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心头一凉,难道他脑子摔坏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听人说很多人失忆都是因为大脑摔伤所致。难道他也——?想到这里,她赶紧问郑龙鸣:“你知道我是谁吗?”
郑龙鸣纳闷地说:“你不是凌儿吗,为啥这么问啊?你脑袋摔坏了吗?”
凌儿破涕为笑:“你才摔坏了呢!不记得我们在岩洞里吗?这里黑乎乎的,你当然看不见了。”
郑龙鸣反问道:“那你怎么好像都能看见呢?”刚才他从一进入洞穴之中就开始疑问重重,在这么黑的地方凌儿的反应怎么这么灵敏呢?
凌儿听到此话,放下心了。她解释说:“你忘了我是边远外族人吗?我们这一族是净冥族。天生双瞳,在夜间视若白昼。有些人还可以开通天眼,探知过去未来,可通阴阳数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紧出去再说吧。”
说罢,她忽然想起了石门,就扶着满腹狐疑的郑龙鸣站定,绕过石柱,来到那扇石门前面,说:“鸣哥,你现在是否能看见这道石壁?其实这是个门,我从小听我爷爷说过,走过去就是另一个世界。”郑龙鸣坏笑着,哼哈地应着。在黑暗中隐约看到有幽幽的绿光在石壁上闪过,那绿光似乎感应到了周围有人,那光芒逐渐变强。他虽然满腹疑惑,仍然兴奋地说:“看见了!有光亮!”
借助这道暗淡的萤光,他不经意间一眼瞥见蹲在身边的一个红毛怪物,当时吓了一跳。凌儿笑着说:“别怕,那个也是我们族里的宠物,很有用的,只要认定你是它的主人,它就会一直跟着你,保护你。”
郑龙鸣惊魂未定,喘息着说:“这宠物也太丑了,冷不丁地看一眼,能把人吓死。”凌儿格格地笑起来,笑得郑龙鸣心头一荡。其实郑龙鸣从一醒来就对凌儿所说的话如天方夜谭,暗暗觉得凌儿不断地说胡话,她的大脑可能受了伤。可是他又不便明说。这一笑,把他笑糊涂了,她好像很正常啊,那她所说的话都是真实可信的了?
突然他想到了哥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禁心下黯然,就问凌儿:“你说你们族人可以知晓过去未来,能看到我哥哥身在何处吗?”
凌儿一脸苦笑,心想:“我都不知自己的未来呢?”但看到他一脸虔诚,无意扫他兴致,就说:“等找到我的族人,我会想办法的。”说罢,对蹲在旁边的红毛怪用奇特的语言吩咐了几句。红毛怪飞掠而去。
凌儿解释说:“我让它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也许我们还有可能到悬崖底下找到你哥哥。”
郑龙鸣一天之内经历如此多奇异的变故,一时间头昏脑胀,满腹的疑点又不知从何提起。沉吟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道石壁实在奇怪,咱别提什么可以通向另外一个世界。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它其中的蹊跷?——再说,世界只有一个,哪里会有什么另外的世界?”
凌儿若有所思地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明白。只记得我小时候,爷爷曾对我说过,我们净冥族祖先目睹人类的各种苦难,十分同情,所以他们就尝试打造出各种理想居住之地。”
“据说他们曾按照自己的理想已经为我们的普通百姓建立了几个适宜生活的场所,并且那里的老百姓生活得都很美满幸福。——然而这些地点是我们常人所看不到的;要想去那里,只能借助这种暗门;而进入这道暗门则需要机缘巧合,或者有人点化。”
听到这里,郑龙鸣现在已经断定她脑子真的摔坏了。他强忍住笑,又怕她看出来,就把脸转到别处。这时粗糙的石壁表面突然蒙上一层紫色的烟雾,几道淡淡的红光闪动着消失了。恰恰是这一闪即逝的光泽使他又看见了红毛怪幽灵一样蹲在自己旁边,手中擎着火把。
原来红毛怪察看了一圈又兜回来了。
郑龙鸣心道,“怪不得觉得墙内透出光来,原来是这个怪物的火把作祟。”
凌儿盯着红毛怪作询问状。红毛怪指手画脚地比划着。凌儿点点头,转而对郑龙鸣说:“上面有路,但是封得很严,出不去。它说顶上的山洞里其实还有几只怪兽,它们被安排守在这里,保护这里的暗门,吓退那些试图闯入的外人。”
郑龙鸣呵呵笑道,“既然住在这里,它们一定会弄到吃的,我饿的很,能不能让它们帮个忙。”凌儿格格娇笑,“你真会说笑,它们能吃的东西你未必吃得下。老鼠,蝙蝠,飞鸟都是它们的美餐!它们时长守在洞口,看到飞禽掠过,便会振翅滑翔,捕杀吃掉。”
郑龙鸣表面听得高兴,心情却时起时落,突然想到哥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尤其是哥哥跌落悬崖的惨状,更使他心如刀绞,但事已至此,担心也没有用,但愿他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郑龙鸣从小就与众不同,天性洒脱不俗,却又似乎知命乐天,遇事自有疏解之道。
片刻他便从悲伤回到现实,既然身处绝境,与其痛哭流涕,还不如随遇而安,淡然处之呢。反正悲伤也不能挽回所有亲人的性命,而且,他的长辈们的在天之灵即便能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不会希望他哀哀戚戚地生活。但是他年纪轻轻便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不免时时精神恍惚,内心杂念颇多,如同杂草丛生,只能自己在思想中备一把大剪刀定时清理一下,作为一个不更事的少年,能保持这样的心态也算难能可贵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道石壁,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耳边听得凌儿说:“…我们不如从这道门出去吧。”才缓过神来。他望着她凌儿的脸,尽管看不清,但感觉她一本正经,就半开玩笑地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尊驾把门打开吧。”
凌儿觉察到他戏谑的表情和揶揄的口气,忍不住没好气地说:“不信就不信,开了门看谁不敢出去!千万别后悔!”
郑龙鸣差点喷出来!实在太逗了,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凌儿干脆不理他,涨红着脸不说话。
她面前嶙峋的怪石其实不过是虚影,其后面实实在在的暗门上有勉强可以看清的手印儿,她伸出两手穿过乱石的虚影抵在手印上面。
郑龙鸣当时呆住了,人的手臂怎么可以毫不费力地插入石壁中,真是不可思议啊!
少顷,暗门渗出的紫雾越来越浓,接着暗门中心亮起来。一阵狂风袭来,把他们裹住。他们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转瞬间万物挪移变化,突然连成一片,忽上忽下,时虚时实,飘忽不定,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他们觉得双耳胀痛,眼睛被挤压地似乎要鼓出来。眼见天旋地转,明灭轮换,大家在惊骇中相互打量,却又在彼此的眼里由清晰的身影转为震动的幻象。
过了好久,一切恢复了正常。
凌儿收回看似深深陷入石壁的两臂,眼睛偷偷捎带着看着郑龙鸣。只见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眼,生怕错过这不可思议的场面。石门似乎不存在了,因为它已经完全透明了,里面的景物越来越清晰。外面正对着前方一片片高大茂密的紫红色的参天树林,粗枝肥叶,种类奇特,在斜阳与彩霞晖映中显得红润壮观,生机勃勃。
郑龙鸣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接受此情此景。凌儿一把拉过郑龙鸣,昂首走过石门,踏上一片芳草地。他们举目四望,阡陌纵横,四面群山环抱,别有洞天。再看身后,哪里有什么门,只有一片荒草坡。坡上草丛中露出一个硕大的界碑,上书:桃源界。
“桃源界?”郑龙鸣正惊疑不定,使劲地掐自己的脸呢,凌儿一拽,差点把他扯趴下。郑龙鸣又羞又怒,却什么也说不出,任由凌儿半拖着自己前行,心中仍然十分好奇,我这是到了哪里?凌儿自言自语道,“这里就是桃源界?这么说很快我就有希望可以回家了。”
她边走边解释说,“在我们冥族人所建的七界中,只要有暗门,附近必有界碑标示。我爷爷说过,你们生活的地方叫洲阳界,我们生活的地方是冥阴界,是你们无法到达的地方,一共有七个地界,所以叫七界。”
郑龙鸣还是云里雾里,不知她所言何物,只是目瞪口呆,东张西望。
红毛怪也弓腰垂臂,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凌儿继续解释道,“冥族先贤当年设置了几十处越境法门,用以方便普通冥族人到你们洲阳界游历。”
郑龙鸣心里画弧,不知这些冥族人到底是些什么人,有心挖苦她几句,却对刚才发生之事惊奇不已,因而不阴不阳地问道,“那你们就是常人所说的神仙了?”
凌儿毫不示弱,“和你们相比,我们何止是神仙!”
鸣儿道,“哎呦!神仙姐姐,你这么厉害,刚才在悬崖上怎么不飞走呢?还一口一个‘鸣哥鸣哥’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