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小红,给老爷我看茶。”
神经病带着两个女孩进了为数不多的贵宾舱,往座位上一坐,施施然发号起了指令。
小痴到现在为止还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花瑟则是一脸复杂,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捡了最重要的一条:“小红小绿这么难听的名字你都想得出来?”
神经病无辜道:“谁让你坚持说如果我们有机会再次见面才告诉我名字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缺乏创造力啊!”
“跟你说我姓王相比我觉得我已经很有创造力了。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你们俩衣服的颜色,情不自禁。”
花瑟这才勇于正视自己穿的花花绿绿的丫鬟装,沉默了许久,问道:“就在这里换?”
神经病站起来:“我出去吹吹风。”
……
……
花瑟觉得神经病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可是往船边上一靠,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咳了咳,带着几分别扭走了过去:“宁锦年,谢谢你。”
神经病宁锦年同学满脸的疑惑:“谢我干什么?我平白无故多了两个貌美的小丫鬟,高兴还来不及。”
“谢主子收留呗,不过我们两个人要的工钱可不少啊。”
“开个价吧。”
“月俸一吨五彩石。”
“……你怎么不去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而小痴就待在船舱里继续自己的修行。虽说花瑟给小痴解释前因后果的时候着实酝酿了许久,不过小痴就不是八卦的人,对花瑟更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按照现在的船速,两天之后才能到达夜城,所幸这是一艘规模不小的运输船,当然,普通的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下水。船上的日子过的倒不算无趣,最大的缺憾就是船上的食材储备不怎么出色,果腹没问题,但是吃起来就太糟糕了,被朱颜伺候的口味刁钻的花瑟实在接受不了。
没想到宁锦年更接受不了,嘟囔着我怎么能吃这么糟糕的东西,然后在花瑟的注视之下变出了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和各种食材。花瑟看着那些青菜鸡蛋鲜肉半袋面粉以及瓶瓶罐罐的调味料,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宁锦年主动承担起了做晚饭的责任,在舱里就搭了简易的灶台,手一抬掌间就是一簇火苗,做出来的食物火候味道都刚刚好。花瑟刚想夸他几句,就被鄙视作为女生连做饭都不会,继承了酒楼老板娘朱颜一手好厨艺的花瑟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比拼厨艺,一道接一道菜品向桌子上堆,结果就是小痴最后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弱弱问道:“还有吗?”
看着小痴娇小柔弱的身板,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驶离汾河镇以后不久雨就停了,花瑟酒足饭饱就靠在船舷处吹着风,乌蒙蒙的天空其实并不好看,但是雨云里露了个间隙,有点月光晕着边缘,让这环境还不至于一片漆黑。入夜的风也有点冷,带着额前一缕头发飘来飘去,她懒得用手去拨弄,就用嘴吹,结果那缕头发根本不听话,飘动的更厉害了。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那缕头发弯到了耳朵后面,她瞪了手的主人一眼:“你破坏了我的乐趣!”
宁锦年也不回答,靠在一边,看花瑟把那缕头发又绕过来继续吹。
花瑟吹了半天莫名来了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啊?”
“嗯?”
“刚才过去三个人,好像都是在监视你。”
宁锦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调帆的船员,又指了一个从舷窗探头看风景的美貌女子:“一共五个,那两个也是。”
“你倒是很清楚嘛。”
花瑟不再说什么,继续玩自己的头发,余光里面前走过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走到那边那个调帆的船员身边,两人好像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就推搡起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怎么回事?”她把头发又弯回了耳朵后面。
宁锦年仿佛若有所思,却还是耸了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
男人和船员骂的越来越难听,渐渐的两人扭打在了一起,于是很多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怎么回事,还有几个也是船员模样的人上去劝架,于是那边的场面就变得十分混乱了,之前监视宁锦年的美貌女子在这个时候放下了舷窗,再不探头出来。
花瑟很奇怪,她站在这里,却完全没弄明白那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吵起来。
突然,肩上传来了很重却不痛的力道,宁锦年轻声的“蹲下”传入耳中,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这么无关痛痒的话,花瑟肩膀被宁锦年按的沉了沉,下一秒几根袖箭擦着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做到的,在这瞬息之间就离花瑟和宁锦年所处的位置很近,宁锦年嘟哝了一句怎么回事,就拉着花瑟向相反的方向躲过去,跟那帮人拉开了距离,不曾想那个普通男人和船员扭打的方向也渐渐逼近,渐渐的把两人逼到了船尾的位置。
这个时候本来安静的船上点起了许多的灯火,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完全没有人意识到被逼到船尾这边不大的空间里只有宁锦年和花瑟两个人。
宁锦年皱了皱眉头,把花瑟塞到自己身后:“好好呆着别动。”
这帮人是冲着宁锦年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花瑟心里冒出一种这帮人跟宁锦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感觉。
果然,宁锦年就安静站着,满脸平淡地看那边雪球一样的人群涌动过来,花瑟戳了戳他后腰:“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啊。”
宁锦年把她手拍了下去:“再说话就吃船上的干粮。”
花瑟顿时安静了。
吵吵嚷嚷的一群人越来越近,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是之前那个毫无特点的中年男人,正是他引发了这一场争端。
他身后的人群还在吵闹扭打,成功的阻挡了无关人等投向这边的视线。
中年男人冲出来之后顿时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凌厉起来,抬手就是几枚袖箭,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飞过来。
宁锦年连动作都没有,那些袖箭在靠近他一米的范围全都熔化成滴滴答答的铁水滴落在甲板上。
花瑟站在他身后感受不到那恐怖的温度,但是偷瞄过去的时候发现宁锦年面前的那片空气都已经隐隐扭曲,连带着从这边看对面的那些人都呈现诡异的弧度。
中年男人也似乎被这恐怖的温度吓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们毕竟是有备而来的,只见他的身形突然变得根本无法捉摸,就像是一片会飘的影子一样,以一个花瑟根本想不到的速度突然就越过那道高温的屏障欺近了两人身前。
花瑟现在是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样子,她只能闻到一股烧焦了的毛发味道。
宁锦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只是简单的迈步,抬手,肘击,拧身,踢腿,几个最简单的动作就将那片影子的动作锁定在一个固定的空间内。
花瑟则是看呆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能把朱颜教自己的那些动作做到了极致,没想到这个人更是不需要任何的花哨多余的动作,甚至连那些小说里写的什么“劲风扑面”都没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教科书一样的标准动作就抵挡了所有的看似变幻莫测的近身攻击,这得是多么强大的控制力和预判能力才能做到啊……
花瑟就像看猫捉老鼠的表演一样津津有味,宁锦年就是个人形炼钢炉,她不禁同情那中年人现在承受着什么样的温度,因为她虽然看不清,却能闻到愈发浓郁的焦糊味道。
没想到在宁锦年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两枚袖箭仍旧不知道怎么就飞了出来,花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她的速度还是没办法跟宁锦年比,其中一枚擦着衣袖蹭过去,划出了一道血痕。
宁锦年瞥见了这一幕,骂了句难听话,不再云淡风轻的防守,所有的攻势都变得凌厉,花瑟看到甲板上宁锦年踩过的地方一片焦黑……
男人似乎是终于承受不了了,向着船舷的地方扑了过去,宁锦年用力一抓,却只抓到了一只焦糊的断手,而男人扑腾一下子跳入了滚滚的江水。
花瑟扶着围栏看下去,却只看见了夜色里的江水粼粼漆黑一片,偶尔翻腾着月光下会发白的泡沫,但无论如何都看不到那中年人的影子了。
宁锦年嫌弃地把那只断手也扔进了翻腾的江水。
花瑟刚想问点什么,就听见船舱那边有人大喊:“着火了!”
明亮起来的大片火光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这时候没人再关心什么扭打吵闹,包括那些打掩护的人在内,所有人都向着船舱的方向跑了过去。
花瑟跟宁锦年对视了一眼:“小痴!”
这时候夜色里的人群已经一片混乱,想找谁也根本找不到了,刚才的事情只能容后再议,两人迅速奔向小痴所在的船舱。
还好宁锦年的船舱方向跟着火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个位置,花瑟顺利的打开了房门,就见小痴闭着双目盘膝于床上,双手不断变换着印结,而房间的半空中,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正隐隐成形。
花瑟艰难的开口:“你觉得……她知道外面着火了吗?”
宁锦年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