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一年,云孤昊看了《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医学常书,对人体穴道已了如指掌,加上老者医术精妙,对云孤昊详尽解释、倾囊相授,一些小的疑难杂症均能得心应手的处理。他虽外表愚笨,可学起东西来确出乎意料的快,连老者都颇感惊讶,觉得他大巧若拙,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学会医学术术后,老者便与他联手出招,每日黎明时分于日出之刻在一颗参天古树之上,拿起银针,插入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等十余处穴道,最奇妙的是,这些银针必须同时插入,晚个半秒便会适得其反,这也是为何老者要让他学医的关键。
好在他二人心有灵犀,云孤昊又尽得真传,半年来无一失手,加上老者调制的草药以及云孤昊每晚自行点触血脉,现在的云孤昊舌头已长出三分之一,相信再用不到一年,舌头便能完全长出,想到这,云孤昊睡觉时都时常笑醒。
这一晚,月淡星稀、黑空挂天。月亮朦朦胧胧,忽隐忽现,似个害羞的姑娘。
云孤昊躺在河流之中,让那冰冷清凉的河水冲刷他燥热的身躯。
水凉骨透心,但更透心的确是他脑中的回忆。
这已是云孤昊来到这凌仙福地的第四个年头,日出日落、风雨飘摇,森林还是那样绿幽幽,天空还是蓝茫茫,仿佛时间还停留在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红眼怒目,每每回想往事心中便有一番杀机,自从知识、道术、医学有所成就后,心中那份复仇的心愕然而增,心中那份渴望复仇的理念越来越强,可能这就是人强则自负、久苦则暴怒吧。
小狐狸海儿来到他肩上,用那小嘴轻舔他的脸庞,是那么的温馨附有情意,以至于让他突然忘记了烦恼、丢掉了包袱。
他道:“壁稻记了,栽点着高斗伯其了。”
云孤昊如今已能简单的道出几句言语,虽言词不清,但相信不久之后,便能恢复说话的本事。
夏天过去,秋风送爽,不知不觉又进入寒冬。
冬季过去,春景宜人,接着又来到夏日。
很快,又过了一年。
云孤昊的舌头已重新长出,而且他的《元梦诀》也进入到了第四层,摘花断物那是轻而易举,单以树枝为兵,也能劈断雄壮的大树,能力自是又提高一个境界。
这一日,老者将云孤昊叫到洞中,缓声道:“孤昊,你来这几个年头了。”
云孤昊如今有五点四尺左右,身体矫健、灵敏过人,与以前矮小的模样判若两人,而且清新俊逸、淡定优雅,实为不折不扣的清雅少年。这些年来,他可谓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怕就算老朋友也是认不出他的。
他回道:“我来到这已过五个春夏秋冬。”他说话时言词清晰入耳,足见舌头已全然恢复,加上所学的文学知识,令他谈吐间自有一股文气。
老者闭目凝思,心情沉重,脑中回想起种种往事,一种凄然之感涌上心头,让他这位老成练达的老者不禁也黯然神伤。良久才叹道:“五年了,时间可过得真快啊,来,接剑。”
老者拿出一把黑色古剑,沾满杂尘,剑锋平炖无常,与一把生锈的铁剑有得一拼。
云孤昊问道:“云爷爷,这是?”他虽数次求老者收他为徒,可惜都是一场空,为了表示对老者的尊敬,尊他为云爷爷,寓意乃是自家的爷爷,比父母还高一辈。
老者道:“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
云孤昊道:“犹如再生父母,我本欲拜师,无奈没那个福分。”
老者微微点头,叹道:“这五年,你也算学得一身本领。按照修仙道家而言,你的境界从“十都入门境”上升至“九曜星明境”,最后达至现今的“八极合方境”,行走江湖绰绰有余。”
老者继续道:“当今天下,烽烟已起,也是时候让你出去磨练磨练。这柄古剑想拜托你带给一个人。”
云孤昊立马回道:“云爷爷吩咐就是。”
老者道:“你带着这剑前往神州西南一带,到“汨山涔沄派”,将此剑交给一位名唤古清的人,顺道将这封书信也交给他,他看后自会明白一切。”
云孤昊接过书信与剑。老者又道:“还有这项链你也带着,算是我送给你的离别之物。”
这项链似晶非晶、似玉非玉,带着一股冰然之气,云孤昊套在脖上自有一股祥和之息。
云孤昊道:“谢云爷爷赠物,古剑必定亲手交予古清手中,续而便赶回此地,服侍前辈。”
老者猛然摇头,道:“不必了,到了涔沄派,那位名唤古清之人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无他指令,你不得返回。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的。”
续而,老者看看远方,深呼一口气,略微叹息道:“切记,当心软之时,方可心软,若事事都心软忍让,在这尘世间,你根本无法生存,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人世无情、世事风凉,切记、切记啊。”
听老者教导他入世生存之道,这一别显然绝不短暂,云孤昊怎么舍得,连忙跪地,欲说些什么。老者确一抬右手,他顿觉被气流所控制,身体飘空,阵阵幽香入鼻,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已在空地之中,只见这儿有不能浮起羽毛的弱水,以及青翠茂密的林木,落叶纷纷、春意盎然。他已被送出了凌仙福地,到了昆仑山山脚处,那入口自然也不知道在哪儿。
昆仑山巍峨屹立,恍如一位年高德勋的老人,既慈祥又严峻。
风吹它不动、月映它不摇。
软心少年此刻脱离老人的怀抱,回归孤寂的腋下。
怎能不伤心!
云孤昊虽未正式拜师,但打心底已认定那是自己的师父,甚至是自己的爷爷,对着高山,连磕三个响头,以示敬意。
朗声道:“云爷爷,孤昊去也,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接着又道:“海儿,你要好好保重,不可以乱吃东西噢。”
这五年来,海儿几乎成了他的朋友,这一别就好比亲人生离,难免有些伤感。算起来,凌仙福地算是他的第二个家,在这里,他感觉到了温馨、关怀、快乐,人世间的纷争恍如雨入土壤,消失在地底,让他看不见、会不到。
而后,云孤昊认为这五年来自己也算脱胎换骨,不愿在回想起往事,希望那些事情随云烟而飘散,故而将自己的真名隐匿,取了个新名字“云吾梦”,寓意将五年前所发生的事当做是自己的梦,抹掉那些不开心的记忆。而这名字虽有些柔弱,确与他性格颇为相似,只是过了五年,他还真的柔弱与孤僻吗?
下山后,他寻了一匹烈马,买了把“青锋剑”,便朝中原行进,一人一剑再度踏足他的故乡,神州大地,朝目的地,汨山出发。
汨山山脉位于蜀中一带,山脚有漩涡之河“巴河”为阻,山腰亦有风虐雪饕的寒冰做挡,加上山巅的天下第一修仙大派涔沄派镇守,与汨山邻里相接的蜀城、成阳、渝川三城安定繁荣,妖魔退避三舍、鬼怪望风而逃。
岂知,云吾梦(也就是云孤昊,今后他的出入江湖的名字)未涉足尘世已有五年之久,此时天下早因“五神灵玉”而烽烟四起。因据传得五神灵玉者可得仙神之力而长生不老、羽化登仙,正邪两道深信不疑,各怀鬼胎、明争暗斗,神州大地乱世纷纷、正邪互残。
西域离蜀中何止万里之遥,云吾梦餐风饮露、朝行宵宿,总算进入素有“海藏咽喉、金城屏障”之称,神州西北地区的西戎地地界(青海)。
这一日云吾梦牵着烈马来到了龙翔镇,此时已是戌时,街道上荒无人影、万籁俱静,街道两旁牌匾掉落于地,稻草迎风而飞,满地都是波光粼粼的蛇鳞,冷清的有些不寻常。
他本欲来此换一匹烈马,休息一宿,第二日继续赶路,可这街道实在诡异,但他只以为此地穷乡僻壤,夜晚就是如此,竟没发觉半点异样,径直的走在大街之中。
月黑风高、寒意习习,他每走一步顿觉杀气渐长,不由得放下脚步,站在中央。
他走的乃是一条小巷,宽不到两丈,四处都可隐匿人群,他眼神戒备,显然已发现不妥之处。
忽然间,五名手持长刀的大汉从一旁的门店之中破门杀出,还有五名大汉从两旁房顶跳下,个个牛高马大,一看便知是江湖中舔刀尖过日子的人。
此时的云吾梦,经过五年的造诣,《元梦决》已进入第四层,他那几年为了逃避痛苦,忘记忧愁,一心痴醉于剑道法术之上,现在虽非绝世高手,但这些小杂皮怎能奈何得了他。
只见他如小鸟般轻身一跃,右腿横扫,五名大汉同一时间翻倒在地。接着左掌一推,带出一阵劲风,令五名大汉也随之倒地。好在云吾梦下手轻微,大汉并无大碍,只是灰头土脸,有些丢人。
十名大汉都是精壮男子,何时受过此等大辱,立马站起身来,个个脸挂怒意,欲讨回面子。岂料“当”几声响,大汉的大刀从中折断,十名大汉不禁连退三步,惊讶的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住手。”忽有一男子从客栈边走出,他年约二十五、六,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身穿白衣道袍,别有一股仙味,背上斜背着两把长剑,身后还跟着四名年约二十的道童,看来是他的师弟。
他道:“这位师弟,在下令狐轩,乃子净长老门下,不知您是涔沄派哪一位师叔伯门下。”
云吾梦稍一迟疑,后见令狐轩身后的四位道童也是背着两把剑,立马醒悟,自己身后背着一把古剑与青锋剑,想必是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在下并非涔沄派门下,只是路过此地。反而是我正欲前往汨山涔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