。
“你啊,任务狂人!”封铃转了回身,“现在执行大型任务的话,我可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呢!‘鬼’声音说不上有磁性也不是很好听,但是,很温柔,让人很安心呢,就算是被震撼弹轰成耳鸣,他也会立刻反应过来然后用手叩击一段震动的埃特巴什密电码,告诉你不用担心……虽然都没见过他,但是真有些怀念啊!”
“温柔?女孩子真会幻想。”阿泰笑笑,“人家那叫平静!叫泰然自若。”
封铃扭过头不看他……
“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没有‘鬼’,搞不好,就死在哪个不起眼的阴沟里了呢,确实有点恐惧感啊。”阿泰扬起头,吐了长长的一口烟。
他慢慢把头低下来,看见封铃望着自己。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阿泰,你看哦,情况是不是这样,反正下大雪也回不去,对吧……”
“……嗯,目前是这么个状况……”
“那么,不如……?”
“你想通了?不觉得麻烦了?不耽误你吃KFC?”
“嗯!”
“OK,你去退掉包厢和机票,我把行李搬上车,顺便开到门口等你。”
“好咧!这就去!”
眨眼间,苗条的黑色身影在翻转腾挪中,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一晃一晃的没关上的大门。
阿泰,猛得吸了一口烟,停下了左手的动作,伸了出来,把烟蒂再次完美地弹进易拉罐小小的口中。
然后,他从不远的墙根拎起了一个黑色的行李袋,打开看了看,似乎是觉得没有遗漏什么地点点头。他右手拎包缓缓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寒风夹杂的雪,灌进屋内,沾在他黑色西装上。留着寸头的阿泰似乎根本连一点寒冷都没有感觉到,站在窗口前,依旧把左手放在口袋进行着X行动(嘿嘿)。
他突兀地微微弯下膝盖。
接着,像猫一样——纵身一跃……
一秒多钟后,候机大厅外传出清晰的重物坠地声。似乎有有什么从四楼稳健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