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白出现
我掉下去的位置是一个露天沙发,这是一个咖啡吧,外面几排有沙发的座位,我严严实实地扎进一个人的怀抱里,或许是因为那个人体质太弱的原因,他的人连同我一起从沙发上滚下来,我的脑袋正好砸在旁边的落地大盆栽上,撞得我满脑袋火眼金睛。
“唐云朵,你给我玩什么空中飞人!”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远处一阵狂吼给吓傻了,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个人拦腰抱起来,我看到他的样子,是夏时,他穿了整齐的礼服,偏偏俊朗的五官在我眼前晃呀晃,一时间,我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我冲他傻呵呵地笑了一下说:“哥,我没事,我还要给自恋狂伴奏。”
“你疯了你,脑袋青成这个样子,身上还那么湿,你不要命了!还好我刚才下楼来找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从上面给我跳窗,你要死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好吗?你想让我明天就陪你去死是吗?”夏时真的很少说这么多话,他只有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才会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他的脸比隔壁张奶奶他们家买的蜂窝煤还黑。
那个被我压倒的男生这才走过来,像是奚落的说:“唐云朵,没想到你会飞!”
说话的人,是莫白,那个永远有着不羁眼眸的好学生莫白,他一定是来捧韩真真的场。他被我拖累,额上有擦伤的痕迹,他看了看表说:“比赛已经开始二十分钟,我想这下应该快到傅颜若的表演。”
我望着夏时,莫名地希望他说,他不去。可是他踌躇着,眉宇柠成一团,左右为难,我从他的手臂上挣脱下来,我说:“哥,你去吧,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完才行。我有莫白照顾我呢。”说完我推了推夏时,冲他微微一笑,想告诉他,我真的很好,我没事。
“那你在这好好休息,哥很快回来。”夏时说完还是走了,有些匆忙。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很大的失落。
我转头看到莫白,他把手插在上衣口袋,站在咖啡店门口的大柱子旁,目光熠熠的看着我,好像一眼就能看到我心里去,他说:“唐云朵,你看夏时的目光,我感觉那么熟悉。”
我躲闪他的话题,我说:“你快扶我回演播厅,我还要帮曲方歌伴奏。”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他质疑的看着我。
“死马当活马医了,总好过连治的机会都没有吧。”我发现我的小腿有点崴到,莫白过来扶我说:“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曲方歌。”
我不想解释我和曲方歌之间的事,谣言一旦形成,是很难打破的。
我在莫白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化妆间,我问他:“你怎么会来?”莫白没回答,Esther远远的走过来冲我喊:“我的唐大小姐,你跑哪里去了,我快要把演播厅给翻过来了?”她走近我,本来想责备我,结果看到我伤痕累累的样子也吓坏了,急忙扶我进去。
[2]纯微里的爱
Esther急了,拿起电话:“江医生,你现在在哪?什么?飞机上?好好,先这样。”
她转过来对我说:“江医生去日本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这样吧,我送你上医院。”
“不行,我要帮曲方歌伴奏,要不然他这个环节怎么办?”
“让他换成跳舞。你都这样了,再不去医院万一有个什么毛病曲少爷肯定要把我弄成残废。”
“让我先给曲方歌伴奏完我再去,好了没时间了,快给我补妆。”
“你确定你没事?”Esther盯着我问。
“我壮得能吃下三只牛,皮外伤,别大惊小怪的。快弄吧。”我催促。
Esther盯着我三秒钟,再看看时间确实不够了,手一挥,招呼过来三个化妆师帮我重新做造型,临时换衣服,补了补妆,还在额头上绑了一个头巾,来掩饰肿起来的地方。准备就绪之后,领我去舞台做准备。我想还好我是坐着表演,要不然铁定露馅。钢琴是通过升起来的方式出现的,我坐在底部,准备好钢琴升起,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没有忘记谱子内容,在主持人说完话之后,我很准确地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曲方歌看到我出现,非常惊讶,他穿了正式的燕尾服,墨蓝色,别一个银白色的领带夹,眼神是迷人而妖娆的,就这个懒懒的,含笑的,又有一点点妖艳眼神,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生。
他拿着话筒,站在我旁边唱歌,我冲着他微笑,灯光是幽暗的蓝色,还有银白色的柔光,意境烂漫非常。曲方歌唱歌的声音很动人,之前我一直觉得缺少的东西,他今天却拿捏得很好。
《纯微》:雨露带着花的气息
飘来冬日你的暖意
我在蒙蒙的雨季
等着你回来的消息
我们说过/要一起去海边看风景
我们约定/要一起在夜幕看星星
说好了的曾经/有谁还能记得聆听
这一片纯微的天空/是否还有你的消息
你是我的纯微/你是我的爱
我每一天都在我们去过的地方
看你留给我的信
你会回来吗
你还爱我吗
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结局
曲方歌临时改了歌词,把纯微的地方,都改成云朵,我当场一愣,有点想当场跳起来骂他白痴。但是我知道全城人民都在看着这个节目,我只好露出很端庄的笑容,痴痴怨怨的目光望着曲方歌。演戏要演全套,我是一个很专业的女朋友。歌曲尾声的时候,曲方歌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我的金戒指,挂在我的脖子上,深情款款的望着我。台下的尖叫声快震破我的耳膜,我领略到了粉丝的强大,曲方歌为自己的王子造型设置得真好,而不幸的是我成为了第17个炮灰。
音乐一停,灯光一暗,进广告。
曲方歌朝我走过来,狠狠拍我肩膀,说:“跳跳糖,表现得不错。”
我冲他咧咧嘴,想说点什么话奚落他,但是我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连站起来都成困难,我起身的时候,看到夏时从台下冲上来。他又生气了,我害怕夏时生气的样子,我想伸手去抚平他拧起来的眉毛,可是脑袋一阵眩晕,不省人事了。
[3]快点走吧,男朋友
我又见到那个女人,她披散长发,坐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银白色的真丝长裙,她手里抱着一个东西,嘴里喃喃地在说些话,我听不清,也看不清,可是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聚集在内心极大的要喷薄而出的悲伤,我想走进去,给她一个拥抱,可是我仿佛被隔在了时光的门外,永远走不进她。
“云朵,云朵。”夏时温暖的声音把我拉回来,我睁开眼睛,时光好像回到宿舍的那个下午,所有人都看着我,里面有夏时关怀的目光,可是今天他多了焦虑。
这次我在一堆目光中看到傅颜若的目光,那么冷,像一道冰,穿入我的身体。她就站在夏时旁边,靠着他,我笑着问曲方歌:“比赛谁第一名?”
“唐云朵,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去之前怎么和你说的?让你别动,你说莫白会照顾你,结果你还去比赛,你一天之内不要命几次……”夏时突然暴发了一阵我从未见过的愤怒,所有人当场愣住。
夏时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以前他无论怎么凶我,都没有这么剧烈。我脑子一片空白。
傅颜若突然接话:“你紧张什么?人家有男朋友照顾。”她说话的时候,手上那条项链微微发出细碎的声音,让我觉得很刺耳。
夏时爱她,所以她对我肆无忌惮,从不顾虑我的感受。我从心底讨厌她。讨厌她的美丽,多才多艺,更讨厌她和冰一样的臭脾气。
我觉得她这句话怎么听都刺耳,夏时过来要抱我,说:“哥带你回家。”
我不知道从哪里涌起来的怒气,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受伤以后他才会想起我?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一下甩开夏时的手:“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许你给傅颜若伴奏,不许我给曲方歌伴奏,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也不高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
“我一直都不听话。”
“我看你是被人带坏了。”
“我乐意,我高兴,我喜欢。”
我拉过曲方歌,我说:“我们走。”
夏时眉毛一拧:“你要和曲方歌走?你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要走哪里去?”
“比赛结束了,关系没结束,你别忘了我还是他女朋友,全城人民都知道的事。”
我从床上跳下来,我拍了拍在一旁眼睛发愣的曲方歌,我说:“走不走啊?男朋友!”
“哦。”他有点尴尬地在我的拖扯下走出去,我听到夏时在后面愤怒地喊:“唐云朵,你要是跟他走了,就别回来。”
夏时失控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高兴,我隐隐地笑着,好像打了一场胜仗,其实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很温和很乖巧,我只有在夏时面前才有小孩子的任性和糊涂,因为我知道他会包容我,会宠着我。可是如今不同了,我的战壕里,出现了傅颜若,她像一个无形的争夺者,用她冰冷的眼,凝视我和夏时发生的一切,我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胆怯,我要很勇敢。
坐上曲方歌的跑车兜风,把手搭在下巴上,长乐夜晚的繁星在头顶上微微发亮,多少个夜晚,我和夏时一起坐在房间的客厅,抬头看星星,数着星星,我握着他的手,安心地睡着。
“你保证你哥明天不会拿刀来杀我吗?”曲方歌问我。
“那不是你一开始就估计到的场景吗?”我反问,刚说完,额头又痛了。用手去揉。
曲方歌看我的头,头巾已经被取下来了,额头上撞肿了起来。
曲方歌转头凝视我:“刚才怎么回事,头怎么肿得和个猪似的?”他永远不忘挖苦我。
“猪?你有见过这么瘦的猪吗?”我瞪他,他对我从来没一句好话,“肯定是哪个暗恋你的女粉丝把我锁在厕所,我为了给你这个自恋狂伴奏还英勇跳窗,如果不是祖上积德,你现在也和我说不上话了。”
曲方歌突然沉默了好长时间,浓密的睫毛打在眼睑下面,第一次出现了有心事的感觉。
“你不会当真了吧?开玩笑啦,说不定是有人看我讨厌故意恶作剧的吧,别放心上。”我先说。
曲方歌又笑了:“我没放心上,像你这样长得就欠揍的样子,被人整也是应该的。”
好心不得好报,早知道对待曲方歌这样的少爷就不应该有同情和怜悯的心。我撇过头去望着街道上次第而过的树木。有人骑车摔倒了,有人过去扶她起来。我又想起了夏时,我觉得我无论摔在什么地方,摔多少次,他都会是第一个来扶我的人。
是的,曾经我那么坚定的觉得,他就是那个会一直扶着我的人。
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那个人。
[4]我们有爱情吗
曲方歌把车停在湖边,清新的风一阵一阵地吹来,我的心情渐渐愉悦,他从车厢后面拿出两瓶红酒,他说:“喝一口吧,心情会好点。”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你都写脸上了,左脸写着心情,右脸写着不好。是人都看出来了。”
我笑:“曲少爷哄人的招数不算高明啊。”
他开了红酒递给我:“我没有哄你,你怎么自作多情。”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我接过酒喝了一口,香醇恬淡的葡萄味滑入口腔。
“你不怕酒后驾车?”
“怕什么?醉了,我就叫助理来把车开回去,我和你一起双双殉湖。咱们做一堆落水鸳鸯。”
曲方歌就是这样一种人,每一句话都含情脉脉,天生的明星气质,带笑的桃花眼,深邃的眼眸和说话时慵懒的声音,偶尔气急败坏又像个小孩子一样逃窜。从小优越的环境造就了他高贵的气质和对事物不可一世的态度。容易让很多女生迷恋。
那天晚上曲方歌和我说了他和傅颜若的故事。他们在十岁的时候认识,很普通的家庭聚会,而傅颜若父母貌合神离的婚姻让这个小小的孩子过早的成熟和平静。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曲方歌看她太过孤独,就找了几个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给她玩。他们渐渐成为朋友。
曲方歌母亲从小培养他艺术方面的修养,适当让他参加各种艺术类别的活动,夺下几个大奖,在艺术圈开始颇有声望。
此时,他也开始了他结交女朋友的生涯,像玩票性质的从未停过。
他和傅颜若在一起,只是他觉得他从来没有遇到那么寂寞的女孩子,他想给她温暖。可是她活得太个体,无论曲方歌怎样接近,都无法走进她的空间里。
“你知道吗?和颜若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感到紧绷,整个人随时要保持严谨的态度。那不是我要的爱情,我要的爱情是快乐的,开心的,比如和你在一起。你总是给我无限惊喜。”曲方歌眯眼看着我说。
“你说的惊喜,是指我咬你一口,还用蟑螂吓你,总是对你不理不睬冷嘲热讽吗?”我哈哈笑。以糗曲方歌为快乐之本。我自己总结出来的。
我说完又朝嘴里送酒,曲方歌说:“这是顶级的法国红酒,你怎么像喝二锅头似的?”
“我乐意,我高兴,我喜欢。”我拿对付夏时的话应他。
“夏时说的对,你一点都不听话。”
曲方歌一提到夏时,我又忧伤了,我把头搭在弯起来的膝盖上望着夜幕下的湖水,波光粼粼,斜风碧影。像一出柔软的风景片。脖子上的金戒指落在胸前,冰凉地撞击下巴,像是微微的疼。
“在想什么?夏时吗?”曲方歌的声音透过碧绿的风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并没有应答,他又说:“我看得出你和夏时两个人中间有一道坎,两个人都想跨过去,可是都找寻不到那条线。”
我原来以为曲方歌是有脸蛋没脑袋的人,这一刻改变了我之前的想法。
我说:“曲方歌,我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感觉记忆有一些熟悉的东西跑出来,好像那些快乐是存在我遗忘的脑袋里,无拘无束。”我每次一想到我失去的记忆,胸腔里就有巨大的忧伤蔓延。
“你一直不开心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失忆?”曲方歌正色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
“我关心你呀,喜欢你啊,想好好了解你啊。”
我敲他脑袋:“你又犯什么白痴病。”说完,我举起红酒杯,边喝边说:“干杯,为了那些记不起的时光,干杯。”
曲方歌说:“干杯,为了结束的十六段爱情。”
“干杯,为了莫名其妙的认识。”
“干杯,为了今天晚上的爱情。”
曲方歌说了爱情,我突然有些迷茫,我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让人有怎样的变化,我有些羡慕曲方歌谈了十六场恋爱,他对爱情早已熟门熟路。
曲方歌突然直直地看着我,他抚摸着我额头上的伤口问我:“疼不疼。”关心的语气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用手戳他的脸,我说:“你别装了,你应该说为帅哥牺牲是我的荣幸。”
“我们有爱情吗?”曲方歌突然问我。我一愣,很快应他:“我们哪里来的爱情,我们根本就不相爱。”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总之说完之后,我有莫名的哀伤。酒精让我们变得不像自己。
曲方歌过来抱我,很小心翼翼地拥抱,他问:“你听我今天比赛的歌曲了吗?那是唱给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