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霆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问道毛小玲“卖一块螨虫皂你能赚多少?”
“怎么啦?”毛小玲一脸疑问。
“你先告诉我,卖一块螨虫皂你能赚多少钱。”
看着霍震霆一脸的认真,毛小玲开始掰着手指头掐算起来“五毛,卖一块螨虫皂能挣五毛钱。”这句话她是贴在霍震霆耳畔说的,她温热的呼吸打在了霍震霆的脸上,一丝丝的暖流卷入了霍震霆的耳蜗,随即又溜进了他的心窝,这更加坚定了霍震霆心头的一个信念——要对毛小玲好,一如既往的好,越来越好。
霍震霆点起一支烟,打了打精神“一块螨虫皂赚五毛……再送上条毛巾……这买卖不赔!”
霍震霆自说自语的话让毛小玲更加的一头雾水,她问道“你说什么呢?”
霍震霆眼睛放着光“小玲,你听我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赠送销售!”
“啊?”毛小玲完全被霍震霆给说的蒙了,她不清楚霍震霆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更不清楚他要做什么。“赠送?……赠送什么?赠送销售又是什么?”
霍震霆神情高昂“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卖螨虫皂的时候如果赠送一条毛巾的话,会不会销量更好?”
“怎么还要送毛巾?”毛小玲一脸诧异。
霍震霆并不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兴高采烈的说道“销量一定能够更好!”
霍震霆的计划是,毛小玲每卖出一块螨虫皂的同时,再赠送给购买螨虫皂的顾客一条三纺的毛巾,通过这样的活动方式来吸引更多消费者购买毛小玲的毛巾。
毛小玲在了解清楚了霍震霆的计划后表示出了反对,她认为这样的销售方式是占了霍震霆的便宜,但霍震霆表现的则是不以为然,他说“反正我的毛巾又卖不出去,就连我爸都说‘你们厂的毛巾送给我擦屁股我都嫌硌屁股!’再说了我这个毛巾又没有本钱的。”霍震霆说他的毛巾没有本钱,是因为这些毛巾是三纺付给他的一次性买断费用,同时他认为如果能用这样的方式帮助毛小玲销售螨虫香皂的话,他是很高兴的。
“这可是你用五年工龄换回来的呀!”毛小玲冲霍震霆喊道。
霍震霆不理她,自作主张的将一条条的毛巾包裹在了每一盒螨虫皂的外面,同时吆喝着“螨虫皂了!除螨虫的洁面香皂!买一块香皂送一条毛巾!”
未了他又补充上了一句“送一条三纺的毛巾!”
正如霍震霆所想的那般,毛小玲的香皂摊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购买香皂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这些人大都是被买香皂送毛巾的噱头所吸引来的。
几年后霍震霆霆听说了一个词语“性价比”,再了解过了“性价比”这个词语的含义后,他高呼着“我那个时候卖香皂就考虑到了性价比!”
性价比是一个量词,是性能与价格的比率。这是宏观上的定义,微观上的定义是模糊的,具体还是要看人们的需要,如果没有需要它的性能再强也是徒劳的。人们的需要在于人们对一件物品的本能反映,理解。举个例子来说像现在的一些手机店在一些节日都会赠送一些礼品,如果摆两个礼品要顾客任选一个,这两个礼品分别是“苹果模型”和“水杯”,那大部分人一定会选择水杯。在老百姓的潜意识里知道的是这个水杯有实用性,它可以用来盛水喝,而那个苹果模型的摆件呢,只能摆在那里毫无用处。尽管每个家庭都有水杯,这个水杯回到家里也不一定能够用到,但大家还是去选择它,仅仅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这个东西是有用的。那么这个杯子的性价比就明显的高于苹果模型。
一个下午的时间,毛小铃的香皂几乎卖尽,霍震霆的毛巾也送的所剩无几。毛小铃算好了今天送的毛巾的价钱,把那钱送了过来“喏,给你。”
“干嘛?”
“这是你今天卖毛巾的钱。”
霍震霆说“你把钱收好,我不要。”
毛小铃却很是坚持“这是你应的得的,不算给你的毛巾价钱,我这一个下午也挣到了200多块呢。”
霍震霆嬉皮笑脸的冲毛小玲笑着“一块香皂你能挣到5毛钱,你下午卖出了一千块香皂是500元,你给我250,你还剩下250,我们不都成傻子了么?哈哈,这个钱我不能要你的。”
毛小铃撅起了她的小嘴“哼,你才是大傻瓜。霍震霆是大傻瓜!”
“那你是小傻子。”“对,毛小铃是小傻子!小傻子是毛小铃!我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霍震霆突然很是正经“小铃?”
“嗯?怎么啦?”
“我能把我挣的钱都给你么?”
毛小铃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两颗小虎牙微微漏出“怎么还有那样的好事啊!”
“我说的是一辈子。”
毛小铃还是把钱放在了霍震霆的摊位上,260元,这样它们都是聪明人了。毛小铃并没有答应霍震霆什么,就是这样的不答应更加坚定了霍震霆的心。霍震霆还是帮毛小铃绑好了三轮车,互相没有一句话,默契的很。
晚上霍震霆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一打260元钱,细细的品味着那上边残留着的毛小铃的味道。毛小铃啊毛小铃,霍震霆又不自主的想起了那两条白胳膊,这是夜晚给他的躁动。
结婚吧,整整一个晚上霍震霆脑子里都在想象着和毛小铃结婚的场景。霍震霆26了作为一个心理和身体都健康的男人他是该结婚了。
霍震霆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取出,20000元整这是他的全部了。父亲又给了他一万块加起来三万块,霍震霆就用这三万元钱买了一处50平的房子。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很大的地方,那好现在只需要有一个她了。
毛小铃整整一个月没有见过霍震霆了,不是没有想念,只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了,她没有关于霍震霆的任何联系方式。这个男人怎么那样的小心眼儿,追女孩子竟然连点耐心都没有,再说了我也并没有拒绝他啊。毛小铃反复在心里想着霍震霆,想着他这个人,想着和他相处那几天的事儿,想着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但一想到霍震霆连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毛小铃就气的不行,纵然是气的不行了也并没能减少毛小铃对霍震霆的思念。
霍震霆同样思念着毛小铃,思念着那两条胳膊,那两颗笑起来好看的小虎牙,不同的是霍震霆一想到毛小铃并没有气的不行而是浑身充满了干劲。这样的力气是喜悦的是幸福的,霍震霆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刷子,在那灰蒙蒙的墙上用力的粉刷着,每用力一下距离他的新家落成就又近了一步。他竭尽全力的要把面前的墙壁粉刷的雪白,粉刷的平坦,他在绘画着一个未来。
98年的深秋,盐城的傍晚,昏黄的街道像是血染。霍震霆来到了毛小铃的摊位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的喜欢夜晚,也许有些话在这时才好说出口。“小铃!”
毛小铃从忙碌中缓缓的抬起了头“呀!”毛小铃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霍震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用一只手挡住了嘴,是喜悦的笑了还是激动的咬住了嘴唇,没人能够看得出她那挡住的表情。她的眼睛开始泛起了一丝丝的泪光,毛小铃并没有热情的询问霍震霆最近为什么没有出现“你还回来干嘛?”
霍震霆说“我当然是回来看你啊小铃。”
“你还知道回来?”毛小铃的两只大眼睛呼扇呼扇的流下了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她没去擦拭那两行小泪珠,而任凭它们放肆的划过自己的脸庞“你还知道回来啊!”毛小铃含糊的说道,这下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哇哇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霍震霆惊慌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抓毛小铃的手,毛小铃是那么的灵巧,她轻轻的一转身,霍震霆的手便落了空。“小铃,你别哭,你别哭啊,你听我跟你说。”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知道回来啊?”毛小铃反复的只有这一句话,她哭的更凶了。渐渐的毛小铃把自己都给哭的迷糊了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因为霍震霆的离开嚎啕大哭呢?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只是很委屈,突然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好想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大哭上一会,把那些委屈通过眼泪哭出自己的身体。
“毛小铃!我爱你!”霍震霆大声的喊道,即使在喧闹的三元里他那声音也是那样样的清晰。毛小铃愣住了,霍震霆的话就像是一剂快速愈合眼泪的药,在他喊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迅速的止住了毛小铃的眼泪。周围的人也纷纷看像霍震霆。
管他呢,霍震霆心说道,管他呢。我就是要大声的告诉她,别管有多少人跟这看着!“毛小铃!我说我爱你!我霍震霆爱的是你毛小铃!”霍震霆喊的涨红了脸,喊的震响了整条三元里。这是一段佳话,盐城人几乎都知道的佳话,曾几何盐城首富霍震霆站在喧嚣的三元里对一个女人大声的示爱。大家都说那是一个浪漫的男人,敢爱敢恨的男人。是啊,正因为敢爱敢恨了才成就了今天的霍震霆。
毛小铃的眼泪还堆积在眼里只是这会它们并未聚集地留下,她整个人都惊呆了。霍震霆再次伸出了一只手“跟我走。”毛小铃没有犹豫,她四指并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霍震霆的那只大手上面。她不知道霍震霆要带她去哪里,但无论哪里都是她所愿意的。
终于走到了一处楼房下,霍震霆说“你闭上眼睛吧,我扶着你上楼,我说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眼睛好不好。”
毛小铃顺从的闭上了眼睛,“那你可一定要扶好我。”
霍震霆扶着毛小铃往楼上走去,即使他能看的见也那样走的小心翼翼的。“每一层啊都是11阶的台阶,一、二、三、四、五、六,好!”
就这样霍震霆拉着毛小铃的手小心翼翼的数着台阶上了楼,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抚摸过了毛小铃那双手。
在三楼他们停住,霍震霆松开毛小铃的手去拿钥匙开门,“不许偷看,我说睁眼睛时你才睁开。”
毛小铃也陪同着霍震霆像个孩子一样欢快的说了声“嗯,知道啦。”
霍震霆打开了门“欢迎光临!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毛小铃快速的睁开了眼睛,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霍震霆究竟要给她看的是什么惊喜。毛小铃走近了屋子“你要领我看什么啊?”
霍震霆高亢的说“就是这间屋子!”
“咿……这有什么要看的呢,不过是住人的容器罢了。”
“这可不一样,这是我要娶新娘子的新房。”
“你要结婚了?”毛小铃很是吃惊,此刻她感觉站在这里的双脚很不自在。她是个很实在的女人,她听信霍震霆的话,霍震霆说要结婚了她便相信霍震霆真的要结婚了,却没想着霍震霆想娶的是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么多年攒的钱都用来买这间房子和布置这间房子了,这以后就是我的家了,只不过家里还缺少了一位女主人。小铃如果你愿意的话留下来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好吗。”霍震霆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这个好说的是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的犹豫。
就这样毛小铃和霍震霆结婚了,结婚当天霍震霆借来了一辆老式的吉普车,从三元里把毛小铃接到了新家。他们是从三元里认识的,那么三元里也算是娘家了当然要在这里也热闹上一番。毛小铃背了一个大大的口袋里面装满了水果糖,逢人便递上两块。“今天我结婚,这是喜糖。”毛小铃害羞的在三元里散发着喜糖。当然在这条街道上有些人是她并不认识的,这样的陌生人并不会去参加她的婚礼,但那口头上的祝福也足够毛小铃满足的了。
一个扎着双辫子的小女孩抱住了毛小铃“阿姨你再给我两块水果糖吧好不好?”
毛小铃掐着她的小脸蛋微笑着说“那你先告诉我这糖甜不甜?”
小女孩伸出双肉呼呼的小手对准了毛小铃的背包,等待着毛小铃抓糖给她“甜,可甜了。”
毛小铃开心的笑着,一边笑着一边从自己的背包里抓了一大把糖塞进了小女孩的手里“喏这些都给你,把你的小嘴吃的甜甜的。”
“阿姨我听妈妈说你今天要嫁人了是不是?”
“对啊,阿姨今天要结婚了。”
“阿姨结婚是什么?”
“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转念一想毛小铃觉得这样的回答还算不上准确,“结婚就是一个家。”家,对就是家。
“结婚就有糖吃么?那我结婚的时候也给阿姨糖吃。”
结婚是美好的,这份美好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受,言语难以表达。结婚也可以是糖,糖在孩子的心里是最美好不过的东西了,是一种渴望是一种收获,是一种得到后的满足,那么结婚就是糖。
“好啊,那阿姨一定要多吃你的喜糖啊。”
震耳的鞭炮声在三元里响起,这代表着霍震霆的到来。那鞭炮声敲在了毛小铃心里便成为了鼓,每一个鼓点都正好打响了她的心跳,咚、咚、咚。“我要结婚啦!”毛小铃忽的大喊了一声,将自己的背包抛向了天空,“我要结婚啦!”。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姑娘,此刻如此的发疯。
霍震霆一头卷发出现在了毛小铃的视野中,这是98年最流行的婚礼发型。霍震霆有一张照片,他穿着着笔挺的西装手挽着毛小铃微微低过头走过了月亮门。这里的毛小铃一袭红衣头上戴着一束月季花。更为显眼的则是霍震霆的那一头卷发,镂空的的造型,满头凌乱的彩纸纸屑。他们结婚当天霍震霆的确以这样的一幅造型出现,他被人群簇拥着走到毛小铃身边,一枚金晃晃的戒指戴在了毛小铃的无名指“跟我回家吧。”那个时候不兴钻戒也没有单膝跪地的仪式,有的只是那句“跟我回家吧”,却胜过无数话语。霍震霆发际后买过很多首饰给毛小铃,毛小铃把它们视为珍宝小心的收藏着,而她的手上始终戴着那枚金晃晃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