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唠什么呢,这么开心?”这当儿,沈涵和老火俩人一人敷着一张白不呲拉的面膜,就跟得了白癜风的蝙蝠侠似的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见我和胖子同老烟儿奶奶有说有笑,老火还算淡定,沈涵面上虽然含笑问道,可眼神却象剃刀一般从我脸上扫过。
我浑身一激灵,赶忙将沈涵和老火拉倒一边,将老烟儿奶奶要入住诊所的事儿小声说了一遍。
“你觉得这合适吗,杨小凯同学,你脑子被门夹了是吧?”沈涵脸色一冷,眼神含怒地看向我,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根本不同意。
我看向同样表情冷峻的老火,有点儿窘迫地一笑,解释道:“你们俩误会了,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她不是真住这里。咋说呢,嗯,你们见过家里供财神爷或保家仙的吧,其实那仙龛就像是个通讯工具,有啥事了,烧香叨咕一下,财神爷或保家仙就知道了,难不成你供个财神爷,财神爷就天天住你家,那还不活活美死啊,呵呵”
我说的是实情,沈涵和老火也听明白了,脸上警惕、愠怒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我嘘了一口气,心说就哥们这机智与口才,不他妈到非法传销组织里当个讲师,真他妈是浪费专业人才了,我擦。
做通了沈涵和老火的思想工作,我们仨人回到客厅。女生就是这样,刚才还一万个不同意、见老烟儿奶奶跟阶级敌人似的沈涵和老火,这会儿又无比热心地开始帮着老烟儿奶奶寻找合适的仙龛摆放位置。
找了半天,沈涵一拍脑门:“死胖子,卫生间旁边那扇小门是干什么用的啊?”
胖子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地一笑:“哎呀,妹子,你真是冰雪聪明,正好弥补了凯子那没营养的智商,没错,就是它了。”
老火、老烟儿奶奶,还有我,都被一唱一和的沈涵和胖子给说糊涂了。不过,当胖子挪开几乎挡住了那扇小门的杂物之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里果然是克兹利用的一处好地方。
那里原本是一间不大的储物间,早年见盖的老楼里面都会留出这么一处所在。这里面原来也被黎叔儿利用过一段时间,假模假式地供奉这着三清老祖们的画像和仙龛,但那主要是作秀给上门找黎叔儿平事儿的事主儿们看的,无非是给黎叔儿自个脸上贴金,证明他也是又身份证、有来历的,不是滥竽充数的蓝道骗子。
当然,等到后来黎叔儿名头响了以后,他老人家每天忙着去救济那些洗头房、足疗店的“肉身欢喜女菩萨”,那里还顾得上这三个老灯泡子啊。时间一长,这里就成了放杂物的地儿,三清老祖们的画像也挂满了蛛网,变得面目全非,看着跟半年没洗脸的仨钟馗似的。
选定了老烟儿奶奶仙龛的摆放位置,我们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将那件储物室打扫一新,摆上供桌贡品香炉,胖子拿来黄裱纸,先是用毛笔蘸朱砂,以凤凰三点头开了符头,然后才写上“老烟儿奶奶尊位”五个隶书大字,端端正正地贴在了墙上。
“呵呵,新家挺不错的,谢谢你们了,哎呦,光玩儿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家父家母又该罚我抄写梵文了,走了走了。”老烟儿奶奶正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的仙龛,冷不丁一声惊呼,着急忙慌地就要走。
“喂,你走了,我们咋联系你啊,还有,你来没来的,我们咋能知道啊?”我一见老烟儿奶奶要走,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就急急地看向老烟儿奶奶问道。
“啊?忘了忘了,这个给你们,挂在那屋里,要是我来,它自己就会亮的。要是你们有事儿找我,就把它点上,对了,点它得用檀香,打火机什么的不好使,记住没?”老烟儿奶奶嘴里面说着,手章一翻,手心里无端地就多了一盏如拳头大小的精致绿灯笼。
老烟儿奶奶将灯笼递给我,随即身形一闪,就朝墙上那道写有她名讳的黄裱纸上撞去。我们眼睛一花,就见老烟儿奶奶的身影倏忽之间就隐没在墙壁里,消失无踪了。
我们四个人正对着墙壁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因为在冥府里呆久了,我们四个对这种现代通讯工具都有点儿不适应了,一怔之后,才满腹狐疑地回到客厅,一通翻找,才在一堆杂志下面找到了发出声响的17组配发的专用黑手机。
一见是黑手机响,我们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响的那部黑色电话是老火的,接完电话,老火神情痛苦地告诉我们,电话是17组机要处打来的,通知老红明天一早返回位于海拉尔草原腹地的17组秘密基地,有任务。沈涵则是明天必须回到陆军医院上班,继续潜伏待命。
至于我和胖子,则在以阴阳先生的身份掩护下,全力查找陆宇峰在雅克什、海拉尔的余孽的下落,并尽快将他们绳之以法。必要时,可通知17组行动队派人支援。
听了老火的话,我和胖子的情绪是一落千丈,因为这段时间,我和胖子已经习惯了和沈涵、老火她们俩出双入队、打情骂俏,这突然之间又要分开,心理上根本接受不了。
“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使得坏啊,就看不得别人幸福是吗?咋地,咱们再冥府里出生入死,这才回来几天啊,连他妈休息几天都不让,啥**玩意儿,你告诉我,这是谁的主意,我打个电话损损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损贼,太他妈烦人了。”我肚子里有火,骂骂咧咧地看向老火,想问清楚是谁下的这倒霉催的指令。
“是尹政委,你问吧。”这老火这丫头也学坏了,明知道是尹川山下的命令,刚才在我骂街时也不拦着我,这会儿居然还笑盈盈地将黑手机递给我,成心让我出糗。
我大窘,臊眉耷眼对看了一眼对我怒目而视的沈涵,苦着脸看向老火:“完了,跟啥人学傻样,你学坏了,眼看着我堕落都不及时挽救我。哎呀,现在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啊。”
虽然心情有些压抑和不爽,但毕竟我们都是17组的灵异警察,属于准军事部队,服从命令是天职,所以,尽管老大不情愿,我和胖子还是帮着沈涵和老火收拾好行装,晚上又出去找地儿吃了顿火锅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嘛,图个吉利。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老火的黑色手机就响了。
沈涵、胖子和我穿好衣服,将眼圈发黑的老火送到楼洞外,一脸悬挂武警车牌的墨绿色越野车正停在楼口。见老火出来了,一个着军装的年轻武警战士麻利地下车,为老火打开车门。
老火看向胖子、沈涵和我,勉强一笑:“你们注意安全,到了基地我再和你们联络。嗯,你,少喝点酒,早点睡儿,听见没?”
我和沈涵很识相地避到一边,知道老火这话,是专门对胖子说的。
“嗯呐,记住了,完了你也注意安全,有啥事儿就喊我,我立马赶去……”胖子一龇牙,一笑跟哭似的。
老火摆摆手,上车走了。
直到越野车走没影了,胖子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
因为一会儿沈涵也要走,我们的心情都不太爽,没精打采地看了会儿电视,一看七点半了,沈涵踢了蔫头耷脑的我一下:“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看你们俩那死德性,真是的,好了额,送我走吧。”
我和胖子强大精神,送沈涵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沈涵进到车里,刚要关车门,忽然一把将我薅得弯下腰,凶巴巴地看着我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和那个狐狸精眉来眼去的,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被表情跟真事儿似的沈涵呕乐了:“妹子,放心吧,聊斋里面不都说了吗,狐狸精专喜欢勾搭书生,不喜欢阴阳先生,呵呵”
沈涵用手点点我,关上车门,一溜白烟没了踪影。
我和胖子回到诊所里,一人启来一罐啤酒,吸溜吸溜地喝完,胖子语气低沉地来了句:“凯子,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咱们俩要摊事儿。”
我将易拉罐捏瘪,看向胖子:“你丫给我闭嘴,你他妈那嘴是开过光的,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最操蛋了。”
胖子嘿嘿一笑,不再吱声。
死胖子还真是一语成谶,大概八点来钟,我和胖子迷迷糊糊地正要补个回笼觉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回响的,是我昨天新买的普通手机。
我摁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卓凡二的声音:“喂,你们俩有时间吗,来一趟我办公室呗,呵呵”
“滚蛋,又**验尸啊,不去,爱找谁找谁去,操!”我一听是卓凡二,再想起昨天那档子事儿,心里拱火,一句好听的也没给卓凡二。
“操,你丫吃枪药了是咋地,验屁尸还验尸,再验我他妈都该被扒皮了。那啥,你让我办的事儿有眉目了,撒逼楞地来,一会儿我得去局里汇报工作,没时间等你们了。”卓凡二说完,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