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吾梦还猜准确了,这琴雨轩确实是蕃幽堂所开,而且遍布大江南北,目的是引诱自命清高之士露出狐狸本性,慢慢熏染,夺其意志,使之成为沉溺享乐之人。而且引诱阶段,所有女子均不以床事诱引,单单以谈风月、品世俗、玩暧昧、饮美酒,便能使正道之士堕落。
蕃幽堂虽然四处开店,引诱色男,但因店面外表看似与普通风月场所无二,江湖中人尽管有心剿灭,确也不知从何剿灭,总不能将所有风月场所全部血清,这非但官府不同意,一些与之有瓜葛,甚至是股东的武林人士也不允许,所以这蕃幽堂也成为众神教四堂中,踪迹最难寻的一堂。
思馨哼了一声,不高兴道:“怎么,是我蕃幽堂开的又怎样,你去了涔沄派几天,就要正邪分清了,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云吾梦忙解释道:“我哪有,你知道的,正邪对我来说都一样,正道恶人也不见得少,而邪道好人也挺多,好比说,你。”
这一个“你”字直让思馨心花怒放,带着三分嗔意道:“三个月没见,嘴巴倒学乖了。”
云吾梦见思馨开心,他也开心,笑道:“其实在汨山我挺想你的。”
思馨哼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难道一定要到十月三十才来吗?”
云吾梦露出情非得已的脸色,道:“这三个月学剑、学道,而且发生了些许事……”这时候,他想起了沐若水,心里一阵难受。
思馨追问道:“很多事,什么事?”
云吾梦强笑道:“呵呵,没什么,一些往事而已。”
思馨露出不悦之色,道:“还对我藏秘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今天来找我?”
云吾梦摇头,表示不知。
思馨抿抿嘴巴,道:“还记得修罗堂堂主聂飓吗?他冤枉我偷了《冥宗本卷》,虽然我到了苗疆,但今晚寅时,正是我教一年一次四堂朝圣的日子,聂飓定会将此事提出,万一我没有证据为自己解脱,那今晚,便是我……我最后见你一面。”
云吾梦犹遇晴天打了个霹雳,决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思馨道:“跟我去干嘛,想保护我?一个聂飓就能收拾了你。”
云吾梦道:“我不想见你最后一面。”
思馨心下窃喜,在这恒河沙数的人海里,还有个真心呵护自己的人,也算一种福吧!低头良久,道:“不用你去,你还对我藏秘密。”
云吾梦暗暗思索,心想思馨是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朋友相交、贵乎心知,告诉她也无妨,于是道:“好吧,我告诉你,但你要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你能做到吗?”
思馨满脸悦色,道:“怎么,不信任我?”
云吾梦默默低头,脸色凝重,又微微抬头,表情伤怀,道:“其实,在五年前……”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轰”一声巨响,琴雨轩发出爆炸声,整个店面屋摇壁晃,花瓶盆栽齐齐摔落,打得东零西碎。
云吾梦手扶床边,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思馨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急道:“声音从二楼发出,我们去看看。”
二人奔出房间,只见一群红衣女子齐齐朝楼上奔去,又齐齐被打了下来,二楼发出剑来剑往的声音。顶棚已破出一个三分之一的大洞,楼上定然是场恶斗。
云吾梦道:“难道是令狐大哥与蓝姑娘打起来了。”
思馨摇头道:“不可能,芳姐功力微末,哪能与令狐轩战至这种境界。”
蓝芳芳虽然是蕃幽堂堂主,但功力难登大堂,随便一个涔沄派二等弟子,也能将她打败。
二人不敢多想,为自己担心的人而着急,挤开人群,冲上二楼。
云吾梦刚入房中,便见白光一闪,令狐轩斜剑而挡,连连退后,猛然用力,才化解攻势,汗水涔涔而下,可见对手着实不弱。
仔细看去,这房间壁倒窗覆,顶棚连盖掀翻,整个房间连带左右两个房间,全部暴览无遗,明月恍恍惚惚,闪耀银波,为恶斗增添霜寒。
一名黑衣人飘于空中,手持长剑,月亮之下,月光深浓,确不见他面容。
黑衣人道:“你便是近年来声名大噪,被誉为下任涔沄派接班人的令狐轩吧!”此人说话粗声粗气,显然是个四十岁以上的男子。
令狐轩内息尽聚,不敢丝毫放松,回道:“不错,阁下黑衣蒙面,不敢示人,不知为何而来。”
黑衣人手指站在一旁的蓝芳芳,道:“我为杀她而来。”
此刻,思馨抢前,挡在蓝芳芳身前,道:“别想伤害芳姐。”说完便以碧玉笛子吹出“骷髅碎魂调”,弹出一缕骷髅黑气。
黑衣人笑道:“雕虫小技。”长剑映月反茫,轻轻一挥,便将思馨的攻势化解。
蓝芳芳惊道:“馨妹,咱们不是对手,你快带着众姐妹下去。”说话时,朝思馨微微凝眼,似是暗号。
思馨立即会意,点头道:“芳姐,你小心。”随后便引领各姐妹下得一楼,似是去做什么准备。
那黑衣人道:“这么做是对的,我要杀的就你一人,让你姐妹快快脱身,算是明智之举。”
蓝芳芳面对险境,从容不迫,道:“我与尊驾无冤无仇,甚至素不相识,为何要杀我?”
黑衣人道:“二十年来,我杀的人不计其数,几乎都是素不相识,我只知道,有人给了钱,便要完成任务,不管对方是谁,都得杀。”
蓝芳芳听后,猜出一二,笑道:“看来尊驾是‘杀生盟’的人,敢问位列‘四罚尊者’哪一位。”
这杀生盟在江湖中倒是人所众知,算是非门派、旁门左道中最有名气的杀手组织,组织中只有寥寥数人,但个个法力通天、神功盖世,也正因如此,才更加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盟主是谁,只知道联盟中有四人自称四罚尊者,意思为天降惩罚,替天行道,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外道,管你职位高矮、功力高低,只要价钱合适,便携兵出师,从未失手。
所以,江湖正邪两道,对他们又恨又怕,被他们缠上十死无生。
但是,神州的穷苦百姓确对他们视如神明,无不焚香膜拜,因为他们每隔段时间便会在神州各地的穷人聚集处济寒赈贫、散银施民,在百姓眼中,地位仅次汨山涔沄派与众神教。
黑衣人惊讶蓝芳芳能看出他的底细,而且对杀生盟并不陌生,甚至能窥出他是‘四罚尊者’其中之一,笑道:“姑娘好眼力,我行事二十年,你是第一个一眼便看出我身份的人。好,念在你不久将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便是四罚尊者的神罚尊者·穹阳。”
蓝芳芳笑道:“那敢问是何人要取小女子性命。”
穹阳摇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原来,杀生盟从不与人见面,每每行事,都是从江湖中的杀手帮会挑选一些他们不敢接手的任务,拿了钱财,便去行事,由于每次行事无往不利,所以也有不少正道邪道为铲除异己,不惜重金,放于杀手帮会中,祈祷能被杀生盟选中。
所以,总的来说,杀生盟也算是所有杀手帮会的头头,二者既关系密切,又毫无关联,让人头痛。
至于要杀蓝芳芳的人,估计与今日赵丁寻仇是一个路数,只是二者各有方法。
蓝芳芳道:“既然如此,那看来小女子今天难逃一死了。”
琼阳道:“人总有一死,你的命可换回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命,也值了,反正,我不知道雇主,也不认识你,就当你命不好吧!”
蓝芳芳微微一笑,笑的很镇定,就算久经沙场的将军战士也不能那么镇定,道:“好,那小女子可就等着您杀了。”
此刻,令狐轩确道:“慢。”说着已将长剑挡在蓝芳芳身前,大有相护之意。
穹阳道:“令狐少侠,你是涔沄派高足,此事与你无关,你这便离去,我也不为难你。”
令狐轩眼带寒霜,道:“岂能无关,蓝姑娘是一弱质女流,而你确是江湖杀手,自古杀手便属邪道,我涔沄派庇佑苍生千年,自不会眼睁睁放任你胡作非为。”
穹阳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在你眼前,亲手了结了她,看你涔沄派如何庇佑苍生。”
穹阳长剑高举,在月光之下摇晃身形,引出三道剑气,如银箭般射去。
令狐轩单手聚气,剑转三圈,左手呈虎状,划剑而出,引出一道白色圆球,硬挡那三道剑气。
两方攻势相冲相撞,三道剑气渐渐逼近,令狐轩略输一筹,只能不断发力与剑气相抗衡。
穹阳夸赞道:“以后生晚辈的能力而言,你也算出类拔萃,只可惜,我经验比你多,功力也强于你,看你怎么帮蓝姑娘接下第二股剑气。”
说着便运气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酝酿剑气,长剑与月光相衬,白光强盛,威力巨大。
令狐轩正与三道剑气纠缠不清,分身乏术,惊道:“蓝姑娘,快走。”
便在这时,一道幽幽之光从下往上窜去,仿佛流星倒灌,煞是美丽。穹阳始料不及,运存的剑气就此被打散,人也一个踉跄,大失威风。
穹阳怒道:“谁,暗中偷袭,莫做无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