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雷并不愿放走他三人,他道:“阮员外近在眼前,你我只需见过他即知。”轰天雷的心也不在他几人身上,说完便不理元栎。
船渐渐靠近码头。果然,在码头的前面停着一只硕大的画船。
画船巨大,装饰精美。比轰天雷的船多出两倍有余,放在这码头上简直是庞然大物。这只船的大小,超出元栎想象:“没想到这世界还有如此大船。”
离大船尚远,划水声响,早有三两只小船驶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轰天雷扯过油灯,上下晃几晃。对面的小船像知道什么一样,识趣的退开。
轰天雷看着元栎,表情复杂:“你们是死是活,完全要看阮员外怎么处置。”说话中有一股别样的威严,退去了刚刚的诚恳。元栎心知此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阮员外要他们三人死,他们三人断无活路。
轰天雷叫手下抬浪里白条去大船上,独叫元栎自己带小姻。
到大船侧面,展开弦梯,几人顺着弦梯走到大船上,此时在大船上正站着一个男人,此人负手而立,威严无比。
相比之下轰天雷刚刚装出的威严的语气简直是装腔作势。此人身上的威严,便如同自然生长一般,好像孩提时就已存在。此人阮员外无疑!
阮员外沉声说道:“听说前面发生大火。”
轰天雷就讲述刚刚所见。
阮员外叹气:“我今晚等一整晚,不想他们都在上面被烧了。”
“此事必有蹊跷,我们要迅速找出幕后主使,给天下一个交待,不然南南北北,众多英雄好汉联手,恐怕我们要与天下为敌了!”阮员外表态。
轰天雷道:“这些人十分聪明,我也想不到白马津竟然是假的。”
阮员外注意到旁边的元栎。“你这个人倒是生面孔!”
元栎讲述经过。他恰是昨天晚上遇到浪里白条,他们相谈甚欢,于是就决定陪他闯着刀山火海。
阮员外道:“你到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你却不知跟着浪里白条只会走向死路?”
元栎道:“为大哥这一顿美酒,纵使头断血流也在所不惜。”
小姻咳嗽惊起众人注意力,元栎惊道:“话不多说,我需要带小姻去治病!”
阮员外道:“最近的镇离此地仍有五里路。”
元栎心急:“那我们快快就走吧,还在这里等什么?”
看浪里白条不动,元栎指着小姻说:“你想要的真相,她都知道!”
阮员外于是命令开动。白马津是一个特别小的码头,码头附近全是荒凉的芦苇,连一户人家都没。江湖人选地方,就是选在人少僻静处,免得官府知道,省去惹来差人的麻烦。
小姻神情沮丧,并不说话。阮员外呆呆的看着她,小姻并不以为意,好像全然认不出阮员外。阮员外心里惊奇,凭他的江湖经验,这小孩子恐怕受极大惊吓,一定是吓傻了!
元栎突然注意到小姻嘴唇发紫,她额头烫手,就好像是刚煮熟的鸭蛋。元栎忙跑进船舱取水,一勺勺送水给她喝,小姻并没表示,睁着眼睛看着元栎。
阮员外道:“这受惊不轻啊,可能要调理很久。”
元栎急不可耐,只恨自己不能背着小姻飞过去。
大船开动,行不下一里路,白马津好像还在身后。渐渐却有好几个船迎面驶来,都是黑漆黑蓬,同一个样子。众人惊奇之余,后面也突然出现了数艘船。
轰天雷道:“看形制,这些船是北边来的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前后加起来密密麻麻应该有十二艘,不像是善茬。
阮员外急忙叫手下打出他的的旗帜。元栎看着,心道:“这古代人也会打旗语,真是不简单啊。”
旗帜挥舞了十几下,但只是对空气挥舞,对面的船没有任何回应。阮员外情知不妙,对方冲着他们来无疑了。他急命手下准备,十二艘船,自己人处于弱势。
本来阮员外选中洪泽湖地界,正是为方便东来西往的江湖豪客们,然而却也因此离他的大本营扬州非常远。他带来一只船而已,加上轰天雷,也不过两个船,统共不过八九十人。
敌人这时出现,一定是看准备了他们的弱点,深思熟虑过。
好在阮员外这八、九十人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他们跟着阮员外历经生死,忠诚庸置疑。战斗力也是上佳,对这十二艘船也可一战。
轰天雷道:“这十二艘船上,每船未必有二三十个人,总算起来,也不过有三百人左右,看他们穿上应该并没有配备强弩炮石。战斗力应该不高。”
阮员外点点头,轰天雷对于船只、器械、兵器的造诣,堪称当世第一,所以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阮员外命元栎赶快将他二人拖进船舱里,马上就要开打,甲板上不安全。
元栎不消多说自然明白,抱起小姻飞奔进船舱,再回来抱起浪里白条。从船舱回来,几艘船已经接近。
轰天雷抛过一只弩机,元栎接住,这弩机,弓弦一臂宽,挺重,但是单手可以上弦。
轰天雷道:“打起来,你就用这把弩机,想毕你也不会武功,这把弩机可以连发,是我根据元戎改造的。”
元栎点头称是,摆弄一下,弩机纯手工打造,锃亮光鲜,制作极为精良,看得出费了很大心血。不同的是要拉动弩机上面的板手,向后拉扯,牵引弓弦,然后弓弦滑出,因此弹射出弩箭。
“这个东西倒是极精巧,不知道打起仗来,有何用处。”元栎心道。
说话间,敌船接近,所有人准备就绪。元栎看到船上许多人捧着弩机出来,他们多是右手拿弩,左臂上都装着木板做的简陋的盾牌。不过比起元栎的弩机还是差许多。
宋朝时候,严格控制兵器,不允许民间携带弓弩战刀,所以那些江湖豪客们最多只朴刀。阮员外的手下们拿出弩机,元栎大吃一惊:“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弩机?”
阮员外笑道:“这些东西你倒要问问轰天雷,全是他置办的。”
轰天雷道:“哈哈哈这倒无需问我,想我轰天雷的本事做这样的弩机还是绰绰有余,倒是你那把才花时间,我用半年时间才做出那把元戎。”言语间很得意。
说话间前后船游近,阮员外道:“小心对方放箭!”
话音才落,对方抢先攻击。一时间箭雨如蝗,连绵不绝,前后都有。三五个人右臂上绑着盾牌,左手拿着弩机,等到敌人射过来,便举起盾牌来抵挡弓箭。
阮员外准备的盾牌根本不顶用,他们日常总是在江上战斗,别人的兵器都没有他们好,但现在别人是强弓,上战场用的弓,三两箭就身穿盾牌,十几个人便被钉在甲板上。元栎有点傻眼,刚上战场就死十几个人,纵使人再多也不经死。这次是遇到大敌了。
轰天雷大叫:“直娘贼,这群人是哪里来的,用的弓恐怕禁军里才有。”
阮员外道:“快射。”他大手一挥。
刷地,八十多个人齐齐射击,一次齐射八十多支箭都射在敌船上。元栎眼见到敌船血花四溅,敌人本就站的密集,这一来死去不少人。
敌人毫不示弱,一阵箭雨回应。元栎聪明的蜷缩进盾牌的保护中,扯过别人的一个盾牌保护后方。
有两三个船员保护不严密,被弓箭射中,鲜血直流,这些船员痛的惨叫。阮员外怒道:“继续齐射,射最快的那条船。”
两船互射之间,迎面最快的一艘,离他们已很近。对面的那些人,仍然全是黑衣蒙面,拿着弓箭。看起来个个都不是慈眉善目的主。他们就要冲到大船的旁边。
阮员外这边,已经损失了将近二十个人,损失非常非常严重,阮员外张弓就射,相对速度很快,他这一箭并没有射中敌人。
元栎悄悄在两个盾牌之间露出头。对面的人用弓,射速快。阮员外船上的全是弩,完全被敌人压制。
唯一阮员外自己拿了一把大弓,他一箭射出往往有人应弦落水,然而纵阮员射得准,终究是杯水车薪,抵挡不过敌人
元栎悄悄举起弩机,估算着速度,对着人头,拉动机簧,一箭正中对方面门,这人捂着头,摔在甲板上。
“一箭就爆头真是太爽啦。”元栎后世打射击游戏最喜欢用狙,做狙击手是很有威风的。尤其是可以用盲狙秒掉对方,已至于元栎自己练了很久的盲狙,竟不想在这时竟然有奇效。
信心大增,元栎又射一箭,射中对方面门。连射四五箭,射倒四五个人。阮员外叫道:“射的好,兄弟竟然是神射手。”
元栎心中暗喜,又连射几箭,果然箭不虚发,用十箭射倒十人。轰天雷出现在他后面,递给他一个箭匣道:“兄弟你射箭真是准。”
元栎接过:“只有十箭?”
轰天雷点点头:“听说北魏马钧可以做出连五十发的,我还未做出。”
元栎心道:“若五十发可是比上机关枪了,那是绝对是好东西。”
元栎放箭就有敌人应声落船。他射出五只,箭不虚发,敌船上纷纷落水。
但稀疏的雨始终无法阻挡敌人。敌船很快接近,行驶到他们右侧,放出弦梯。弦梯是水上作战必备的武器,为一个梯子前面有钩。钩住船,则两个船就连接在一起无法脱离,然后士兵冲上对方船只厮杀。
阮员外大叫不妙,肉搏战必输。阮员外怒道:“快,继续射,莫令敌人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