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演完激情戏,就动刀子?比我以前玩得还猛啊。”尹野对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联想起了他跟一个车模的往事。
可他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他听到那女人咯咯笑起来。笑个不停,仿佛是遇见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完全无视典叔手上那把一米长的大砍刀。
她任由那宽厚的刀身压在她肩膀上,仿佛那是纸做的。她毫无顾忌地扭头转身,伸手轻轻拍着衣襟上的灰。
拍干净了衣服,那女人说:“邓典啊,邓典。你以为练成了暴风斩二阶,就杀得了我了吗?”语气很不屑,脸上飘满了鄙视。
尹野见过暴风斩的威力,知道暴风斩就是典叔手上那把能劈出强烈刀风的大砍刀。至于什么二阶他就不懂了。听那女人的口气,像是在说典叔暴风斩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刀功。
“这女人疯了吗?”尹野一阵疑惑。
短短几分钟时间,他看见这个女人从一派正经的专业人士模样,到小鸟依人的娇娇女,再到滚地撒泼的猛女,现在又变成了一副自信满满,傲视刀剑的女强人模样。
看得他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女人是什么路数,他怀疑她是不是被典叔打得发了疯,变成了傻女。
尹野自然知道暴风斩的厉害,对付那么凶悍的吸血妖,典叔的暴风斩只用了三刀就搞定。如果这样的功夫还不算什么厉害功夫,尹野真是想不出到底要什么样的功夫才算厉害了。
尹野心里又说:“可惜这么个大美女,要死在典叔手里了。”
可是他却想错了,典叔的刀不但没砍下去,反而忽然撤刀了。
不仅撤刀,典叔还抽身向后一退,滑到十步之外。两手紧握刀柄,刀身倾斜,刀刃朝着那女人,赫然一副全神贯注的御敌状态,跟吸血妖的对战都没见他这样慎重的神态。
尹野仔细一看,发现那女人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看上去应该是一种武器,但是不像刀,不像剑,两尺长短,很细很薄,粉红色的锋刃。
那女人挥了挥手里的武器,空气里弥散一片淡淡的粉红色。她望着典叔,忽然又换上了娇柔无限的口气说:“阿典,你是真要跟我动手吗?你知道我的粉月锥,不见血不归灵。”
“废话少说!”典叔的刀左右两下劈出,猛烈的斜十字刀风喷射而出,直奔女人身前。
尹野没想到典叔说动手就动手,这个石室里摆放的都是玻璃器皿,哪里经得起这样猛烈的刀风摧残?
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中间那个大容器,心想:“我可要小心点。万一典叔把那个东西打破了,我可不能再沾到里面的怪水,刚才沾了一滴就差点要了命。这么一大缸砸破的话,不知道要淋多少到我身上,还不疼死?”
那女人叹一口气,手里那件叫做粉月锥的奇怪武器斜向刺出,向上一挑一转,粉红色的淡光从她武器上溢出,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气流。
典叔的十字刀风与那气流装上,发出一阵“哧哧”声,然后在她身前消解成了一阵清风,轻轻拂动她白色的衣角。
那女人望了一眼架子上的大容器,埋怨说:“刚才还说要谨慎,一动起手来,什么都不管了。唉,你们男人啊,真不让人省心!”
那女人说着,飞身跳到石室的另一边,远离架子。这石室虽不如尹野在洞中看到的那个大石厅那么巨大,却也不算小,比得上赤灵武院里为初武班设计的小型练武厅。
典叔追了过去,两手频频挥动,一连串的十字刀风,前后重叠融合,汇成一道蜿蜒如飞蛇的刀风,冲向那女人。
尹野发现典叔这时挥出的刀风,与之前击败吸血妖时的不太一样了。之前是裹挟着尘土的刀风,土黄色之中泛着白光,就像沙地里起风时的小沙暴一样,猛烈而混沌。
这时的刀风却是蓝色的,连他的刀口也滚动着蓝光。刀风不像那时的浑浊,变得清灵透彻,刀风之中还滚动着一条条细微电流,时隐时现。
尹野心头发寒:“难道这就是二阶暴风斩?被这样的刀风劈刀身上,不被劈死,也会被电死吧?”
再看那女人,身法诡异,飘忽不定,跟典叔稳扎稳打的硬功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只穿梭在暴风中的蝴蝶,在死亡的边缘闪动着翅膀,随时被刀风撕裂,可她却还是一脸微笑,仿佛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躲闪的同时,她手里的粉月锥还左边一刺,右边一拨,像穿针引线一样,牵引着一条粉色的气流。暴风斩的刀风一遇上这粉色气流就被削去凌厉之势,化作一阵清风。
尹野不得不改变先前对她的判断:“这女人看来不是疯婆子,而是深藏不露的大高手。要不然早死在典叔的刀风中。”
就听那女人边打边说:“阿典,你杀不了我的。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你真狠得下心这样对我吗?我是你的萱萱啊!”
典叔说:“住口。我现在就杀给你看!”
他撤身向后滑开,右手高高举起大砍刀,左手捏了个诀,大砍刀那滚动着蓝色光芒的刀锋,渐渐透出紫光。
那女人愣了一下,呆呆望着那由蓝变紫的刀锋,惊声说:“你……你炼成三阶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表情。
尹野也注意到了典叔的刀锋变化。不仅如此,他还察觉石室里的气流也产生了变化,变得有了重量,像是要凝结起来,不断固化沉积,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那高高竖起的紫色刀锋仿佛拥有凝结空气的力量,把气流固定住,堆积起来。
当紫光越来越明显,几乎接近紫红色的时候,典叔的大砍刀挥动了。紫色刀风,以山崩地裂之势迸发而出。
石室里的空气瞬间崩塌了。一秒钟之前还处于几近固态的沉重凝结,让人无法呼吸,这一下奔涌起来又是如此的迅捷猛烈。
四下里气流乱窜,嗤嗤作响,尘土弥漫。
尹野猝不及防,鼻子和眼睛被气流灌进大量尘土。他连忙闭眼,捏住鼻子,强忍着鼻腔里的痒痒,把一个大喷嚏硬生生的压下去,弄得眼泪鼻涕流得稀里哗啦。
他心里直叫:“太强了,三阶暴风斩比二阶与一阶加起来还厉害!”
就听见一阵当当叮叮的撞击声,夹杂着气流强烈对撞的“哧哧”声,持续了至少三分钟功夫,风势才终于停住。
尹野轻轻揉眼,再探头去看。那女人被典叔逼在了墙角,大砍刀横在她那粉嫩的脖子上。那女人手里的粉月锥不见了,白皙的手臂上有鲜血流下,顺着手指尖,滴落下来。但她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着甜甜的微笑,满眼深情地望着典叔的脸,仿佛在欣赏一件培育多年,终于大成的作品。
尹野心里说:“怎么那女人又疯了?脑袋要搬家了还在笑。只有疯婆子还笑得出来。”
可是那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却一点都不疯。她说:“三个月不见,原来你瞒着我把暴风斩练到第三阶了。难怪你那么有自信。”
典叔冷冷地说:“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不改,继续温柔地说:“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那句话。”
典叔问:“什么话?”
那女人说:“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典叔说:“你记错了吧?”
那女人说:“我永远不会记错。四年前我们第一次相见那天,你被捆在树上。三个锡原军士一人手里拿一条长皮鞭,轮流抽打你。我当时看到你的样子,觉得很惊讶。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被这样吊着打,你一声疼都没喊,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那鞭子不是抽在你身上。”典叔静静地听她说着,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他语气缓和下来,接着那女人的话说:“我那时候只是个逃兵。有一个叫做彭萱的女人路过,把那三个人打跑了,救了我下来。还帮我练成了这把暴风斩,介绍我加入了东武军团,让我升到了营长的军衔。”
那女人的笑容中洋溢出幸福的颜色,甜甜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你就是在那棵树下面,在那小河边,对我说那句话的。”
典叔的语气却又变寒了:“你错了。我只对一个叫彭萱的女人说过这句话。”
那女人的脸僵住了,大叫起来:“我就是彭萱,是我把你救下来,给你擦洗伤口。我坐在河边清洗纱布,你望着我说:‘你真美,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典叔哈哈大笑,那笑声听得尹野心里一阵难受。尹野从这笑声中,听不出半点高兴的味道,简直比哭声还让人难过。
那女人的眼中烧起了怒火,急问:“你笑什么?”
典叔说:“我笑你自作多情。彭萱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那女人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咬牙切齿的说:“彭萱死了,那我是谁?”
典叔怒吼起来:“你?你是个怪物,就是你杀死了我的彭萱。我早就应该杀了你,只怪我的三阶暴风斩练了三年都没练成。现在我练成了,所以我可以杀你了。”
那女人听到这里,不再说话,她的脸像冰霜一样冻结了。接着,她发出一声无比粗犷的嚎叫,那样的嚎叫,绝不是人类的嗓音能吼出来的。
尹野听到这嚎叫,吓得打了个哆嗦。他看见那女人的嘴唇拱了起来,脸皮也突然拉长,上下四颗又尖又长的牙齿从她嘴里伸出来。
再看那女人的手,已经变成了尖尖的兽爪模样,挡在了脖子前面,生生地架住了典叔的刀锋,另一只手五指并拢直戳典叔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