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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学会了用笛子演奏(2)

“我早就看见你们来了,”他说,“我还看见你们有一匹非常好的马。”

“我们的马叫米拉米斯,”我说,“这位是丘姆—丘姆,我的名字是米欧。”

“这些我也已经知道了,”男孩说,“我叫吉利,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和姐妹们。”

吉利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他显得和蔼可亲,他的兄弟和姐妹们也都一样,好像我们的到来让他们感到非常有意思。

在乌普兰大街的时候我从未见过类似这样的情景,在那里只要一有陌生人走近,男孩子们就会像饿狼一样地吼叫起来,至少见到和他们不亲密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总要找一个人作对,不让他和大家一起玩。在用吉利的兄弟姐妹们的优雅友善对比下一段中描述的米欧原来生活环境的粗鲁和无知。

多数情况下他们找的这个人就是我,只有本卡总愿意和我一起玩。那里还有一个大孩子叫扬纳,我从来没招过他惹过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我就说:“快滚开,不然我一拳就让你哏儿屁朝凉。”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也不得参加弹球或做其他游戏,因为扬纳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所以其他的人都站在他那边,对我说同样的话。

那些习惯了扬纳霸道的孩子们,遇到像吉利、丘姆—丘姆、努努以及吉利的兄弟、姐妹这些自始至终都对人非常友善的人会感觉受宠若惊的。

丘姆—丘姆和我挨着吉利坐在井边上,我朝井下看了看,因为井很深,所以井底黑糊糊的,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你们是如何从井里打水的?”我问吉利。

“我们不从里边打水,”吉利说,“这不是你见到过的一般的水井。”

“那这是什么井呢?”我接着问道。

“我们大家平时都叫它晚上会讲故事的井。”吉利说。

“为什么这样叫?”我充满了好奇。

“等天黑下来后,你就会明白一切了。”吉利神秘地告诉我。

我们一整天都待在吉利他们家里,在古树下做游因为在粗俗的环境中,那些孩子已忘记了优雅,已不习惯于友善,这真是美好的一天。当我们感觉肚子饿的时候,吉利的妹妹米努娜—尼尔就跑到厨房里,拿面包给我们吃。这里的面包也是能治饿的那一种,我觉得跟过去吃过的面包一模一样,很好吃。

在做游戏的时候我在古树的草丛中找到了一把小勺子,这是一把银制的小勺子,我把勺子拿给吉利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过勺子之后显得非常的伤心。

这时候他说:“这是我们妹妹的勺子。”

“米欧找到了我们妹妹的勺子了。”他又对他的弟弟妹妹们说。

“你们的妹妹去哪儿了?”我问他。

“骑士卡托,”吉利说,“残暴的骑士卡托把我们的妹妹给抢走了。”

当他提到骑士卡托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围的空气立即变得冷森森的,长在院子里的那棵很大的向日葵也立即枯萎而死了,还有很多的蝴蝶也都折断了翅膀,永远也飞不起来了。看到这些,我感到非常害怕骑士卡托,非常地害怕,非常地害怕……我想把吉利妹妹的小银勺还给吉利,但是他说:

“勺子是你找到的,你就保留我们妹妹的这把勺子吧,她是永远也不再需要勺子了。”

一会儿我们马上重新做起游戏来,不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了。我顺手把勺子装进口袋,也不再去多想它了。

可是在我们做游戏的时候,我自始至终盼望着夜晚能赶快到来,我急切地想了解那个奇特的水井。

白天过去了,夜幕终于降临了。这时候吉利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奇怪地互相看着,吉利说:“——时间到了!”

我们所有的人都一起向水井走去,来到水井边,我们坐在井台上。丘姆—丘姆和我紧紧地挨着,吉利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围着井坐在我们的附近,我们围成了一个圈。

“请大家要保持绝对安静。”吉利说。

我们安安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我们静静地等待着。古树中间越来越黑了,吉利的房子看起来也更像童话中的样子了。他的房子矗立在灰色、奇妙的黑暗中,但那不是一种漆黑的颜色,因为它仅仅是一种晚霞的余晖。一种灰色、奇妙和古老的气氛笼罩着房子、树木,特别是这口奇妙的水井。

“请大家要保持绝对安静。”尽管我们很长时间也没有人说一句话,吉利还是小声地叮嘱着大家。我们默默地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树与树之间变得更加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四周也更加寂静,因为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没错儿,我听见了,我听见井底下有人开始小声地说话。

自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的声音,在那里有人在嘟嘟囔囔地小声说着话。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声音,和其他的声音一点儿都不一样。我仔细一听,那个声音是在小声地讲着故事。他讲的故事也不同于其他的故事,因为那个故事比世界上所有的其他的故事都要美丽动听。我一直趴在井台上听井下的声音讲故事,百听不厌。有时候我还听见那个声音在唱歌,那是最美丽、最动人的歌。

“这确实是一口非常奇特的水井。”我对吉利说。

这是一口装满故事和歌曲的水井,我认为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口装满被人忘却的故事和歌曲的水井,这些故事和歌曲很久以前曾经流传于世,但是时间一久人们就把它们忘却了。只有这口水井还记得这些故事和歌曲,它在每天晚上讲给人们听,或唱给人们听。

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我已经记不得我们到底在那里坐了多久了。树木之间越来越黑,井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鸦雀无声,我们什么也听不见了。

但是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在远处的绿色草地上的米拉米斯发出的长嘶声,它大概是要提醒我们,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必须赶快回家,回到我的父王身边了。

“再见,吉利,再见,米努娜—尼尔,大家再见了。”我说。

“再见,米欧,再见,丘姆—丘姆,”吉利说,“欢迎你们很快再来玩!”

“好,我们一定会再来的。”我说。

我们拉来米拉米斯,骑到它的马背上,它全速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这时候天不再黑暗了,因为月亮升起来了。明月当空,照耀着所有的绿色草地和平静的树木,它们变成了银白色,就像我父王玫瑰园里的银杨树的颜色一样。

不一会儿工夫,我们就到达黎明桥,但是我几乎认不出它来了,它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在月光下,它看起来就像是由许多根银丝建造的。

“黎明桥在夜里有另外一个名字。”我们骑马走上大桥的时候丘姆—丘姆说。

“夜里它叫什么名字?”我问。

“月光桥。”丘姆—丘姆说。

我们走上护桥人马上就要拉起吊桥的月光桥,看到远处绿色草地岛上有许多牧民燃起一堆一堆的火,似乎是小堆的篝火。整个世界非常非常的寂静,除了米拉米斯的蹄子踏在月光桥的响声以外,别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米拉米斯在月光中就像一匹鬼魂之马,它的马鬃不再是金黄色的,而是银白色的。

我边走边回想着吉利他们家晚上会讲故事的水井和我听到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我特别喜欢,它的开头是这样的:

“有一次一位王子在月光下骑马……”

想想看,说不定故事所说的就是我!我就是一位王子。

我们渐渐地靠近了绿色草地岛,米拉米斯的蹄子像雷鸣一样响着。我一直想着那个故事,我觉得它好听极了:

“有一次一位王子在月光下骑马……”

骑士卡托,这是第三次有人提起他了,而且是米欧的父王,这让米欧更加惊奇,但是父王提起这件事,表情和语气却是异常的严肃和认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在吉利的家,骑士卡托的名字再次造成了异常恐怖的气氛,并且米欧了解到骑士卡托的又一桩罪恶。而水井所讲的故事“王子在月光下骑马”让米欧越发惊奇,那么这些事情是不是会发生什么联系呢?

某种程度上,因《哈利波特》而获得巨额财富和名望的J.K.罗琳是半个世纪前林格伦的翻版。同样是母亲讲给孩子的故事,同样曾身处单身母亲的困境,笔下的人物都是父母不在场又具有神力。更雷同的是,两人都因为给孩子们讲故事积累了巨额财富和国际声望,唯一不同的是林格伦的作品已进入经典文学的行列。

——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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