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堂,就是最初和周游列发生冲突的那个小子。今年才十七岁多点,进入编制也才几个月而已,一次简单的外出执勤就遇到了几十年难见的杀人魔事件,而且事情越来越复杂,居然把城里有名的有钱人张一路都卷入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欺负”的那个毛头小子,看起来也不简单。审讯周游列之后,他专门找了审讯资料来看,这家伙居然有六年的空白期!从资料来看,这六年来,他在跟一个老头修行,但他连老头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一些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怎么看都像是编的,而问到他,这六年来学了什么,他还吞吞吐吐,说什么,学了一些没用的东西。郑兴堂也看得出来,这小子不是那种白白嫩嫩的公子少爷,但也不是老实巴交,风里来雨里走晒得黑黝黝的乡下人,似乎经过一些锻炼,意志坚定,但又有一些摇摆,这问题就大了,这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人身上最容易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所以,下班回到家,吃完饭,他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如果杀人魔真的是这个叫周游列的年轻人,他倒安心一些,只是哪有这么巧?自己随便碰到一个人就是杀人凶手,而如果不是这个人,而真的凶手又找不到,但又迫于破案的压力,像他这种没背景而又来历不清的人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那他不就做了一件错事?!有时候,他也承认是自己太年轻,老是想得很多,且想的都是一些不实际的,但他老是控制不住自己,患得患失。他下班之前,偷偷去看了一眼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周游列,那小子正一副受伤、委屈的样子,一会儿大叫,一会儿沉默打坐,看到这幅场景他有些难受。
他的母亲似乎一点不了解自己的挣扎,看他吃完饭,一个人无所事事,只是发呆,就让他去找他表哥玩。他表哥住在另一个城市里,平日里不怎么来这边,事实上,据他所知,他表哥就不怎么归家,一直在四处飘荡,不知在干什么。禁不住他母亲的一再催促,他只好起身,到另一处院子里找表哥。郑兴堂家里蛮有钱的,在寸金寸土的城市里有一处大宅院,这些家业都是他的曾祖父、祖父、父亲积累的,现在他的父亲还在城市里任职,所以他才能在小小年纪就跟在鼎鼎大名的赵观队长的屁股后面工作。
在一处空荡清幽的院子里,他见到了清瘦的表哥,兄弟二人四五年没见,见面了也只是简单寒暄两句,就无话可说。他表哥蛮清秀的,有点像女人,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在表哥来的日子里,他母亲总是说他像个野孩子一样,摸爬滚打,没有一点儒雅和有教养的样子,要他像表哥学习,然而,从内心深处他有点鄙视这个表哥,感觉他不像个大男人,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没有朝气,他母亲告诉他,表哥有心事,到这边来散散心,他就在想,年纪轻轻地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事要愁的?然而,今天他也陷入了愁绪中。很显然,对面的表哥也发现了他的状态有些不正常,表哥对着天空出神的望一会儿,然后叹一声气,他也随着叹一声,表哥再叹一声,他又叹一声,他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只是情绪到那儿了,不由就叹出来了,他表哥却被他都笑了。
“怎么了,兴堂?你这学我呢?”
“学啥?”郑兴堂说,“算了吧,我可不会像你这样文绉绉的。”
见到郑兴堂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笑道,“我是说,你老叹什么气?有什么烦心事吗?”
郑兴堂正想找个人说话,这个表哥和他年纪相当,见识也是满深的,他忽然就想跟表哥聊聊这件事,“表哥,最近城里出了个大案子,你知道吧?”“耳闻过。有个杀人魔在城里杀人,闹得沸沸扬扬,谁没听说过?不过,你只是个小执勤,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小执勤?”这三个字让郑兴堂有些不爽,嘴上还是说道,“对!你别看我是个小执勤,今天可是遇见了一件大案子。我还见到了张一路本人!”接下来,郑兴堂把河里捞尸、和人争吵、蒋先生检查,张一路到来都讲了一遍,两人还分析了一下杀人凶手的特征,表哥总结说,这个杀人凶手功夫不弱,性格有些变态,和赵观队长总结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启发性的观点,接着又讲到在现场抓到的那个人,而他表哥没认真听,却侧面暗示他接下来减少执勤,因为这个杀人魔很可能还会再杀人,郑兴堂一笑不予理会。见到他这么掉以轻心的态度,他表哥有些担心,但接下来郑兴堂讲到他的担忧,那个被抓的人有六年空白期担心他被冤枉时,他表哥一下子愣了!脸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并让他多描述那个人的相貌特征,他简单一说,就看到表哥的下巴都掉了,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最后,他表哥紧张的问他,那个人是不是叫周游列,看起来,表哥很关心这个人,一脸的郑重,见他点头,整个人一下子舒展了,最后甚至大笑出声,把他搞得莫名其妙,但他也不笨,一下子猜出来这个人与表哥关系匪浅,“怎么,表哥?你认识这个人?”“岂止是认识?!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让我找到他了!”“原来表哥你和他有仇啊?”他表哥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似乎往日的阴霾一下子扫除了干净!“岂止是有仇!?简直有一生的账要算!”郑兴堂一下子被搞懵了,虽然他也很感慨人世的交集,但表哥是又笑又骂的,到底和这个叫周游列的是仇人还是好友?
“快快快!带我去见周游列!才一个多月没见,就感觉像是一辈子没见过!他现在肯定也是像我一样困扰!找到他,再找到澄明,我们应该回师傅的地方再找找线索!”
郑兴堂完全不明白表哥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在表哥的一声声催促下,只好带着他来到关押周游列的地牢里。表哥像是着急的去见情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下了地牢,表哥一个劲的东张西望,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说是地牢,只不过是建在地下的小房间,每一个都是密封好的,你只能看到一扇扇的门,根本不知道里面关押的是谁。郑兴堂带着表哥来到一处门前,门上有个小窗口,可以看到里面。表哥赶紧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周游列正在里面安静打坐,他很想像往日那样在山间大叫周游列的名字,但现在是在地牢里,他表弟偷偷带他来的,他只能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在房间里闭目静坐的周游列像是触电一般,一下子惊醒了,抬眼就看到窗户熟悉的一张脸,整个人一下子愣了,“杞柳!!”
周游列立马起身来到门前,“杞柳!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回来这地方的?”
王杞柳兴奋地拉着旁边的郑兴堂,“我表弟带我过来的!”,郑兴堂从窄小的窗口冒出头,对周游列招了一下手,周游列一阵无语,“是你?........真是冤家路窄。你居然是杞柳....的表弟!”郑兴堂也是感慨生活的巧合,“就是这么巧啊。不过你不用担心了,现在表哥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只能在关你几个时辰,你就可以回家或者找你朋友了。”“还不都是你害得我遭遇这种无妄之灾!”“别胡乱冤枉好人!还不是你形迹可疑,长官都发话了让你们散开,你还在那磨磨蹭蹭的!还怪我了!?”“你当时那是什么态度!?好奇心谁没有?我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被你们又是审问,又是关押!我还有没有尊严!?”“人命关天的事,谁还管你什么破尊严!?像你这种人就该多关两天!”之前郑兴堂还在担心冤枉了周游列,现在有表哥证明周游列的清白,去除了他的担心,两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出去之后,我让郑兴堂在庆春楼请客,赔礼道歉!”王杞柳在旁边打圆场。“庆春楼请客?庆春楼什么地方?那么贵,还要我请他,我死都不情愿!”周游列翻了一个白眼,他早就感觉累了,一点不想和人吵架了,“杞柳帮我个忙,帮我回家跟爸妈说一声,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千万别告诉他,我给抓起来了。另外,赶紧给我找点吃的!我快要饿死了!”王杞柳马上央求郑兴堂去办,郑兴堂起先还是不乐意,最后还是答应了。从内心深处来说,郑兴堂是不敢违背王杞柳的,不仅因为王杞柳是他表哥,更重要的是王杞柳的大伯在帝都很有势力!所以在这个偏远小城市生活的郑兴堂一家很照顾王杞柳,他的父母特意嘱托过他,千万不要开罪王杞柳!几日相处下来,郑兴堂也发现这个表哥并不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公子哥,相反,做人很软,他也就没什么抗拒心理,有时候自己都感觉实在照顾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