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惶恐。”南宫若翎低头,谦恭说道:“儿臣手拙,能受父皇赞赏,已是对儿臣莫大的恩赐。”
众人无法看到南宫若翎的表情,仅能听到她那谦恭的声音。但他们都不知道,在南宫若翎的谦恭之下,是她那张欣喜骄傲的神情。
“太子妃,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你就不必谦虚了。”李娉婷顿了顿,“而且本宫也很想拜你为师,让你教我做这昙桂饆饠呢。”李娉婷嫣然一笑,而在她的双目中,却露出丝丝寒意。
“若不是皇后提起,朕还忘了要你教宫中的庖厨这昙桂饆饠的做法。”
“父皇,儿臣这昙桂饆饠的材料极为普通,恐怕难为宫中御点。”
南宫若翎低着头,心里有些虚。柳氏曾千叮万嘱她不能把这糕点的做法传于外人,因为这是她祖宗落下的训,这昙桂饆饠是不能传于世人的。
“怎么难了,朕说可以便是可以。”皇甫彻的剑眉微蹙,脸上略显不悦。
“父皇,家母曾千叮万嘱儿臣不能把昙桂饆饠的做法外传,所以……”南宫若翎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一些婉转的话让皇甫彻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直白说道:“请恕儿臣不能教。”
“太子妃,依你的意思,可是皇上的旨意比不上你家母一句话?”李娉婷嘴角微扬,勾起一弧媚笑。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望父皇、皇后明鉴!”
南宫若翎猛地双膝跪地,心里尽是不安。
她没想到李娉婷竟如此阴险,刚在在盛赞昙桂饆饠的时候,已经隐藏了这份残害自己心思!
“正如皇后所说,你认为朕与你家母,孰轻孰重?”皇甫彻面露愠色,龙威生生地压在南宫若翎的身上。
“恕儿臣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皇恩浩荡。让儿臣成为太子妃,成为父皇的儿媳,儿臣定是要好好孝顺父皇。可家母十月怀胎养育儿臣十数载,生养之恩未敢忘却,定然也要孝顺尊敬。手心手背皆是肉,儿臣实在不知要如何割舍。”
虽然她的回答肯定会被那李娉婷捉着把柄、又会惹皇上不悦,只是她不是那种懂得奉承人的人,她也不屑。更何况现在她一心求死,于她来说,赐死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大胆,你竟然将皇上与你家母相提并论!太子妃,你可知你已犯了大不敬之罪?!”
李娉婷侧头看向皇甫彻,正色说道:“皇上,太子妃如此言行,实在有违礼法啊!”
皇甫彻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把声音打断。
“娘子,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皇甫晏阳从人群里走出,懒散地走到南宫若翎身旁。
“太子?!”南宫若翎一脸惊讶地看着皇甫晏阳,他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自己之前竟发现不了。
“嘿嘿,娘子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啊。”说罢,皇甫晏阳无视众人的惊讶,把跪在地上的南宫若翎扶起,尔后天真烂漫地看着皇甫彻,侧头说道:“啊,父皇你怎么生气了,是生气了吧,肯定是生气了!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惹父皇生气了?!”
“太子,这可得问问你的太子妃了。”
李娉婷一脸玩味地看着皇甫晏阳,她倒想看看这一双痴儿要怎么逃过今天这劫。
“太子妃?娘子,你怎么了,你惹父皇生气了?”
皇甫晏阳一脸童真地看着南宫若翎,而南宫若翎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若说皇甫晏阳冷酷无情让她讨厌,那他现在这幅天真烂漫的样子更是让她厌恶极了。
“不怕,父皇很疼晏阳的,而且父皇心胸广阔无边,只要我们一同请求父皇原谅,父皇定会原谅你的!”说罢,皇甫晏阳便领着南宫若翎走向前,柔声说道:“父皇,你就原谅娘子吧,她不是故意的。”
“太子,恐怕太子妃所犯的罪,并不是单凭一句话便能开恩的。太子妃犯的可是大不敬之罪,论罪当诛!”李娉婷看到皇甫彻脸上有了一丝犹豫与不舍,她知道皇甫彻开始心软了。
自从太子成了痴儿,皇甫彻便一直宠着他,以至于自己每逢说到“废太子”这三个字都会被他怒斥。而今日这个机会,李娉婷当是天赐良机,又怎会轻易放弃?
一来,此举可以打击太子。二来,南宫若翎是左丞相的三千金,若南宫若翎就此获罪,南宫家族也会因此蒙羞。三来便是刚才南宫若翎如此锋芒毕露,受尽了自己也不曾拥有的殊荣,这气她又怎能忍得下!
现在,李娉婷要让南宫若翎明白,这些她未受过的殊荣,她也不能受!李娉婷要让南宫若翎知道,她今夜的锋芒,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
“晏阳与父皇说话,李贵妃莫要插嘴!”皇甫晏阳剑眉紧蹙,一脸生气地盯着李娉婷,然后转头厉声说道:“娘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让父皇那么生气!”
“太子,父皇有命让臣妾把家母秘传的昙桂饆饠做法教于宫中庖厨,可家母千叮万嘱臣妾不得把秘方传于外人,臣妾因此冒犯了父皇,一切都是臣妾的错。”南宫若翎顿了顿,缓声说道:“正如皇后所说,臣妾有罪。”
南宫若翎心下平静得很,她唯一的不甘就是皇甫晏阳总在她出风头的时候不见了踪影,而在她落难的时候又偏偏适时地跑出来。
皇甫晏阳,你肯定是故意的!
“太子,你看太子妃都如此说了,你是否不要再纠缠皇上?”李娉婷柳眉微扬,美眸一瞪,心里的怒气缓缓溢于脸上。
“晏阳不信,父皇定不会这样做!父皇从小教导晏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甫晏阳怒目嗔视李娉婷,厉声说道:“如果不是听了别人的谗言,父皇肯定不会勉强娘子做她不喜之事!”
皇甫晏阳的盛怒掩饰了他眼里的寒意与狡黠。他倒想看看李娉婷会如何回答自己这个质问。如果他没猜错,此刻她已中了自己的计。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认为本宫在挑拨离间?!”李娉婷的脸上气得涨红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皇甫彻,娇声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甫晏阳淡然一笑,无辜地看着皇甫彻,“父皇,什么叫做挑拨离间啊?晏阳有做错事么,李贵妃怎么那么生气啊?”
“本宫哪敢生气,本宫只是就事论事!”李娉婷凤眸一转,娇嗔道:“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够了!都给朕住口!”皇甫彻闭上双眼,尔后才缓缓张开,正色说道:“皇后,太子不懂事,你又何必与他计较这些。”
“是——皇上教训得是,臣妾失态了。”李娉婷身体微怔,心下暗道不平。
她原以为自己这么一闹,皇甫彻便会帮自己,却没想到竟惹来皇甫彻的怒骂。
“既然你那么坚持,朕也不强人所难,不传便不传吧。”皇甫彻大掌一挥,一脸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