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拙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火字营再次燃起烟火。虚不受补,荣归与春兰嫂子的情况一天一次补物也就够了。
晚餐很简单,馒头,肉汤,淡淡的元气,赵拙已经适应了军营的规矩。
月华盈天,赵拙散开发髻,轻风卷起根根银丝。随手牵了匹战马,赵拙跨上马背,单人独骑,寻着一个方向奔去。
先锋军大营没了踪影,开阔的平原被高山阻挡,再往前就是那条滚滚的大江。赵拙下马,剑背一拍马臀,战马很有灵性的寻着来路独自返回。
赵拙踏路上山,隐匿在山上的狼群灵动的捕捉到生人的气息,不安的吼叫,此起彼伏。
赵拙充耳不闻,在半山腰劈出一块开阔地,随意的盘坐,轻轻一弹,青锋出鞘,直插在面前不远处。
赵拙心底流过那些招式,十指不断的弹出元气,每一道击在青锋剑上波动开来,粗犷的线条钩织成不断闪动的人影。
还是那个点,那个线,人影骤然模糊,赵拙十指不停,但是再也形不成美感的人影,多余的元气回馈天地。
明月由正上的位置渐渐斜了,数十次的尝试终没能成功,赵拙也不遗憾,收拾一番准备下山。
黑夜中骏马战马飞驰,黑点在月光的照射下渐渐变大。赵拙心中一动,将自身掩在树后,不散发一点气息。
战马是先前赵拙骑过的那匹,颇通灵性。马上人勒着缰绳,控制方向,但是每次强力的控制后,骏马后悔显露出桀骜的一面,略微偏离主人的意图,竟是朝着赵拙身后的大山奔来,马上人努力数次也不见效果,最后放弃,好在与自己归去的大致方向差不离。
“好一匹通灵性的骏马”,赵拙心中赞叹。
赵拙手中一动,背后倏忽窜出四道粗大元气劲,一拍青锋剑,锐利的光泽没入地底。
马上人立刻感到不妥,极力收拢力量止住骏马,战马扬起前蹄,缰绳勒进肉里,嘶鸣不已,马上人安坐不动。
细腻的意识伸延,包围每一寸杂草,每一块细石,良久,额头见汗,露出疲惫之色,但是对刚刚那斯异动全然没有感应。
出于警觉的考虑,马上人绕过前面的区域,兜了个圈子,四气一剑在地下追随着移动,由于深层泥土的掩盖,即便是赵拙不通过本体同源气息的牵引也感应不到五处埋伏。
马蹄缓缓的移动,来人确定没有异常,心中警觉微微放松,正欲喝马疾走,便是此刻,赵拙出手,一掌拍至人马身前。
同时,青锋剑破土而出,擦着骏马腹部直刺来人脚底。马上人脚脱马镫,暴起跃空。
青锋剑裹着元气擦身而过,破开来人外身衣物,血淋淋的伤口炸开,残留的元气奋力钻入体内。来人惊出一身泠汗,伤势看着很凶险,但是并不很重,他调集全身元气,瞬间结成护盾,同时分出数道元气冻结伤口,驱逐外来者。
做完这一切,赵拙的身影也到了近前,事前谋划的一击没有一击致命虽有遗憾,但是赵拙不会回想没用的遗憾,全力对敌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赵拙脚尖离地,下一刻分出四道人影,四人的动作各不相同,却是双腿双脚各出一击,出招的方向也没完全封死,独留一个空门任通灵的骏马逃命。
来人瞅准方向,正欲抢在战马之前突围,四道人影未至身前便渐渐淡化,原来是虚晃一枪,正面的赵拙瞬间凝实,双掌一动,斗大的封印印向来人,这是赵拙从《算经》中新悟的一招,叫做“封元印”,中者一身元气会被封在九窍之内,赵拙打的是活捉的注意。
战马在真实赵拙出现的一刹那便强行转向,不料前蹄肌肉一阵扯动,顿时拉上,马体一歪,扑倒在地。
来人感到这个封印的威力,生生止住前进的身形,体内的元气运转不畅,一口鲜血喷出,接着这股力道转身便逃。
赵拙一声喝,埋伏的四道元气四面夹击,转眼即至身后,来人无力抵挡,受体内元气逆流的影响,本就苦苦维持的护体元气被砸的支离破碎,身上穿出四个臂粗的窟窿,眼看命不久矣。
赵拙落地,大喝一声:“剑来”,青锋剑回转至赵拙手中,露着剑芒的锋剑抵住来人下颚。
“现在报出姓名。”
来人细若游丝,但是修者异常旺盛的生命力支撑着他没有立刻毙命。
沉默的对抗···
赵拙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开口道:“此处距离汉江不远,夜晚出行,避人耳目,想来和南唐脱不了关系。”
赵拙望着来时的方向,那是先锋军大营所在,若真如心中猜测,其中的微妙就值得掂量掂量。
来人一身身手有军中的影子,先锋军他熟悉,自然排出,这只能是南唐军中斥候。
监视严密的先锋军统辖区域,南唐的探子能自由出入,怕是先锋军也有大人物牵扯。再者,有这种手段胆识,只可能是那两位!贺南天还好说,若是君卫煌···
赵拙皱眉不语,倒在地上的斥候微微呻吟,不出数息的时间就是他的死期。赵拙伸手输出一道元气,维持伤者的生机。
下一刻,情况骤变,借着赵拙输出元气一刹那的空隙,来人被封印的九窍元气狂暴涌出,这是自爆的征兆。不待赵拙反应过来,“砰”,无序的气息撞向赵拙,来人借助反震之力退出数尺远。
元气散而不凝,这种手段对赵拙还够不上威胁,只是再想制住那人却来不及了。
来人得到喘息之机没有立刻自爆,只见他右手一记手刀切向左臂,余下的元气把断臂抛向半空,“啪”,断臂爆碎,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划空欲走,赵拙雷霆出手,青锋剑裹杂着元气截住灰影的方向。
一声震天巨响,重伤者所在的地方只留下光秃秃的的一片,碎肉与雾血被元气带得乱飞。
赵拙在发现异状的那一刻就急速回身,顺便还推走了倒地匍匐的战马,所以残余的威力没有伤着他,但是受此影响,青锋剑的走势略有偏离,只来得及匆匆一斩。灰影从中断裂,诡异的是断处瞬间凝结,没有留下半点残余。
青锋剑回到手中,赵拙现在已经知道那灰影实际上是一段意识,从得到的信息来看,主谋之人竟是贺南天。
赵拙在脸色沉重的同时,内心也松了口气,不是君卫煌就好。
战马哼哼作响,赵拙抚过它的伤处,不久,前蹄不再颤抖,猛地起身,赵拙牵着战马,回归先锋军。
一路上,遇到几波先锋军的探马,赵拙对这些人的感观是在不佳,每每都是扔上文书的腰牌,不肯答话。
离先锋军还有二里远,赵拙牵马并行,突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说道:“出来吧,阁下的敛息术并不高明。”
黑暗中走出一人,来人正是原先君卫煌身边的侍卫黑子。
黑子叩拜道:“黑子见过文书大人。”
赵拙双眼微眯:“你在等我?”说话的时间,他引导意识掠过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悬着的心不敢放下来,于是暗中戒备,先前自己用过的手段难保别人再演一出。
黑子似没发现赵拙的动作:“黑子此行只为替上面告知大人一事,先锋军巡察甚严,不得不夜出大营。”
“你且说来”赵拙一动不动的盯着黑子的双眼,若有一丝闪烁,青锋剑便会立刻出鞘。
黑子自顾说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淮王府卫队密探,传淮王令,命文书大人协助王府客卿大人诛杀贺南天,时机由您选择。”
赵拙不动声色:“王府密探?可有凭证?”
黑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赵拙结果启封来看,笔记出自司徒令,想来不会有错。
赵拙此时放下心来,仔细揣摩信中信息。
“世子遇袭竟是缘起那个纨绔子,但是幕后的推手却是贺南天,呵呵”,赵拙轻笑两声,心起杀机。
“通灵符在哪里?”
“在小人这”,黑子拿出一张信封,上面微型法阵封着司徒令的气息,若是不懂《算经》中独特的手法强行拆开,或者与气息不合,信封会自动焚毁,里面的通灵符不会幸免。
赵拙五指微弹,司徒令的气息散开,露出里面的蜡黄色符箓。
“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莫让别人发现了。”
黑子小时候,赵拙接着启程。
营帐中的君卫煌还未歇息,只着一身内甲,调息着体内的元气。赵拙的动向瞒不过他,心中一动起身上前。
待赵拙走近,君卫煌出口到:“进来吧,里面就我一个。”
赵拙也不诧异,随即进账。
“这么晚找我何事?可是《小剑》还存在疑难处?”
“确有请教,但还有另一重要事情告知将军。”接着,赵拙将今晚发生在山下的一幕完完本本的告诉君卫煌。
君卫煌初时还不在意,但是越听越惊心,越听越沉重,直到最后,“砰”的一声,惊怒交加下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把长案轰成数瓣,能让大修者怒成这样的事情必是大阴谋。
君卫煌冷静下来,注视赵拙道:“此时可还有他人知晓?”
赵拙无言苦笑一声:“先锋军除将军外,赵拙还有能说上话的将校吗?”
君卫煌知他说的是实话,思索一番答道:“你先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过些时日,我考虑清楚再细谈。”
赵拙拱手告辞,《小剑》的疑问以后再请教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