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派中,天已大亮,阳光明媚,白云朵朵,层峦叠翠。
沐若水轻声道:“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云吾梦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把事实告诉你。”
沐若水道:“我就是谢谢你没有死。”
云吾梦觉得好笑,想不到不死也会受人感激,扬扬手道:“好了,都说咱们两不相欠,你回去吧,我也得回翠月台了。”
沐若水点点头,道:“今晚的事希望你能保密,不然,迟早会传到万鸣宇耳中,对他打击可不小。”
云吾梦道:“你放心,我向来守口如瓶,不到时机,这事就是你我的秘密。”
沐若水嫣然一笑,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美丽笑容,简直丽动群芳,引得云吾梦不得不加一句:“你笑起来很可爱嘛?”
沐若水脸上突然一红,收起笑容,转身回走,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句“你笑起来很可爱嘛”,占据大脑思维,撵不走,轰不开。
待云吾梦回得翠月台,思馨正坐在门前打瞌睡,想必等了云吾梦一整晚。
云吾梦看她衣衫单薄,将外套脱下,为她披上。
思馨一惊之下,醒了过来,怒道:“你干嘛?”
云吾梦很自然的回道:“怕你着凉,为你披衣啊。”
思馨站起身来,将衣服扔到地上,满脸怒意,酸道:“哟,我怎么敢披您的衣服,说什么有事告诉别人,原来是去会情妹妹。”
云吾梦搔头道:“我哪有?”
思馨大发雷霆的吼道:“那是我冤枉你了,可不知昨晚是谁在水池边带着位白衣姑娘御剑而去,还彻夜不归,说什么娶猪娶狗就是不娶沐若水,我看你们很要好嘛。”
云吾梦忙解释道:“馨妹,别误会,我们只是去谈事,谈正事。”
思馨捉住他衣襟,质问道:“谈什么事谈的泪洒衣襟,把这事说来让我听听,看看有多么感人肺腑,说不定我一激动也会痛哭流涕,还得借借你胸膛来靠靠。”
云吾梦这才发现,胸口全是泪渍,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忙道:“这个事有些机密,我答应你,适当的时候,一定第一个让你知道。”
思馨怒哼一声,眼中尽是气愤,道:“不用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的事,滚开。”
骂完之后便进入房间,重重的摔上门。
云吾梦在门外叫道:“馨妹,你听我说。”
但换来的却是“乓啷”一声,从窗户处飞出一叠碗盘,摔了个稀巴烂。
云吾梦从没见过思馨发这么大火,哪里还敢多问,静静的坐在门口,静待她出来再做解释。
由于彻夜未眠,难敌疲劳,渐渐合上双眼,就这么沉沉的入睡了。
睡梦不知时间流逝,转眼已至正午,“嘣”一声炸响在云吾梦胸口爆开,惊的他连忙翻起,顾不得梦中香甜,拔出长剑,直指来者。
来者嘻嘻哈哈,笑的前仰后翻,正是仙霞子,她道:“你小子有够奇怪的,有房不进,睡门口。”
云吾梦还在想是谁那么大胆敢光天化日在涔沄派捣蛋,见是仙霞子拿霹雳珠‘唤醒’自己,笑了笑道:“原来是仙霞子大师您啊,吓我一跳,馨妹正生气呢,我在等她出来。”
仙霞子咯咯一笑,道:“原来是被赶出来的,可怜,可怜,想不到是个怕老婆的。”
云吾梦摆手道:“我们又不是夫妻,哪来什么怕老婆,大师可别乱说。”
仙霞子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我这个看透红尘儿女的老婆子眼里,还瞒得了真情假爱?算了,这是你们自个的事,我可没兴趣搀和,我是来看看我打造的剑在你手中运用得如何了。”
云吾梦“噢”了声,轻言道:“这剑就是没有剑鞘,有些麻烦,得用布裹着。”续而将剑双手递上。
仙霞子接过剑,拿在手里,却不见任何光亮,剑刃呈现半红半白,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仿佛一把死剑,默叹道:“看来这剑已认你为主,旁人是操纵不得,我也只能勉强拿来瞧瞧,你可真是够走运的。”
云吾梦担忧道:“可是,拿掌门送给我的剑与邪神三兵融合锻造出这把剑,这样好吗?”
仙霞子满不在意的道:“切,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何况好的东西就是要打破常规,才能造出非常人的东西,单看这兵器以你为主,便知已是附有灵性的神兵,不过,锻造之时,都是勉强融合,其实剑内排斥性相当强,两大正邪之气相互碰撞,难以和平相处,所以剑刃才分红白两色,你要小心。”
云吾梦惊异道:“这是半成品?”
仙霞子想了想,摇头道:“也不全算,只是有些工序没有完善,总的来说,还不算一把完整的剑,但初期使用,应无大碍,至于有什么弊处,以后会慢慢呈现的,到时你再来找我,我在想办法解决。”
云吾梦突觉背脊发凉,这不就是半成品嘛……
仙霞子长出口气,笑道:“好了,别想那么多还没发生的事情,这剑有名字吗?”
云吾梦摇头道:“您给我的剑,应该您告诉我剑名啊。”
仙霞子猛敲云吾梦脑袋,道:“笨蛋,我问你,是你将邪神三兵交给我的吧?”
云吾梦点点头。
仙霞子又问道:“是你将铁剑交给我的吧?”
云吾梦又点点头。
仙霞子双手摊开,道:“那不就结了,都是你的东西,自己取名字,我最讨厌给兵器取名字了。”
她一生锻造、改造、制造了无数兵器,年轻时还喜欢为兵器取名,但后来取名字的功夫可谓江郎才尽,在也想不出好名,此后,为兵器取名便成了死穴。
接着,仙霞子又道:“好了,我走了,得空到上天峰找我,陪陪老婆子聊聊,那里怪冷清的,弟子们都不敢靠近。”
话一说完,便“咻”的一声御剑而去。
云吾梦看看长剑,苦思冥想,或坐或立,或站或躺,确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字,暗想:“对了,思馨鬼主意多,让她帮我想想,一定好听。”
但转念又想:“馨妹还在生气呢,这样问她,会不会挨骂。”
想到这又不敢进去,坐了下来,但屁股刚沾地,又弹了起来,笑道:“对了,我就取馨妹的馨字与我的姓氏,合成‘馨云剑’,这样我算找出个名字,就算要改,我也好说话些,搞不好,馨妹就这样不生气了。”
于是,云吾梦敲门道:“馨妹,馨妹,你开门,帮我的剑取个名字,你聪明些,取得名字要好听些。”
可屋内没有声音,连发气的声音也没有,云吾梦又重复喊了几声,可屋内依旧鸦雀无声。
云吾梦重重的敲了敲门,道:“馨妹,你不说话我进来了。”连敲三下,依旧无音,顿觉事情不对,强行撞开房门,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压着一张红纸条特别显眼,他拿起来看,上边写着:“我去北海了,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
这字条简短的很,但最后四个“千万别来”确写的特别有力。
原来思馨早在他入睡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云吾梦这才知道思馨真的生气了,打自己一个耳光,骂道:“云吾梦啊云吾梦啊,你睡什么觉,就不能醒着点吗?”
连忙窜出门去,驾驭馨云剑,在汨山各处仔细巡查。从山上的青翠山林再到山腰的冰天雪地,再至山下乱石嶙峋,哪里有思馨的影子,只有自然天成的环境。
可他没有放弃,来回寻找,数个时辰,满头大汗,仍是一无所获。
直至雾霭沉沉,凝聚不散,才彻底放弃,最后来到巴河之上,但见怒河翻滚、涛声依旧,那唯一一条连接汨山的铁索桥仍然伫立在那,随着波浪起伏而左右摇摆。
只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人,显得有些孤单。
他呆呆的在空中发呆,河风带劲,吹乱他的发,他就那么呆立在那。
时间划过,虽不知又过了多久,但月亮盘踞天空已有两个时辰,他方才御剑归山。
这一次,踏上翠月台的台阶,心情异常沉重,感觉短短的台阶,似乎用了很久很久才爬上去。
云吾梦没有直接入屋,而是拿了一壶酒,坐在月亮下,对月独饮。
他从不喝酒,但今晚确不得不喝,那句‘别来找我’让他失魂落魄,暗自神伤,虽然他从不违逆思馨的意思,但这一次就算天王老子阻拦,他也要前往北海。
打开酒壶,一股酒香飘来,只要是爱酒之人,就能闻出此酒乃是百年以上的上等女儿红,不仅十里飘香,而且酒醇浓厚,喝下去,意与情融,乃是醉酒、好酒、品酒的最佳选择。
不过云吾梦可喝不来酒,并不觉得有多好闻,一口下肚,只觉喉咙火辣,呛的连连咳嗽,苦笑道:“都说这酒可解千愁,怎这么辛辣?好,我就看你多久能把我灌醉。”
接着,又接二连三的饮酒,没喝几口,便晕晕欲睡,倒在地上,嘴里嘟嘟嚷嚷道:“馨妹,我给剑取了个名字,叫‘馨云’,前者代表你,后者代表我,嘿嘿,好听吧!要你觉得不好听,帮我改个名字好了!我和沐姑娘没什么,你别生气啊。”
不过喝了几口,他说话便糊里糊涂,醉意十足,这酒量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但殊不知,还有一靓丽倩影确藏在一旁,手里拿着果篮,全是又鲜又红的水果,个个肉多汁丰,擦得干干净净。
这人便是沐若水,她老早便来了,为感谢云吾梦而带了些水果来,全是亲手所摘,但看到云吾梦心情低落的回来,确又不敢现身,听着云吾梦的酒话,又多了份哀愁。
月影之下,翠台之上,淡华光辉,洒透愁肠。
一男一女,各怀哀思,魂牵梦绕,细雨缠绵。
酒香吐言,一醉一醒,冬风煽情,化作相思泪。
仿佛泡在相思的池塘里,周围都是相思的花瓣,一份份情丝藏在心间,永不敢言。
醉人如此,醒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