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依家早套好了马车,安排了马夫送巴图少爷进城,刘震背着简单的行囊跟在马车后面,车子上是没有他的座位的,回头望了望家乡,少年刘震的心底默默祷告:“爹,娘,震儿定要衣锦还乡,光耀咱刘家门楣,弟弟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呢。”
海湾乡离着巴陵城不算远,马车走了一整天,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巴陵城。这巴陵城是海国东部临海的边陲小城,算不上繁华,但巴陵自古出产上好海珍珠和蟒诞香,这两样都是宫廷达官贵人和巨商富贾的心爱,每年七月大陆各地的商贩都会云集巴陵收购新采的海货,倒也给这座小城平添了几分热闹。
进了城,在马车上蔫了一天的巴图顿时活泛起来,看他指挥马夫驾轻就熟的劲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城,马车左转右突拐进了一个长巷子里,刘震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突然,马车站定,停在了一家叫海龙宫的妓馆门口,巴图跳下车,老远叫刘震陪他进去耍耍,初来乍到,刘震只好陪他进去。
这巴图别看年纪小,一看就是个花丛老手,左拥右抱了两个俏阿姑,两个手还不检点的上下揉捏,骇的刘震脸蛋通红,不敢直视。
巴图见刘震脸红,不禁哈哈大笑,说:“刘震,你也太怂货了吧,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啊。既然俺爹找你来陪俺念书,俺就拿你当兄弟,大家都是爷们害什么臊啊,以后咱们有福同享。”
“不,不,”刘震支吾了半天。
巴图见刘震这怂样,也不再勉强他,当下搂着两个俏美姬进了房间。接下来的日子里,巴图根本就不提上学学剑的事,整天不是妓院就是赌馆、烟坊。
一日,巴图突然带回一个红衣少女,告诉刘震他要跟师姐进山学飞剑去了,叫刘震不要在跟着他,刘震虽是年少但从对方的打扮说话上看出这女子来路不正,偷偷苦劝巴图无果,巴图本是给刘震备了些散碎铜钱,见刘震如此不识抬举,阻他求取剑仙之路,索性分文不给把刘震轰出驿馆,跟着红衣女子飞墙遁走。
原来巴图在赌馆烟坊结识的这名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巴陵城外慈澐观“媚娘仙子”刘龙姑,这刘龙姑生性****好赌,在巴陵城内广结面首。那日,巴图与她对赌,巴图贪恋龙姑美色故意输给对方大把金钱,也该巴图应遭此劫,正巧刘龙姑奉师命下山物色俊俏年轻壮男以作其师“龙女”敖骄骄的练功炉鼎,遂趁着巴图心意,假意奉承引诱,邀其回山共同合集双修,这下美煞了巴图,既得美人又遇仙缘修习飞剑,恨不得马上跟刘龙姑回慈澐观,终因心底存一丝善念,要回驿站辞别刘震,刘龙姑无法只得同他回去。
巴图此去名虽学剑实则成了对方采阳炼阴的炉鼎,此事暂且不表,待后来刘震学成飞剑,大破慈澐观时二人方又重聚首。
刘震离了巴图,重做打算,海湾乡是不能回了,索性先在巴陵城里谋份差事,一是能学门手艺二是也好攒些金钱好去王城看望弟弟刘撼,打定主意,刘震就开始在巴陵城里转悠开了。
这日,巴陵城张记铁匠铺后院的厢房里边,张老铁上完香,跪地三叩头,虔诚祷告,只见前方供桌上一张偈语揭开显现文字:“此子有缘,继承道统”,张老铁火速揭下偈语,右手掐诀,道了一声“疾”,偈语立马化为灰烬。
张老铁十年前移居此地,开了这间铁匠铺子专门帮人打造飞剑,他很避讳别人询问他的过去,只知他姓张,他又自称老铁,后来大家都叫他张老铁,张老铁有个怪癖,凡事上门求剑的,只要是家中独子的不打,娶妻尚未生子的不打,本人看不顺眼的不打,还有就是工钱不定,完全随性定价有时一把飞剑叫价千枚金币有时则分文不取,锻造飞剑时必须喝上上好烧锅酒数升,才行打造。
由于张老铁性格乖张,对人又刻薄,凡在他店里做帮工的学徒没有撑过三个月的,一开始巴陵城的少年子弟大都趋之若鹜,削尖脑袋往铁匠铺子里钻,妄想偷学上张老铁两手炼飞剑的手艺,可大都事与愿违。原来在张老铁店里做帮工学徒,一是工钱少的可怜,二是还要早晚伺候他的起居饮食,稍不合他脾胃就要怒斥一番,最怪的还是第三个,不管风雨雪雹每天半夜里都要起来在后院的井口上捶打一块千斤重的大铁石,打够一千下才能回房睡觉。
就因为这三个怪癖,张老铁的铺子里往往几十日招不上一个帮工学徒,每日铺子门口都高悬着招工的牌子,就在全城人都要看他笑话时,他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凡来应聘的都得先相面,面相不好的好孬不收。
这天,刘震闲着无事,碰巧撞见张老铁开门招徒,正好自己要谋份差事便上前应招。张老铁今日刚应了偈语,见刘震骨骼清奇,天庭饱满,说话有礼有节余音清越,早就认定他是应验之人,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将三条门规一一说与刘震听了。刘震自幼就是苦惯了孩子,只要能吃饱饭学到手艺,什么苦都能受,当日,刘震就投了拜帖正式成了张记铁匠铺子里的一个记名学徒,也是唯一一个。
张老铁每日清晨都要饮城外五里坡酿的上好烧锅酒,刘震每天天没亮就的出城买酒,早膳过后就要张罗老张头中午的饭食,河里的鲜鱼山上的臻姑样样都要精致否则不准吃饭,下午才能到打造间接触锻造,但也都只是些皮毛,张老铁似乎并不打算教会他什么,晚上也没有叫他去敲打那块顽铁。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刘震终耐不住去问师傅,何时才能传授他技艺,张老铁放下正品的香茶,说道:“你走都不会还想学跑,今晚子时到后院见我。”
刘震被师傅训斥的战战兢兢,也怪自个大急功近利,冒失了,唯恐师傅生气不再传授技艺,当下叩头跪拜。
当晚夜里,夜朗星稀,一条白练横贯天穹,天空两个月亮分东西方位闪耀银光照亮大地,虽是夜晚但庭院里亦能视物仿若红日初升东方见白时的黎明。中土大陆每逢农历十五便有两个月亮同登天宇,其中居东方正中状若银盘明亮异常的是主月,另一个则位置偏西,常年形似弯刀,通体暗红光芒散淡。
刘震子时,披上外衣来到庭院里,见师傅早就来了,正挥锤击打井口顽石,他步法与往日打造剑器工具时迥然不同,似乎在按某种复杂的方位再走,每下锤一次火星四溅,金铁交击之声清越高亢,没有一丝沉闷杂音,顽石被敲打之处发生肉眼可辨的形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