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低沉,阴风飕飕,每一阵呼啸而过的风色都如阴灵袭来一般,令人胆颤心惊。但那阵阴风每每飘至南极凝华水晶棺材时,却忽然改变了风向,好似被什么更加冷漠冰人的物体喝退开来。
“解开了。”
琴籁仙子一声呼喝,直将云吾梦引神过去,只见万象森罗台幽光闪闪,飞尘四散,整个大玄之山发出一阵轻鸣。紧接着,整个祭坛光芒忽然盛宽,逼得云吾梦、琴籁仙子连连退后,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大玄之山轰鸣震动,尘霾飞扬,土地之中忽然冒出一方巨大承台以及四根圆石巨柱。
片刻之后,声色顿止,震动消停,只见原本简陋的祭坛忽然变为另一番景象,形成一扩大化的祭坛。
此祭坛下宽上宰,高约二十丈,四根圆石巨柱呈波浪纹,并分别雕塑着满身鳞片、齿尖舌长的青蛇,龙口怒颜、赤爪立前的赤龙,玄火罩身、凤翅天翔的火凤以及身长如剑、毒眼射人的神蛊,形象喝人、栩栩如生,以高度看来,正好居高临下,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万象森罗台中央,似乎已监视此地数万年。
“好宏伟的万象森罗台。”云吾梦发出一声感叹,这也是迄今为止,他所看到过最为庞大威严的祭坛。
琴籁仙子设法让万象森罗台现出真身,这只是前奏,后边要做的事还很多,指挥道:“将若水带上,我们上去。”
云吾梦立时运起法术,将南极凝化水晶棺材凭空托起,一齐飘空,到得祭坛顶处。
九幽不愧为阴间黑暗之地,云吾梦刚刚登临万象森罗台,只觉心中莫名一颤,忽然感到有些心惊,加上四个雕像的威严怒视,便是站在那儿,也感到压力袭来,虚汗直流。
直至云吾梦、琴籁仙子运用上魔煞内息明心净灵后方才舒坦许多,云吾梦不禁汗颜道:“万象森罗台真不是普通地方。”
琴籁仙子看了看周遭,道:“吾梦,将沐若水放到中央位置。”
云吾梦应吩咐照做,续而问道:“这里真能复活死人吗?”
万象森罗台一直是九幽一处神秘禁地,传说可令人起死回生,不过由于九幽冥地从来都是阴灵鬼魂过往之处,从无生人,故而万象森罗台如同摆饰一般,一直无人过问。
时隔已久,琴籁仙子也是从书上得知万象森罗台有起死回生的妙效,回道:“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具体情形,试过才知。”
云吾梦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试一试。”
既然来到了九幽,又找到了万象森罗台,而且最重要的是,依照书本而言,令祭坛真身现了形,如果依书而行,说不定还真能救活沐若水。
只是琴籁仙子有些迟疑,顿了顿,半响没有说话。
云吾梦不禁问道:“怎么?还欠缺什么吗?”
琴籁仙子瞄了一眼云吾梦,道:“不,万事俱备,什么也不差。”
云吾梦奇道:“那咱们这便开始吧,你说幽都王前去搬救兵,这迟恐有变,我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我还是想快快解决,不过当中有一难题。”琴籁仙子似乎已看完书籍介绍,知道了起死回生之法,只是遇到一些难题,无法解决,故而迟迟没能下手,当即问道:“我问你,是否为了救活沐若水,你可不惜一切代价?”
云吾梦毫不考虑的道:“若水因我而死,我自当令她还生,再者,她为了我可以性命不顾,我又为何不能为了她牺牲一切?”
琴籁仙子紧盯云吾梦,继续问道:“你可知我所说的牺牲范围可在你那一切之内?”
云吾梦道:“既是一切,自是包含所有。”
“可曾包含比你性命还重要的东西?”琴籁仙子明知云吾梦以命换命也会在所不惜,但如今所面对的问题似乎比性命还要重要得多。
云吾梦依旧没有停顿,回道:“我欠若水太多,令她一生煎熬,为了救她,便是生死,也可相轻,若论比生死更重之物,在我眼中,除了她没有第二样。”
“好,好一个情深意长,好一个矢志不渝。”琴籁仙子对于云吾梦的痴情,心中除了羡慕更多的则是佩服,慢慢的解释道:“万象森罗台自九幽初始,便即存在,乃是可逆天还命的邪物,若人尸身未腐,三魂七魄断去十年,便有复生之望。”
沐若水不到一岁便被云吾梦所杀,死亡已超二十年,三魂七魄早已断去,而尸身也因南极凝化水晶棺材之故,容貌依存,肤若白皙,这两个条件都符合,云吾梦道:“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些自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琴籁仙子说着说着已渐变激动。
云吾梦不解道:“在于我?”
琴籁仙子慢慢走前,环顾一眼这暗无天日的九幽之地,长出口气,道:“你若要救人,必先成魔。”
“成魔?”云吾梦忽然变得诧异,不明白其中因由。
琴籁仙子解释道:“万象森罗台乃是天下间逆天的邪物,若为人所使,自要付出代价,而且期间若因施法之人力量不足,还会被祭坛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云吾梦听明原因后,一笑了之,道:“成魔又有何妨,我已是半仙之体,在得半魔之身,很何我意。”
琴籁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你还不明白成魔的代价。首先你已是半仙之体,若成魔,此生便无法成为真正的全仙,其二,由于你成魔乃是因为万象森罗台的缘故,待你阳寿折尽之时,你的魂魄便会飞灰湮灭,从此永远消失。”
世间万物皆有三魂七魄,待死后,魂魄离身,归往九幽,受阎罗批判,再入轮回,反反复复,往生不息。若魂魄湮灭,自是永永远远消失于天地之间。琴籁仙子所担忧的正是这个代价。
岂料云吾梦摆手一笑,道:“人此一生,或命数过百,或十载二十,无论福寿长短,若不能尽欢随愿,死后如何无憾?便是有来生,却也只是重复一场没有意义的奔波。”
琴籁仙子忽而一笑,道:“明知你不会回头,我却还要多问。”叹了口气,接着道:“心随念走,好好想着如何与沐若水心魂相交,心诚则灵,接下来边看你自己的了。”
云吾梦点点头,将沐若水从棺材中抱住,平方于地,轻轻拨动她的头发,露出她那美丽的容颜,便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忽然之间,阴风大作,天摇地荡,十余个人影交错纵飞,直直落于一旁,他们或马头蛇身,或黑衣黑袍,又或人身牛头,各拿枪矛戟棍、刀剑斧锤,长相恐怖,狰狞喝人。
“哼,乱我幽都,还妄用我幽都禁物万象森罗台,真是不可饶恕,看本王如何将你们的魂魄永留于此。”说话之人的声音傲慢高亢,一听便知是去搬救兵的幽都王。
琴籁仙子看了看这些搬来的救兵,似乎能力不弱,讲理道:“万象森罗台与九幽同时存在,那时只怕还没有什么幽都吧,怎么就成你幽都之物?”
幽都王怒道:“九幽各地为政,自命为王,便是十殿阎罗也默许存在,本王依规奉行,领统大玄之山,山中所有事物尽归本王管辖之内。”
琴籁仙子又道:“万象森罗台虽是大玄之山所有,但万年没有用过,难道拿来帮助有需要之人,这也不行吗?”
幽都王哼道:“本王之物,所用所封,无需向人汇报,尔等区区下等妖灵,莫要找诸多借口。”
琴籁仙子看讲理无用,只得威逼道:“你可知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们既已翻过重重险难来到此地,自不会轻易离去,你若咄咄相逼,我们也只得砥锋挺锷。”
幽都王狂笑一声,断鞭横甩,道:“果然如我所料,口说不成,便要动手,也好,我已请来十八名九幽使者相助,任你们本事如何强大,也绝不是对手。”
云吾梦本想以幽都王的能力,七邪兽王便能将他摆平,但一听到请来的援助是十八名九幽使者,不禁抬头看了看,当中还真认出一人,那是一个六尺来高,人身牛头,黑肤黑袍,手持黑色长枪的牛人,衣袍中央纹刻着地狱使者油炸恶鬼之图,正是当年在黑水地狱遇到的九幽使者。
“琴籁仙子,莫要大意,我们先将来者击退。”九幽使者的能力非同小可,合力之下,能力也应该不低,云吾梦可不敢冒险让七邪兽王、琴籁仙子两个对付他们。
琴籁仙子摇了摇头,道:“万象森罗台开启时间有限,莫浪费时间,他们由我来对付,你快快将若水救活,否则必会后悔一百年。”
这万象森罗台虽有天地不测之能力,但也有一个瑕疵,那便是每启用一次之后,需要上百年才能运用第二次,所以这一次救人的机会,可说稍纵即逝。
这一下,危机可来了,十八名九幽使者,加上紧迫的时间,真是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