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天晚上,他们来到一个村子附近,这个村子很明显防范得十分严密,周围都是铁丝网和木栅,将村子里的房屋和附近一些农田都围了起来。
人们下了车,看着这严密的布防,都不由得由衷地钦佩。
其中一个男人说:“这是谁干的啊?防卫得这么严密,简直跟军事基地一样!”
彭卫东也点头道:“这村子里真有能人,他们应该早就预备下这些东西了,现在他们只需要保证内部的安全,不需要太过担心外面的行尸会闯进来。”
这时村子里的狗叫了起来,很快就有两个人打着手电过来,沈宝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其中一个人说:“又有行尸撞过来了吗?”
另一个人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用手电朝栅栏外晃着,僵硬地说:“不知道是活死人还是田鼠兔子。天啊,是人!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彭卫东走到栅栏边,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说:“靓仔,我们一路开车要回广州,路上很辛苦有很危险,现在天晚了,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住在你们这里?”
那两个人彼此互相看了看,一个小平头青年说:“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得问问村长。”
然后一个人就回去找村长,小平头则留下来监视他们。彭卫东笑着不住和他搭话,但那人却十分警惕,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肯说。
不多久,一群人就从村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精壮男人,小平头一看到他,就说:“村长,就是他们要借宿!”
村长走到栅栏边,冷静地看着外面的人,说:“我是村长郝爱国,你们是过路的?”
彭卫东笑着说:“我叫彭卫东。我们都是火车乘客,从武昌到广州,火车走了一段路就不走了,好在我们找到几辆车,这才能开到这里。郝村长,让我们进村好吗?外面太危险!”
郝村长摇摇头,说:“行尸危险,外面的人更危险,我们并不了解你们,再看看你们那些车,那可不是几辆车,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很难接待。真的很抱歉,作为村长,在这混乱的时候,我首先要为我的村民负责。”
彭卫东请求了好一会儿,村长仍然坚持不同意,最后彭卫东只能让步,说:“好吧,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睡在外面。不过有另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断粮了,你们能卖给我们一点粮食吗?我们都是人,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挨饿吧!”
村长思忖了一下,说:“可以,不过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你知道前两年收CD不好,村里也没存下多少粮,所以价格就要另外商量。”
彭卫东的表情放松了一些,说:“村长放心,我们会按高价买粮的,你说个价儿吧。”
村长摇头道:“我们现在不收钱,以物易物,你们有什么可以和我们交换的吗?枪支、汽油、药品,这些都可以。”
彭卫东顿时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村长居然要他们用东西换粮食,难道局势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人民币都不再被认可了!
本来以物易物没什么不好,但一想到自己队伍的储备,彭卫东就摇了摇头,道:“村长,你要的这几样恰巧我们也都很缺,枪支是被严格管制的,我们弄不到;汽油也不多了,到广州还有好一段路要开呢,我们车又多;药品,只有一些治晕车感冒呕吐的药,你们要吗?”
曼殊在旁边说:“还有创可贴。”
村长道:“你们先拿出来我们看看吧。”
很快,一包药就摆在村长面前,村长拿起药瓶一样样认着:“十滴水、藿香正气丸、白加黑、板蓝根、复方银翘片、健胃消食片、创可贴,就这些?彭先生,说实话,你的这些药太普通了,我们村的医务室也有,如果你们能有一些消炎药抗生素就好了。所以我不能换给你们太多粮食,这一包药就换五斤大米吧!”
栅栏外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五斤大米煮粥,八十个人吃,每个人一两粮食都不到,仍然是饿着肚子睡觉。
村长遗憾地说:“各位,本来大家都是人,我们也不想这样兑换,可是你们知道我们村子里也有很多人要吃饭,圈起来的农田有限,按目前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到铁丝网外面去耕种,所以我们的粮食也是很紧张的。如果你们有更多我们需要的物资,我们也可以再多换一些的。”
一个女人支支吾吾地说:“用金项链换点米可以吗?”
村长摇头道:“靓姐,你知道金子银子现在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很抱歉我们不能要你的金项链。”
一个精英男说:“手表呢?欧米茄牌子的,上万块呢!”
“真遗憾,手机上也有时间,如果有一天外面全部乱了,时间也就不需要那么精确了。”
彭卫东狠了狠心,说:“我们留一辆车在这里,你们再给我们四十斤粮食。”
郝村长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就要你们那辆商务车,要加满了油,粮食只能给三十斤。”
彭卫东答应了,很快村长就让人搬来了粮食,那辆加满油的商务别克也开进了村子的栅栏中,栅栏打开的时候,村长特意让外面的人都靠后,由他们的人出来开车。
曼殊悄悄对沈宝云说:“他们前些天一定吃过外人的亏,所以才这么小心。”
沈宝云正愁眉苦脸,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兑换粮食,自己要是能弄到手枪和子弹就好了,可惜没有啊!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无力了,明明有很多食物,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拿出来,这种感觉分外憋闷,因此听到曼殊的话便只敷衍地点点头。
队伍在栅栏外烧火做饭,三十几斤粮食煮成稠粥,可以让他们吃一顿比较饱的了,只可惜没有菜。其实队伍里有几个乘警,他们还带着枪,虽然子弹已经不多了,但枪支的威力毕竟要远远强于冷兵器,由于考虑到一路上还会有风险,所以彭卫东咬着牙没让换粮食。
吃饭的时候,沈宝云只吃了很少的一点,她不能再去分这已经稀缺的资源。
徐珂看了她碗里的那一点粥,担心地问:“阿宝,你只吃这么一点,不会饿吗?”
沈宝云笑着说:“我胃口小,没事的,正好可以瘦体形。”
徐珂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碗里的粥拨了一些到女儿碗里。
曼殊吃着粥,凑过来说:“我觉得他们那个郝村长真是挺厉害的,不愧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居然在去年疾病发生之后就想到要将村子围起来,还围了好几层,我真以为他是穿越重生过来的,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沈宝云脑筋一转,道:“那你说他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呢?那过程一定不怎么样,爱恨情仇血肉横飞啊!”
曼殊吃吃地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好在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事,按惯例有几个行尸靠了过来,但情况并不严重。
次日早上,他们打死了行尸后,和村子里的人道别,村里派来监视了他们整整一夜的几个人见他们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又在路上走了一天多,他们终于开车回了广州,这一路比较安全,因为他们汇合了一个很庞大的队伍一起往省城赶,那是几个城市的幸存者在军队和警察的保护下在向广州迁移,一问之下才知道,现在很多城市都已经守不住了,政府通知所有人都向广州集中,在那里有军队保卫。
在荷枪实弹军队的保护下,众人总算有了一些安全感,再不用提心吊胆了。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曼殊却微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宝云一路上和她比较亲近,见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好奇地问:“曼殊,你在想什么?要到广州了,难道不高兴吗?”
曼殊看了看这长长的车队,说:“虽然还有这么多幸存者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但现在全广东省的幸存者恐怕都在往广州赶,那样的话恐怕广州就要挤爆了,住处食物和饮水都是问题,治安也会混乱起来,今后广州的日子也未必的好过。”
沈宝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也担心起来,但马上又抛开忧虑,笑道:“你不用担心啊,反正你是广州本地人,亲戚朋友都在这里,有事也能互相照应,我们这些外来打工的除了同事就不认识别的人,不是更孤单?城里住了那么多人,如果有事端,政府肯定会严打,秩序一定要保证,这个时候稍稍放松一点都会出大问题的。”
队伍的前后周围不住响起枪声,中间还经过了几次很大的混乱,成千上万的行尸冲了过来,就像潮水冲击堤岸一样,那兴奋的狂吼声就像天边的闷雷一样,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寒。
军队指挥官拼命收拢着队伍,但仍有很多车辆掉了队,除了已经在翻掉的车中死去的人,其他人全都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在荒凉的公路和田野间到处跑着,希望能够从周围层层的尸群中逃脱出去,但他们就像沙滩上的贝壳,很快被蔓延的潮水所冲走。
沈宝云坐在卡车上,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盯着前面的军车,希望卡车不要掉队,现在连卡车的方向盘都不在她手上,她除了不住祷告上天也做不了别的。
好在经过几次尸群的冲击,沈宝云所乘坐的这辆车一直没有掉队,虽然中途也被冲散过,但不久就跟了上来,让沈宝云在揪心之后又放下了心,总算这一次逃过一劫。
由于是跟着军队,所以一路上给养还算充足,让大家都感到高兴的是,现在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队伍中颇有一些人是物资十分充足的,都是用卡车拉着大批食物和日用品,据说都是从前开超市的,要么就是家里有背景,早就囤积了许多物资。但这些人也十分低调,吃东西都是躲在自己的房车里,不肯让别人看到,出来进去都是带着帽子墨镜遮住脸,不过军队发压缩饼干也没有发给他们。
沈宝云在休息的时候装作到各处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拿了几个煮鸡蛋回来,悄悄塞给徐珂。
徐珂一愣,低声问:“哪里来的鸡蛋?”
沈宝云说:“我用别的东西跟人家换的,快让孩子吃吧,虽然快到广州了,但路上也不能饿着。”
徐珂忙把两个鸡蛋塞回给沈宝云,感动地说:“谢谢你,阿宝,这两个就够了,留两个给你吃吧!”
沈宝云又塞回给她,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她们两个在这里推来让去,坐在后面的刘素华早就看到了,她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眼睛瞪得贼亮贼亮,紧盯着前面的人手里那几个鸡蛋,但这次她却收敛了很多,毕竟队伍中其他人对她一家的做法都不赞同,现在又是和军队在一起,如果闹出事情,被军队赶出队伍,可就麻烦了。反正很快就要到广州,只要回了家,凭自己一家人的本事,还会稀罕这几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