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悠早上第一节没课,昨天晚上她又折腾得累了,偏偏早晨还要上班,不能赖床,硬是七点钟爬了起来,眼涩神乏的很不舒服。
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半天,找出一盒吴一帆上次给她拿来的茉莉花茶,想要泡杯茶提提神。
黎悠很喜欢茉莉花茶的香气,吴一帆在西郊马场时就发现她特别愿意去泡老蔡的花茶,所以找人去买了几盒特供的福建银针茉莉给她放在办公室里。
黎悠一直还没顾上喝,今天打开一盒,顿觉香气扑鼻,闻着就头脑为之一清,于是招呼黄子琦,“子琦,我有盒很香的银针茉莉,你要不要泡一杯尝尝?”
“好啊,又是吴公子送来讨好你的吧,肯定是好东西,我得尝尝。”黄子琦开玩笑,老实不客气的倒了一撮茶叶,又顺手拿起黎悠的杯子,“我顺便去帮你一起泡了吧。”
端了热茶回来,把黎悠的放到她桌子上,“小心烫。”
黎悠正拿了两个信封往一边的废纸篓里扔,黄子琦眼尖,看到一个还没拆封,就问,“是什么东西,垃圾广告,你看都不看就扔了?”
“是书协的活动通知,跟垃圾广告差不多。”就是昨天被吴一帆笑话书法协会卖茶座的那个通知。
黄子琦探身捡起来,“看看嘛,有时候会是一些比赛,展览之类的事情,多参加几次履历上就能添几笔,没有坏处的。”
先看了拆开的那封茶话交流会通知,“确实没用。”扔进废纸篓,再拆第二封,打开来一看是个摊派任务找义工的东西。
“小悠,市书法协会和老干部活动中心要联合举办一期书法艺术赏析班,征募诸位有教师资格的会员去义务讲课呢。哇!收到通知的会员至少要去一次,这不是硬性摊派嘛!过份,现在这些地方真是越来越功利了。他们书协下面明明有一个长期书法培训机构的,怎么会没有老师?碰到这种收不到钱的面子活动就想起来要会员去做义工了。人家也要上班的,谁有空啊!”
黎悠接过来看看,“给老干部上书法课吗?都是些退了休在家闲着没事干的老先生吧。”
黄子琦闷笑,“那是肯定的了。”
“每个周六的下午两点到四点半,还行啊,时间上能接受,我去吧。”
黄子琦捧起茶杯来,吹一吹,喝一小口下去,茶香馥郁,齿颊芬芳,确实是好茶,夸一声,“真香!嗯,也只能去了,当了人家的会员也要出点力。要不然你干脆大方点,主动要求多去两次,和你上面那个负责人——是谁来着,姓胡是不是?拉拉关系,下次有比赛让他们给你安排个奖项拿。”
“没奖项也不要紧,心态要放端正嘛。”
黄子琦十分怀疑的看看黎悠,“你也开始讲心态了,我一直以为你很有个性,根本就不需要讲究心态这玩意呢。”
黎悠耸耸肩,这可是她最近深有体会的一个词儿。
一般来说,黎悠确实是不需要讲究心态这种东西,她属于意志坚定型人物,自控能力比较强。
但是事有例外,在应付她那对偏心眼偏得都离了谱,最近又有点想与女儿缓和关系的父母时,黎悠不得不讲究起了心态,不然可真是没法与他们和平共处了。
给父母找钟点工的事情她和小强都没空,本打算委托给邻居帮忙。那位邻居大妈也很热心,答应了小强之后的就把这当成个任务。
第二天一早起来,先把自己家里打扫,买菜,做饭的事情都抓紧时间干利落了,就去黎悠家敲门。想问问黎老师家两口子对找终点工还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她记下来之后就准备骑上自行车往两条街之外的芳华路跑一趟,那条路上沿街连着有好几家劳务中介的门面,都比他们这里菜场那家正规,方圆几个小区的人要找好一点的钟点工都会去那边。
结果敲开门一看,发现她速度太慢,黎老师家里有两个干净利落的钟点工已经上岗了。
黎家的老两口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一起怀疑是女儿和儿子没有沟通好,各自去给他们找了一个人来,因为那两钟点工说钱已经付过,且都是大老远赶来的,早上光是骑自行车就骑了半小时,因此让谁退钱走人都不合适,只好让她们两个一起留在家里干
黎悠的爸妈怕浪费了有价劳动力,绞尽脑汁的想家里是否还有擦窗户或者晒被子之类的陈年旧活儿可以干干,想得很是辛苦。
邻居李阿姨也挺奇怪,心想小强昨晚才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帮忙,今天一早他就改主意了?那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害我赶掇了半天。
到晚上黎悠和黎强打电话又问了一圈才搞明白,两个钟点工人都是霍锦言给找的。
黎悠问清楚也没太在意,霍锦言给她帮点这种小忙她实在是受之无愧。
黎悠爸妈不敢打扰小强上课学习,为了这事一天里打了黎悠十几个电话,使劲唠叨你们这也太浪费了,家里就这点家务哪用得了两个保姆啊,赶快叫一个走吧。气得黎悠最后只好假称没电,把手机给关了。
晚上怕说不清又被唠叨还专程回家了一次,让自己父母别介意,两个就两个,用着吧,反正是临时的。
之所以会有两个是由于霍锦言的一个小失误。
他先是头天晚上打电话让秘书安娜给找了一个。后来想想,怕这么点时间安娜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就紧跟着又打电话给他公司里的人事主管让帮忙找了一个。结果安娜和人事主管办事效率都挺高,第二天一早,两个钟点工就一起来了,都雇两个月,且已经付好了钱。
黎悠的父母对霍锦言这前女婿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当初黎悠结婚时和家里的关系很僵,霍锦言就是婚前意思意思上门坐了十分钟,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现在忽然热情,让人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黎悠的老爸不想乱沾别人的光,自认为他们一直自力更生,多挣多花少挣少花日子过得挺好的。前女婿在路上遇着他们叫不到出租车,帮忙送送,那他很感激,但是这个出钱请保姆的事情就没必要了。力逼着黎悠把人给霍锦言退回去,家里要实在忙不过来来,他们自己会去门口菜场雇一个便宜的,用着也心安理得。
黎悠无可奈何,向老爸保证无数次她会把钱还给霍锦言绝不白沾人家便宜的,至于把人退回去就别难为她了,这点小事也算这么清楚,她可丢不起这脸啊。
花了一晚上时间才把爸爸安抚好,灰头土脸的回去,“小强,老爸使唤起我从来都理直气壮,用人家两个钟点工怎么会羞涩便扭成这个样子?劝得我口干舌燥。”
黎强晚上有选修课,就没有和她一起回家,忽然听到如此两个另类的形容词,顿时寒毛直竖,搓搓胳膊,“爸一直是这样的,拿了人家好处要心里不安,你是他女儿嘛,不一样,他认为你是自己人,所以想让你干什么就直说,你别搭理他就完了。”
黎悠摆摆手,“看来和他当自己人反而吃亏,累死我了,我睡觉去。”
不想事儿还没完,黎悠几天之后发现她妈妈更加难对付。母亲大人在她的生命里沉寂了前二十几年之后仿佛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女儿,想要尽尽当妈的责任。
着手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儿介绍对象。
这和黎悠近来对家里的态度有关。以前的黎悠跟父母和陌生人一样,虽然还没严重到断绝关系,但也差不太多了。
现在的黎悠因为觉得毕竟是父母,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所以亲不亲的也都经常会和小强一起回去看看,每次都给买点东西。
她这样主动退让和解,老爸粗心还没觉得什么,当妈的却是稍有些内疚了,想要多关心关心女儿。
霍锦言在黎悠的妈妈看来和他们家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黎悠那时和家里一句也不商量自作主张结婚,结果才两年多就离婚,好好一个二十六七风华正茂的姑娘变成个二婚的,这给以后再找对象带来多大的难度啊。
都这样了黎悠还不让人省心,和个前夫藕断丝连,人家和她离婚,那就证明是看不上她了,偏偏又态度老好,实在摸不清是什么路数。黎悠妈是个保守务实的人,认为夫妻间最大的恩断义绝莫过于离婚,既然狠心离了就别再多纠缠,免得出什么问题。
盘算着让女儿的生活回归正轨,那就要另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才行。她于是趁着腰伤活动不便,天天只能在家躺着就四处打起了电话,找人给女儿介绍对象。
这天下班,吴一帆来接黎悠。
吴一帆最近吸取经验教训,来找黎悠时尽量让司机开车,他和黎悠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