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栎面前的男子非常热情,硬邀元栎上船。
“不了,不了,在下还是赶路要紧,就不打扰大哥。”说话间元栎回头看,身后哪还有人影,小萝莉早已不见,空留下水面上的波纹。
“我浪里白条请你喝酒是看得上你,少啰嗦。”这男子在元栎不注意间拎着他领子,元栎来汪及反应,男子纵身一跃,二人飞身上船。
元栎在甲板站定。船很大,水里那个小渔船像是老鼠横在猫身边,小萝莉不见丝毫踪迹。
浪里白条拍拍手,船舱里走出两个大汉。元栎这才来得及打量浪里白条,他身形消瘦,远不及这两个大汉壮实。样貌并汪惊人,但脸色极白,几乎跟死人一样。元栎突然毛骨悚然,全身起疙瘩,难道撞鬼了?
“你们拿些吃食,我要跟这朋友饮几杯。”耳边传来浪里白条的声音,元栎情知拒绝不得。
“这位壮士什么名字?”浪里白条问道。
“你就叫我元栎好了!”
“敢问兄弟家中排行第几?”
“第二!”元栎道
“元二弟。”
“额,元二。”元栎有点无语。
“大哥,我已到你船上一叙。现在在下就告辞,我先别过,待他日再见。”
浪里白条笑道:“你可真是个怪人,我的酒你却不肯喝,你可知道,南来北往的人有多少人想喝我的酒而不得。”
说话间浪里白条的手下已将两个案几摆上来,各放上半只熟鸭,再接着放上两盏鱼汤,几条煎鱼,又有炸小鱼,小虾。几个菜食全是跟水有关。菜香味飘进鼻腔,小鱼、小虾别有味道。元栎得腹中咕咕叫。无他,这几天吃的菜食太没油水了。
元栎只好先坐下,再行打算。
这些菜肴比及客船上的咸菜、米饭那可是要好上百倍。几天没吃肉,元栎心里急着呢,望小船那一看,小船不知何时已飘走了。小萝莉想是不敢见到浪里白条,他们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浪里白条道:“走山吃山,走水吃水,我浪里白条在水里游吃的当然是水里的。”
主人东西已摆好,人已落座,盛情难确。元栎当然不好意思驳主人面皮,他早想大口大快朵颐呢。元栎道:“好,既然今夜有酒,那就大碗喝酒。”当先撕掉一只鸡腿,大口啃,口里又道:“好肉,多谢大哥款待。”
元栎又拎起酒碗,大口干掉。这酒不过是一般的度数,口感不如后世的酒。元栎端道酒碗道:“大哥今日请酒,那我先敬大哥一碗。”
“慢着。”浪里白条道:“第一碗酒可不敢敬我,我不敢喝。”
说着他将往后一丢,酒杯“扑通”跌进河里。“第一杯酒当然要敬神,谢谢他给我这么多鱼。”
“好!”元栎跟他一样将手里的酒碗扔进河里。
“爽快!”浪里白条道:“你是第一个上我船却不肯喝我酒的人,这第二碗酒,我敬你。”说着他大口干掉碗中酒。
“大哥如此豪爽,不由我不饮。”元栎也一干而尽。
浪里白条道:“今年以来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今夜遇到兄弟真是痛快。”他的脸上有些许寂寥神情。
“大哥为何今时才痛快。”元栎道。
“我浪里白条自十六岁已来,就跟着船王,江上走的,海里的飞的所到之处哪个都要给船王个面子,十年来,船王手下的船不下三千条。”
“那现在呢?”元栎道。
浪里白条颓然道:“今夜船王,只有我这一条船。”
元栎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沮丧、颓唐、不甘。元栎道:“大哥再饮此杯,世间事,哪有如此烦恼,做得成那就做,做不成的事,那就放他过去。”
元栎才不管他心情如何,他只想的是快快饮完碗中酒,大吃大喝一次,喂饱肚子,然后就可以快点下船走人。这人刚刚说的话,像鬼话又像疯话。他才不会信,管你江上三千条船,河里一万条船都不关他事,不过今晚遇到的人好像都有点意思呢。
元栎肚子里盘算一阵,看桌上的酒也不多,急忙告辞道:“大哥今夜饮酒真是难得回忆,不过小弟有急事,要快快回家去。”
浪里白条道:“贤弟要是有事要走,那贤弟就先去吧。这半夜我还有很多路要走呢,今夜大鬼上路,小鬼过道,你单人行船要诸多小心啊。”言辞很是恳切。
“大鬼上路,小鬼过道。”元栎心头一紧,但还是举手别过“那小弟这先告辞,待他日再见,容小弟请大哥喝一杯。”
浪里白条道:“哈哈哈哈,若他日我还能见到你那才是真的幸运,到时少不得大喝一次。”
元栎却被浪里白条的英雄气概吸引,“小弟斗胆一问,大哥要去哪里?”
浪里白条道:“现在准备去白马津。”
“白马津?”元栎惊呼,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今夜发生诸多事,全跟这个地方有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这个地方引起他的兴趣。
“贤弟快点走吧,今夜江湖是非多。”
“张顺,你今日就别想去白马津了,我们兄弟在这里就要将你的头拿去。”
突然响起令人惊恐的声音。声音远远传来,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好像还很远,但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好像就在眼前了。
元栎毫毛炸起,到底是谁才有这样恐怖的声音。好奇心下,他伸着脖子看,水里除了漆黑光景也不见有人。一想到小萝莉恰好不在,元栎突然觉得放心许多。
浪里白条神色自若,全不为水上声音所动。他满是遗憾的对元栎道:“兄弟今夜要连累你了,来者不善。”
元栎心里害怕,却又装着大度道:“我有何怕的,我与这些人无怨无仇,就是大哥如何。”
浪里白条没有回答他,对着水面高声道:“水鬼四兄,你们不要在水里了,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就在船下。”
果然有一个声音下面传来:“你叫我们出来,我们就出来,那岂不是太小看了我们的本事,今夜就要你死在这里。”
浪里白条道:“几位先高抬贵手,我这里遇到一个路人,四位先让他走了如何?”
水里声音又道:“我们接了阮员外的话,今夜你船上的人一个都不漏,要怪就只怪你那朋友上了你的船,喝了你的酒。”
浪里白条道:“你们素知我平日里最喜欢与陌生人饮酒,放他一条生路如何?”
水鬼四兄道:“不是我们不放,大家各为其主,我们拿了钱,要你的命,你找阎王说吧。”
浪里白条道:“那就不要怪我出手了。”他回头对元栎道:“今夜不想连累你,我本无此意的,你坐在船上不要动,哪里都不要出去。”
说罢他拍手道:“杨二、杨三,你二人在此保护。”他说完纵身一跃,飞入水中。
杨二、杨三上来请元栎进船舱中,元栎惊道:“这四个人是何许人,哪里有这么嚣张。”
“水鬼四兄,说起来是四个,却是一伙强人的名字。他们现在十几个人,都是水性最好,横行江上。但凡有路过的货物就必定要抽数,有时也接杀人的活计。江浙路多数人都听过他们的名声,行船进入他们地界就自觉送钱,要是送得慢了,那可不是少几个钱的事,那是性命忧关。只是最近几年他们销声匿迹,今晚出来非比寻常。”
元栎道:“那以大哥的本事,取他四人性命,应该无事吧。”
杨二道:“大哥是大哥,之所以叫浪里白条,只因可在水底伏七天七夜,皮肤白净如鱼肚。大哥曾在钱塘江大浪时从南游至北。”
元栎道:“那这可算是神人之举。”想他后世好游泳的人也不过是敢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游过长江,完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自称横渡长江。
杨二道:“这并不算什么,问题是当时大哥口里衔着一朵花,过岸之后花还是是花一只花瓣都没失。”
元栎惊道:“如此来说大哥的水上功夫已出神入化。”
杨二道:“依我看水鬼四兄今夜栽了,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外面水声大作,好似大浪涛天,船体左右摇晃,非常激烈。两边的坛坛罐罐都抛洒在甲板,尽皆打碎。元栎奋力保持平衡,看左右二杨皆神色不变,元栎也就做足样子。
再接着船身逐渐平稳,停止晃动。元栎侧耳听时,并不见再有水浪声。因而长出口气,“想毕大哥就干掉他们了。”
元栎话音未落,船体传来重重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水下敲击。声音响起,杨二与杨三的脸色顿变,二人齐声道:“不好。”
元栎的手,明显能感到从船板上传来的震动,好像是有人在用很在的力砸船。元栎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二道:“他们连轰天雷也请来了。”
哎哟喂,这是哪跟哪,他是当旅游来的,不想到处都有厮杀,这真不是个太平日子。“太倒霉啦。”元栎叫苦不迭,遇人这倒霉的事,哪个人能不害怕。
船的震动声越来越大,是几个人在同时砸船。元栎明显感觉船身受撞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