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翎……”柳氏紧紧抱着南宫若翎,啜泣道:“是娘不好,一切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
“够了,你们两母女大的骚小的坏,我看一并打就得了!”
“是啊,一并打了——!”
“今天就把她们打出镇上——!”
“好!”
女人纷纷起哄要将两人毒打一顿,而她们的男人也只能附和着一起起哄,并开始走向两人,卷起袖子,准备在她们的身上留下几道伤痕。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因为后来如何,南宫若翎已记不太清楚。但她大致能猜到那时她们母女两人的下场是何——因为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结果都差不多。
“又哭了……你还好么?”
宁向天温柔地擦去南宫若翎脸上的泪水。说来也怪,每当他触碰到她的眼泪时,他竟能能从其中感觉到浓浓的悲伤与恐惧。
宁向天剑眉微蹙,凝神说道:“若翎,我只想好好保护你,守护你一生。所以这些痛你要先忍着,等你病好了,以后都不会再受这种折磨了。”
宁向天言之恳切,就像许诺一般。可这话传入南宫若翎耳中时,非但没有平定她内心的不安,反倒让她更为颤抖。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熬过去。”宁向天顿了顿,喃喃低语道:“就当是为了我……”
宁向天的声音散入无边的夜里,替这寂静的夜空增添了几分愁绪。而当这墨夜终了时,明日又会是一副怎样的画卷?
次日辰时,邀月宫中,“没想到宫女之中,竟也有如此聪慧的女子。”
歌白月将今早收到的密信焚毁,脸上带有一丝不悦。
“可惜,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歌白月嘴角微扬,眼里露出一丝狰狞。
“今晚就成事了,之后只要将她当做替罪羔羊……”歌白月泠然一笑,“呵呵,真是期待呢。”
歌白月曾对萧无双言明她已将南宫若翎杀死并毁尸灭迹,所以萧无双现在只以为南宫若翎是真死了,而今晚她所做的不过是为她的死附上一个理由。
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歌白月所说的这些都不过是欺骗她,为的只是想让她成为替罪羔羊。
“公子很快就只属于我一人了,很快了——!”歌白月突然仰天长笑,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竟参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同一时间,玉书阁内,“皇上请过目。”
南宫曜双手将他昨晚刚整理好的线索递给皇甫晏阳,而皇甫晏阳则是若有所思地将它们接过,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
过了片刻,皇甫晏阳抬头看向南宫曜,平静问道:“这些人的底细,你都派人去查了么?”
“查了,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南宫曜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不过其中有几个是孤儿,所以能查到的东西并不多。”
“哪几个是孤儿?”皇甫晏阳将名单递给南宫曜,“给朕指出来。”
“小青、小云、墨兰、彩霞,就这四个人。”
“都是女的……而且都做了不少年的事。”皇甫晏阳顿了顿,缓声问道:“她们现在都身在何处?”
“这个……臣没有考虑至此,所以没有问及。”
“这件事你记在心上,下次记得询问。”皇甫晏阳将名单放到一边,缓声问道:“食材的来路你已确定安全?”
“确定了。”南宫曜点了点头,“他们在这买食材已经有二十年之久,而这家粮店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两人经营。”
“那两个掌厨的人,你觉得如何?”
“两人在大将军府上做事将近十五年,而两人均已成家,生活安定,臣认为细作的可能性较小。”
“恩……”皇甫晏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你先下去吧,朕再好好考虑此事。”
“皇上,臣还有话……”
南宫曜自知现在能单独与皇甫晏阳对话的机会难得,所以他今日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将南宫若翎罢黜事情弄个明白!
“朕累了,要歇息,左丞相下去吧。”
皇甫晏阳自是知道南宫曜要说的话是什么,而他现在又怎么可能让他把话说下去。他只期待明早快些来临,然后再慢慢解决这一切。
“皇上,臣今日若不能问清此事,臣绝不会踏出玉书阁半步!”南宫曜双膝跪地,正色说道:“还请皇上告诉臣罢黜娘娘的原因!”
“朕不是告诉你了么,为什么你还要苦苦纠缠?”皇甫晏阳大掌一挥,正色说道:“罢黜皇后一事朕已经昭告天下,原因也道得明明白白,你还想朕告诉你什么?”
“臣知道那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原因,臣只想知道皇上心中所想是何!”
南宫曜怎么可能相信皇甫晏阳因为“恶疾”而将南宫若翎罢黜?皇甫晏阳为南宫若翎所做的一切,南宫曜都心中有数,而他对自己女儿的情,不管出于何种感情,都是真真实实的。
正因如此,南宫曜才更不明白皇甫晏阳为何会有这番举措。起初,他以为这是皇甫晏阳为了某个目的而故意为之。可现下看来,却并非如他起初预料一般。如此一来,南宫若翎便真的可能要在那央华宫寂寞一生,直至香消玉殒,方能离开宫门。这样的事情,南宫曜又怎会愿意?!
“南宫曜,注意你对朕说话的态度。”皇甫晏阳双目微收,冷声说道:“朕再说一次,朕累了,下去。”
皇甫晏阳不想与南宫曜起冲突,因为他不想有机会让他说出“辞官”这两个字。
“臣不仅是皇上的臣子,也是南宫家的家主……”南宫曜剑眉紧蹙,正色说道:“但同时也是若翎的爹,柳儿的夫君!臣为了尽忠,已经让她们母女两人牺牲太多了。但臣没有后悔,而她们也从未抱怨半句。”
南宫曜顿了顿,急声说道:“如果若翎此次的牺牲亦是为了尽忠皇上,臣不敢有任何的怨言。但臣只希望皇上给个理由,好让臣与贱内得个明白!”
“够了!”皇甫晏阳大掌一挥,厉声说道:“朕想做便做,没有那么多的理由,也轮不到你做臣子的来问朕!”
南宫曜惊讶地看着皇甫晏阳,他从没想到这番话会从一个绝世君王口中道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缓声说道:“臣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知无法继续胜任左丞相一职。臣恳请皇上另觅贤才出任此职,恳请皇上准臣辞官!”
于南宫曜来说,这也是一场赌局。而他的赌注,则是南宫家的百年基业。
皇甫晏阳闻言一脸不悦,他鹰眸盯着南宫曜,冷声说道:“你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臣现下的确是心力交瘁,不能胜任此职。”
“后天早朝过后,朕会告诉你一切,现在你可是满意了?”
皇甫晏阳看着南宫曜那坚定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拖不下去了。他本没想将这一切告知南宫曜,但现下看来,他确实不得不说。而且,如果将这一切告知于南宫曜,南宫曜应会替他劝说南宫若翎。如此一来,皇甫晏阳的优势又增加了一分。
“臣谢主隆恩——!”南宫曜心下松了一气,眼神也恢复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