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娃又叫门了。凤蝶爸不得不开了门把三娃让进院子三娃直接往中窑里走着说:“昨天给姨去县上看病了?检查得咋个样呀?”凤蝶爸跟在后面说:“就那几个老病,没有啥变化。”
进了窑里,三娃摸着老人家的头问了安。向着院子喊:“嫂子,你过来。我给你们说个事。”凤蝶妈拍着围裙上的粉尘过来了。三娃说:“放蜂的想找个做饭的。我看凤蝶妈合适,就提了。他请我过来问看咱愿意不?我想这事有啥不愿意的?一天抽空去做一个人的饭,三两下捎带着就干了。这钱不挣,等啥呀?”
凤蝶爸听了哭笑不得,没有办法回答。凤蝶妈接上话茬:“我家里事情多,还有老娘卧病不起,去不了。”三娃立即反驳:“你家里的那些事,我一清二楚,还有凤蝶那么能干的女子帮着,能忙得开不了绞?我不信!怕钱咬手?”
凤蝶妈正想着咋推脱,不知道啥时候凤蝶早站到窗外了,抢着说:“答应吧,我能帮忙!”凤蝶爸怒火膺心,斥责凤蝶:“滚一边去!大人说话,你插啥言?”三娃说:“孩子说得对着哩。再忙,娘儿俩腾出一个人,没有问题的事。不多做啥,一天二三十块钱轻轻松松就挣回来了。”三娃还要说话,凤蝶爸气极口吃:“兄弟,你,你,你不说,说了,先。我,知道,你,心好。”凤蝶妈说:“三娃,你先回去,我家里再商量商量。前几天他三舅捎话来说给凤蝶找了打工的事情。我们正想着去不去呢。”
三娃听凤蝶妈这么说,一想也对。就出去回家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凤蝶爸知道是妻子给自己圆场,不然自己真话说不出口,假话又说不圆泛。又对妻子说:“你今天起就不要管地里的事了,天天跟着咱家唔死女子,一步都不要离开了,看她能上天!”
意峰等不及结果,赶去问了三娃,知道事情没有定下来。想了一夜,打电话又叫了瘦猴帮忙打理蜂场,自己一个人赶回河南老家去了。
凤蝶在家里就像被母亲粘住了一样,怎么都摆不脱母亲。到哪里去,母亲也不强制止,就是影子一样跟着。母女俩一前一后出出进进形影不离了。好在山里人烟稀少,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一天,凤蝶实在忍无可忍了,就拿了一瓶给果树打的农药,开了瓶盖,举着放在嘴边,咬牙切齿咆哮道:“你再这样,我就一滴不剩,全倒进肚子里去!”凤蝶妈脸都吓白了,拼着命夺了过来。不敢紧跟了,仍然远远地监视着毫不放松。
凤蝶去场院不见意峰,看瘦猴天天在那里忙碌,就问:“他哪里去了?”瘦猴说:“他说是回老家去些日子。”凤蝶坚信,意峰是回去离婚去了,也就安心了,就不急着挣脱天罗地网了。回来,开始主动帮助母亲做家务。凤蝶妈看女儿这样,也放了一些心。
意峰回了老家,先回村里看望了父母。父母近七十了,还一块在地里干农活。他路过责任田,和父母一块回家。他埋怨父母:“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再下地了。那土里一年能刨几个钱?”父亲骂着儿子:“你成年在外面野。看把家都管成啥了?你娃昨天还给我打电话哭哩。说同学都骂他是没大的野孩子。我,我听了难过呀!我前一向去学校,你女子给我说,他都想不起他爸爸的模样了!”
母亲也喋喋不休:“你不看婆娘了,也不不管子女了?孩子他娘一个人带俩上学娃,还要干自己的工作,咋难场?你不手捂着心口想一想?你心叫狗吃了吗?”
意峰不敢和父母说自己的企图,回了家和父母一块吃了午饭,给父亲留钱,父亲说:“你拿去,我退休金和你娘都花不完。拿去给那娘儿几个去吧!”意峰不敢强给,就又装回包里,告别父母去妻子的学校了。
妻子一直在乡上所在的小学教书,就和孩子挤着住在学校里分的一间办公室里。见他回来了,眼仁一亮,紧着又暗了。说:“你咋想起回这地方来?你还知道世上有我娘儿几个人?”说着眼泪哗哗流了一脸。意峰无言以对。两个孩子吃了晚饭,写完作业,主动找在村子里的同学家里睡去了。妻子犹豫着 铺了一条被子,慢慢地又铺了一条被子。
意峰坐在椅子上,思忖了又思忖说:“我说,我看,咱俩还是把咱俩这事情干脆了结了算了。”妻子一震,问:“你说咋了结?”意峰说:“与其这么不死不活还不如离了算了。”妻子把牙咬得咯叭响说:“你现在就出去买一口棺材,回来把我抬出去!也不要费事去离!”就趴在床上哭嚎了起来。
意峰硬着心说:“你这样,我只好明天就去法院起诉了!”妻子说:“你前脚去法院,我后脚就去阴司!”两人谈不拢,各自睡了,妻子哭了一夜。
第二天,意峰看妻子还哭着,就留了些钱说:“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咱俩互相拴着有啥意思呀?”妻子说:“这样,我知道我有男人。离了,我,我半辈子过去了。我劳心出力几十年了我落下啥了?”
意峰说:“你可以再走一步呀!”妻子说:“我是黄花闺女吗?再走就是墓里了!”扭头出去看学生去了。
意峰回家,到处碰壁,只有悄悄离开,又搭车回倒河湾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