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朕又怎会因为你的事情而感到失望?”皇甫晏阳双目微收,眼里露着一丝杀气,“朕今日来看你,只是怕你的恶疾会传染,祸害后宫。”
皇甫晏阳冷冷地看着南宫若翎,眼里还夹杂着让人畏惧的杀气,就像他大婚当日掐着她脖子时一般。
然而,在他深邃的眼底里,却藏有一丝如水的温柔。只是那温柔实在藏得太深,深得让南宫若翎无法看到。
“对啊,臣妾的病很可能会传染的。为了皇上龙体着想,皇上还是快快离开央华宫吧!”南宫若翎柳眉微蹙,缓声说道:“还是说皇上今日想亲自告知臣妾,何时动身前往净瓶山?”
南宫若翎感觉到皇甫晏阳的杀气,她心下暗笑,他的杀气果然一成不变,还是那么霸道,那么让人生畏……
还有那么让自己熟悉。
曾经,他就是用这股杀气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恐惧之中,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绝望之中。而如今,她面对着他的杀气,没有了以前的感觉,却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呵呵,你还真清楚朕的心思,朕的确有此想法。”皇甫晏阳顿了顿,正色说道:“只是现在你的病因没被查清,朕就算想将你遣至净瓶山,也是苦无理由。”
皇甫晏阳一脸冷然地将话道出,心下却在暗笑自己怎会编造如此笨拙的借口。他是君王,只要他愿意,一纸诏书便可将任何人置诸死地,更何况是区区的流放?
他想,但愿她没发现吧,但愿她没发现他心中真正的思量。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若翎的不是。”南宫若翎顿了顿,缓声说道:“其实皇上想要借口又何其简单,只要吩咐太医一声不就可以了么?”南宫若翎柳眉微蹙,蔑声说道:“或者皇上也可以随意走几步棋,给若翎一个罪名。这对皇上来说,应该很简单啊?”
南宫若翎听到自己心里流血的声音。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这一切,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皇甫晏阳的那番话。可当他在她面前冷漠地把话道出时,她的心还是痛了。终究她还是在意他的态度,在意他的所想,在意他对她的绝情。
“你说的朕都想过了,虽然很想这么做,无奈你爹是左丞相,朕多少要给他几分薄面吧?”皇甫晏阳别过头,沉声说道:“南宫曜天天为你被废一事烦着朕,朕可不想他一气之下告老归田,让皇甫国失去一代忠良。”
皇甫晏阳说出这番话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让自己圆谎,二是为了让南宫若翎安心。他不能明着给予她温柔,所以他只能将柔情藏于刀刃上,在刺伤她身体的同时,将那道温柔一并送入她的心中。
“我南宫若翎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皇上不要牵连若翎的爹娘!”
南宫若翎被打入冷宫后,她一直担心自己爹娘能否受此打击。而刚才她听得皇甫晏那番话后,心急之余却也是安心不少。
废后一事必将昭告天下,因此此事必将传入南宫曜与柳氏耳中。柳氏因此被林怡与张彩蝶两人嘲笑是肯定的,而南宫曜会不会因此被文武百官窃笑,她不得而知。但除去这些因素,两人也必会因为担心自己而神伤。
而南宫曜能日日烦着皇甫晏阳,那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和精神尚好,不然怎能与皇甫晏阳周旋?听皇甫晏阳的语气,他似是不会因为自己而牵连爹娘,这也让南宫若翎所担忧的事情少了一件。
南宫若翎心下暗自冷笑皇甫晏阳。因为她只以为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只是为了伤害她,又岂知他真正的用意?
“你放心,南宫曜是国之栋梁,只要他没有异心,朕不会对他如何。”
皇甫晏阳眼下一沉,心中掠过一丝黯然。心中虽有不适,但他还是为此高兴。他想,此刻的她心里多少会舒服一些吧,这样对她的病情或许会有帮助?
虽然他一次又一次令她心碎,一次又一次让她绝望。但他却从未忘记她不能神伤,不能动气。刘太医的吩咐,他都记得,一直记在心上。
南宫若翎双膝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多谢皇上隆恩——”
她要跪他,因为她要还他这份恩,她不要欠他任何东西。
皇甫晏阳没有作声,而眼里却充满了寂寞。他知道她跪拜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不愿欠他的人情,仅仅因为他皇上罢了。
“皇上日理万机,实在不该在将时间浪费在央华宫中。”
南宫若翎依旧低着头,因为她不愿被他发现自己红了的双眼,不愿再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她要下逐客令,不然她只怕再与他相争几句,便会不争气地落泪,徒让他笑话。
“朕当然会走,但有些事还是想告诉你。”皇甫晏嘴角微扬,蔑声说道:“朕最近似乎喜欢上一个叫做歌白月的青楼女子,她长得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更重要的是她对朕柔情似水,千依百顺。”
皇甫晏阳本没想过今日将此事告知南宫若翎,但适才南宫若翎对他下的那逐客令,却是激发了他将此事道出的欲望。
“然后呢,皇上将此话说出来的目的是何,是希望臣妾道喜么?”南宫若翎咬着白唇,平静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南宫若翎虽已从萧无双口中得知此事,但当她亲耳听到皇甫晏阳道出此事时,她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她不知道为何她会有这种感觉,而现在的她也没心思理会这一切。现在她只在心中不停默念着“不能哭”这三个字,只在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隐忍着哭声,哪怕是咬破白唇,抓破她的手掌。
“你的道贺朕就收下了。”皇甫晏阳紧握双拳,冷声说道:“其实朕只是担心你会不知道此事而已,毕竟你现在不是皇后了,废后的消息素来不太灵通。”
“皇上有心了,不知皇上可还有话要说?”
一滴泪从南宫若翎的眼角滑下,她只想快点赶走皇甫晏阳,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隐忍多久。
“有。”皇甫晏阳顿了顿,凝视跪在地上的南宫若翎,正色说道:“朕想与你说,朕很容易喜欢一个人,却也很容易厌恶一个人。”
皇甫晏阳说出这些话,并不是故意要让南宫若翎心伤。因为在皇甫晏阳看来,南宫若翎根本没有为他的言语所动!
因为她的无动于衷,他认为自己在她心中变得毫无地位,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所以他不甘,他想证明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他对她无情,对她讽刺,甚至对她撒谎。
“臣妾知道。”南宫若翎顿了顿,缓声说道:“臣妾也想告诉皇上一事,其实臣妾也和皇上一样。容易喜欢一人,也容易厌恶一人!”
又一滴泪从南宫若翎的眼角滑落。她不擅长说谎,这次的谎言是她说得最真的一次,但她还是担心会被聪明的他听出破绽。
“呵呵,朕当然知道。”皇甫晏阳顿了顿,缓声说道:“处处留情的男子被称为风流,或者说是风流倜傥。若朕没记错,女子是被称为水性杨花、****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