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
热风呼照,阳光依旧刺眼,云吾梦感觉头上有丝丝凉意,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半坐起来,只觉头脑一阵疼痛,恶心想吐,这火辣辣的太阳也在自转,好不难受。
他轻唉一声,右手抚摸额头,确摸到一张崭新的湿巾,看来是有人为他敷上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思馨回来了,狂叫道:“馨妹、馨妹。”
四下张望,周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水果篮放在门前,确不知是何人所放。
摇头良久,他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摸了摸脑袋,用清水拍拍脸,才好了些许,但紧随着便是呕吐。
如此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算真正的康复,暗想:“酒这东西真够害人,下次打死不喝了。”
续而看向身旁的水果篮,拿出一个苹果,咬下一口,又香又甜,不仅滋润解渴,还有醒神明脑的功效,一股股醉意在苹果汁下渐渐消散。
多吃两个,整个人精神焕发,抖擞有力,暗想:“这仙山的果实真不是盖的,吃多了延年益寿也不是问题,只不过,不知是谁放的果篮,难道是仙霞子大师?”
他昨夜喝的酩酊大醉,自然不知道果篮,湿巾都是沐若水的“杰作”。
又休息了半个时辰,看看时间也觉差不多该出发了,不过下山前也得向古清拜别,于是朝乾坤殿而去。
乾坤殿依旧威严肃穆,单在门外,就能感觉到一股蓬勃仙气,请了两声,才入得殿中。
他本以为殿内最多就古清、子净二人,但不曾想到,殿内群英汇聚,古清、子净、仙霞子、清薇、令狐轩、沐若水、司徒苑杰、姬小雨、万鸣宇都在殿中。其中,反应最大的是姬小雨,用不耻的眼神斜瞟他。
他们本是商议‘雪月斗道’比武大会之事,在场的年轻人都是重中之重的栽培对象。
古清笑道:“吾梦,早晨我去找你,看你不省人事就没有叫你,现在你醒了,正好听听雪月斗道的细节。”
云吾梦决心要走,比武大会他不再放于心上,只道:“古掌门,我有些私事要离开,可能参加不了雪月斗道比武大会。”
古清露出怪异神色,问道:“什么事这么急着离开?不是答应了要参加比武的吗?”
云吾梦低下头,实不愿说出伤心事,将纸条递给了古清。
古清看看已成褶皱成纹的纸条,先是眉目凝聚,续而眉舒眼笑,道:“难怪你会喝得大醉。但是吾梦啊,你听我一言,待比武大会结束再去才是对的选择。”
云吾梦凝神道:“为什么?时间过得久了,馨妹离开北海怎么办?我去哪找她?”
仙霞子插嘴道:“笨,真是少跟筋,以后谁嫁给你可真是没情趣,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的馨妹留的纸条写的是‘我去北海,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她既然要走,还干嘛给你留纸条,还告诉你去哪,还特别加上一句‘千万别来’,那不是有病吗?”
云吾梦被点通一二,如梦初醒,追问道:“你是说馨妹就是让我去找她。”
仙霞子怪笑道:“那当然,你啊,还太小了,连女孩子心思都读不懂,小心日后自家老婆跟了别人。”
云吾梦喜出望外,嘴角的笑容便是心里的窃喜,道:“那古掌门,仙霞子大师,这就拜别了,我要去追馨妹。”
“慢着。”古清拦住云吾梦,道:“别急,北海离这有千里之遥,路途崎岖,非一月半月能到,你会御剑自然不怕,可思馨全凭脚力赶路,你可知道她现在走到哪了?”
这出蜀的路长长短短、大大小小也有八九条,挨着去找也不现实,云吾梦从喜转悲,仿佛从喜山之上摔落悲谷,表情瞬间僵硬。
古清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我瞧思馨那女孩,聪明的很,一百个你也是比不上的,不如就等雪月斗道比武大会结束再说,那时,再去北海方才不晚。”
云吾梦考虑再三,认为古清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去找,无异大海捞针,倒不如过些日子去北海寻找,于是道:“多谢古掌门良言劝告,我就等比武大会结束后启程。”
古清微笑点头。
续而云吾梦又道:“对了,还要谢谢古掌门赠予的水果与湿巾。”
他不知昨晚沐若水去过,而且照顾了他一宿,待到早上才离开,只知道古清说他今早去看过他,自然而然的以为那水果、湿巾是古清所留。
古清露出疑色,不明白云吾梦话中之意,而沐若水更是彷徨失色,眼神下意识瞧向一旁,虽然动作微小,确被仙霞子看在眼里。
仙霞子经历沧桑百余年,看到的恩爱情侣不下千对,就这么一瞬间,已猜出事情来龙去脉,为了帮沐若水隐藏秘密,抢话道:“好了,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正事,说正事。”
古清这才没去细究,开始细说雪月斗道之事,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无非都是一些比赛规则,决斗方式,以及如何分配在场的几位小年轻,毕竟,一开始就让他们在淘汰赛碰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场之中,云吾梦压根没有听进去,在旁思考思馨会去的线路,计算多久能到北海,但都是痴人瞎算,聊以自慰。
而场中还有一人有意无意的盯着云吾梦,那便是沐若水,眼中既有忧思又有哀怨。
仙霞子看着这两人,默默叹息,心想****之事,最令人沉迷,哪怕那是火海深渊,也不会理会,只要爱的人在那,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雪月斗道比武大会于十二月二十五日举行,为期一个月,如今已是十二月十日,离比武还有十五天。
比武期限临近,大家都在忙着修炼,全涔沄派都陷入苦修之中,都想在这最后关头努一把力,就算临阵磨枪,也要磨出把好枪。派内一片肃静,沉重。
令狐轩也要修炼,十五天来没有找过云吾梦,云吾梦也落得清闲,每日看看山水,想想思馨,练练剑法,修修内息也就过去了。
只是,他从学会《冥宗诀》开始,有时候丹田处便感觉有一道胀气不散,续而传遍全身,用魔煞内息不能收纳,用仙气内息不能抵消,很是难受,但若安心默读《冥宗诀》口诀却能好上许多,一个时辰下来,还能感觉胀气化散,无影无踪。
其实,这正是《冥宗诀》被视为邪物的原因,一旦修炼,便不能停止,隔三差五便得修炼一次,否则就会爆体而亡,就算修炼至最高境界,也是如此。有时候细想,似乎是《冥宗诀》在练人,而不是人在练《冥宗诀》。
不过,也正因如此,云吾梦的《冥宗诀》得到了提升,到达第五层,顺便推动整体境界,到达五老灵霄境第二层。算是喜忧各半。
很快,十五天就这么过去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孟亥年(龙年),子辰月,辛卯日。宜嫁娶、斗道、开光、圣武。
古清特地以日月星辰卦算,选在今日,而老天总算依照推算给了好天气,阳光充裕、清风拂面,在仙山之上,更加舒适宜人。
云吾梦早早起了床,梳洗一番,来到执剑坪地,这里便是初赛地点,涔沄众弟子尽聚于此,共享七年一度的盛宴。
他本以为天光初晓,自己算来的早的,可不想执剑坪地早已稠人广众,个个满怀信心,精神饱满,欲在此露一伸手,展现展现实力。
如今的执剑坪地搭建了十余座临时擂台,各处还有数座比擂台高数丈的平台,可能是观摩所用,而正中央,还有个最高的平台。
云吾梦在派中认识不了几个人,东看看、西看看,也没见着熟人,只能挤着人群,听他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梦哥。”
云吾梦在执剑坪地逛了三圈,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回过头去,道:“左泊,在这,在这。”心里暗想:“可算有个熟人了。”
左泊身背两剑,道袍似乎还特别洗过,特别干净,他笑道:“梦哥,你来的真晚。”
云吾梦道:“是啊,我还以为来的早呢,想不到都比我有精神。”
左泊呵呵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雪月斗道可是七年一次,咱们修道的年轻人,能有几个七年?”
云吾梦摇头道:“哎,赢了又能怎样,还不就是个光荣。”
左泊睁大双眼,道:“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参加比武的佼佼者,可得到掌门长老赏识,亲传道法,好生栽培,法玄长老、宗剑长老、玉墨长老,还有掌门,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能夺魁便有可能是下一任长老,甚至掌门。”
云吾梦摸摸脑袋,道:“那不是以武论胜败,那司徒苑杰赢了也能做长老,那这涔沄派可就完了。”
左泊摇头道:“不是的,掌门与各位长老还要看这人品德如何,在看资质,反正是两者缺一不可,并不是谁赢谁就能当选。”
云吾梦“噢”了一声,刚想问怎么涔沄派弟子突然增加了那么多,突然看到东面边缘地带,那地方有些稀松,放眼望去,正是沐若水以及她的几个师姐妹,可能是她‘冰名’享誉盛名,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虽然沐若水走出心魔的困境,在也没有罪责的包袱,但她常年不苟言笑,已成了习惯,怕那欺霜傲雪的本能要跟随她一辈子了。
云吾梦又看到熟人,不急询问,拉着左泊跑去。本来执剑坪地宽广的很,但今日聚集的人实在太多,无意之中,撞到一个人,手背碰到软绵绵,一沉一松的物体,向后退去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