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吱声,让人听见的。”他说着将半推半就的莲花拥到了床上,然后就将那粗壮的身子铁塔似的压了下去。莲花有点后悔了,挣扎着想起来,无奈为时已晚,他已利落地解开了她的裤子……
香莲这几日的气一直不顺。吃过午饭,她便回到卧室里生闷气。尽管莲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再三向她保证再也不敢顶撞夫人了,她还是平息不了内心的郁闷之气,总觉得她是李宜龙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根钉子。所以,熙岱上午来,让她出去散散心,她未加思索便答应了。在她看来,这大院就是一个大鸟笼,她就是一只无助的笼中鸟,现在她即使伸出脑袋换换空气也是求之不得的。
她这会儿坐在了梳妆台前发愣,昔日那张艳如桃花的俏脸,如今显得是那般憔悴。她正在发呆,镜中房门开了,丈夫推门进来,走到香莲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夫人,我怎么看你这两日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香莲噘着嘴说:“整天憋在家里,人都快闷死了。”
“是吗?这没关系。等过了几天,我陪夫人去奉天转一转。”
“不嘛,我今天就要去散散心。”
“随你便好了。不过世面上很乱,可不要乱走呀。”他告诫说。
“不会有事的。”她满不在乎地说。
香莲打扮停当,便出了李府的大门。她沿着转盘街往家里走,心中不禁漾出一种小鸟归林的情感。未嫁之时,她该是多么自由啊。春暖花开了,她和肖若聪结伴去踏青,萋萋芳草,涓涓小溪,到处留下他们的身影。而今,这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的一个梦。
李宜龙把她娶到李府后,应当说待她不薄,几乎一切都由着她的性子,可她依旧觉得活得没意思。莲花自恃是老爷从小在老家带来的,言谈举止总有点二奶奶的派头。虽说近日有所收敛,但她还是从心往外讨厌她。梁云贵倒是一见她便满脸堆出笑容,嘴也甜着呢,可总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这种人是万万靠不住的,他只是李宜龙的一条狗。
她不觉走到闵宅那扇熟悉的大牌楼前。两尊石狮圆睁双眼注视着这位昔日的主人。她触景生情,眼睛不觉湿润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平日里蕴藏着万种风情,此时却多了一层无奈和茫然。她为闵家的破落而悲哀。无可奈何花落去,闵家再也难现昔日辉煌了。
她推开闵宅大门,走过二道门,穿过花廊,来到里边的厅堂。她脚刚踏进门槛便愣住了,只见肖若聪大大方方地坐在太师椅上。
“香莲!”若聪似乎也很惊讶,霍地站了起来。
她这些日子积攒的幽怨之情油然而生,也不答话,抽身便走。
坐在一旁的熙岱急了,忙跑过来将妹妹拽住说:“香莲,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纯心让我下不了台吗?”
“我不愿见到他。”她大声说。
熙岱不容分说,硬是将她拉回到厅堂里。若聪手足无措地傻站在那里,觉得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涌上了心头。自从香莲嫁给李宜龙,他就再也不敢奢望能与她呆在一起,尤其那天李宜龙将他召到官府,一顿训斥,简直把他的魂都吓飞了,连裤裆里都是汗。不想今天他与香莲又不期而遇,这究竟是一次巧遇,还是一次精心安排?令他顿生狐疑。从香莲的表情上看,她似乎精神上毫无准备,那么,这一定是熙岱捣的鬼了。他蓦然想起熙岱在狗肉馆讲的那一席话,心脏便“突突”跳了起来。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人,却又不能如愿娶过来,这也是万般无奈的事情。想不到香莲对他的积怨那样深,甚至都不愿看他一眼。这的确使他尴尬至极。
他抬眼一看,香莲只给他一个背影:一袭粉红色的绣花软缎旗袍罩着她那高挑的身材,高高的竖领裹着她颀长的脖颈,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挽起一个髻,上插一枚翡翠簪子。他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熙岱急于打破这种僵冷的气氛,便对香莲说:“妹妹,若聪在有些事情上,也是出于无奈,你就不能原谅他?”
“是啊,”若聪也附合说,“都是李宜龙……”
“你给我闭嘴!”香莲回过身,指着他的鼻尖说:“你不配和我说话,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香莲,你听我解释。我上次没听你的话,和你一道远走高飞,是我一时糊涂。可事情既然已走到了这步,你也就别往死路上逼我了。家里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下个月就结婚了。你尽管放心,我再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肖若聪,你这个混蛋,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人!”香莲气得浑身颤抖,声泪俱下,“你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什么?”若聪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孩子是你的孽种!”
若聪吓得扑通跪了下来:“香莲,你这话可不能顺口就说的,一旦传到李宜龙的耳朵里,
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软骨头,”她轻蔑地说。
若聪真的吓破了胆,跪着扑到香莲的脚下哀求道:“这话可真的不敢传到外边去呀,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就饶了我吧。”
“哈哈……”香莲含着眼泪,无所顾忌地狂笑着:“肖若聪,亏你还是个男人,连点男人的骨气都没有,下跪就能解决问题吗?”
“香莲,不,夫人……”他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不给我滚起来!”香莲大声吼道。
“是。”他赶忙站起来。
闵熙岱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他急忙将香莲拉到一边,埋怨道:“你怎么能信口开河呢!”
香莲正色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应当比我更清楚。”
若聪刚要分辩,大门外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是哪个臭小子,胆子这么大!”熙岱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去。平日,熙岱交了些酒肉朋友,时常找上门来寻酒赌博,砸门吆喝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今天也没放在心上。
谁料,他顺着门缝往外一瞧就傻了眼。十几个官府的差役手里提着腰刀,气势汹汹地拥在门外,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他见状急忙折回,一溜小跑回到厅堂,惶恐地说:“不好了,官府来人了,都带着家伙呢。”
“坏了!”若聪心中暗暗叫苦,“一定是李宜龙派人抓我来了。”
他抬腿便往后花园跑。
“跑什么!”香莲大声喝道:“打开大门,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肖若聪让李宜龙吓破了胆,已不见了踪影。门外的砸门声愈发急促,不待熙岱打开大门,已有两个差役越墙跳入院子,将大门洞开,一伙兵丁蜂拥而入将个闵宅团团围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香莲大怒,指着这伙人说:“你们谁是领头的?”
“夫人,小的便是。”一个巡检施礼道。
“你难道不知这是谁府上吗?”
“小人如何不知,只是州同大人的手谕,我等实在不敢违抗。”
“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举报,您府上进了个奸贼,故我等前来缉拿归案。”
“笑话,你看我们这里谁像奸贼?”
“夫人误会了,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还请夫人见谅。”巡检说罢,回身对随从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搜!”
“是!”众人应道,散开,便四下搜了起来。
熙岱见此情景,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地上团团转,生怕若聪真的让人抓起来,他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赶忙走到巡检跟前,讨好地说:“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和州同老弟可是至亲,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巡检诡谧地说:“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他人了。”
香莲给巡检的一席话气坏了。她走上前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骂道:“大胆奴才,还反了你呢!敢快把你的人都给我喊回来,闵家要是少了一根针,我都拿你是问!”
巡检捂着发红的脸颊,跪下说:“夫人,李大人有话,小人实在难以从命。”
“李大人放个屁都是香的不成!”香莲十分恼火。他很清楚丈夫分明是冲肖若聪来的。
可她怎么也弄不明白,他的鼻子怎么会那么灵,莫非他在闵府一带安插了耳目?
这会儿,可怜的肖若聪已给五花大绑地从后花园押解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喊“冤枉”。
熙岱见此景,方知晓是他害了肖若聪,可后悔也晚了。香莲气得指着熙岱的鼻子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她又冲上前,拦住押解的差役说:“先把人放了,事情容我对州同大人解释。”
巡检忙过来说:“夫人,恕我直言,这种事还是回避的好。”
香莲迟疑之间,那边已将若聪塞入大门外的囚车。肖若聪回过头,可怜兮兮地叫喊:“夫人,救救我啊。”
话刚出口,他身上便挨了一棍子。“哎哟!”他惨叫一声。这声音撕心裂肺,像刀子一样割在香莲的心头上。
“啊!”她哀叫一声,昏厥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