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现在身体很虚,但是有了知觉。”刘太医平静地看着皇甫晏阳,缓缓说道:“皇上勿用担心,虽说此次娘娘是被梦魇所困,但不知为何脉象竟平和了很多。”
“的确……皇后的梦好像与之前的不同。”皇甫晏阳顿了顿,“那皇后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若是快的,立刻便能醒来。若是慢,则也需要等上一两天。”刘太医抚了抚白须,若有所思道:“皇上可以与皇后说一些话,兴许皇后能听到,能早日醒来。”
“恩。从现在起,你们全部在灵凤宫外候命,直至皇后醒来!”皇甫晏阳大掌一挥,“都退下吧。”
“是,臣(奴婢)告退——”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突然,南宫若翎双手举在在空中乱舞,表情变得十分悲痛。
“若翎,晏阳在,我不会离开你的!”皇甫晏阳紧紧握着南宫若翎的双手,用衣袖擦干她额上的香汗。
“不要……不要……”
这个噩梦已经困扰南宫若翎许多年,这是南宫若翎童年时所留下的阴影,一直解脱不了的阴影。
每当南宫若翎受很重的病,或是遇到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她便会在睡梦中做这个噩梦。其实这个噩梦是仅有一个场景,但它却能在南宫若翎的脑中不断重复,就如梦魇一般吞噬着她的心灵。
“若翎、若翎,你睁开眼,睁开眼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不要……不离开若翎,不要……”
此时南宫若翎梦见南宫曜拂袖而去的情景。这是柳氏还未嫁入南宫家,南宫曜最后一次见她们母女二人的情景。
南宫若翎记得当时已经很晚了,南宫曜突然前来来探望她们母女二人,又匆匆离开。她说了很多话想要挽留南宫曜,却反被他冷言拒绝,还把南宫若翎推开,转身拂袖而去。
而这一别,则是一年,南宫曜在随后一年里都不曾来看望她们。之后的南宫若翎在怨恨南宫曜的同时,也对那晚有了阴影。
“晏阳不会离开你的,这一生都不会!”皇甫晏阳虽知道南宫若翎所说的这些话是为了挽留宁向天,但他却自然地把自己代入其中。
因为他心疼她。
“不……”南宫若翎在梦中隐约听有人在叫她,梦境突然被那些声音冲散,南宫若翎猛地睁开双眼,慌张地看着皇甫晏阳。
他还在!
“若翎,你醒了?!”
皇甫晏阳一脸喜悦,似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时间所有疲惫尽数消去。他本想宣太医,却被南宫若翎突如其来的抱所止住。
“不要离开我——!”南宫若翎紧紧地抱着皇甫晏阳,神色极为慌张。
她不要他走,不要!
“我……自是不会离开你……”皇甫晏阳轻抚南宫若翎的头,过了半晌才缓声说道:“只是我不是宁向天……”
“晏阳,难道……你还在生我气?”南宫若翎把皇甫晏阳松开,缓声说道:“若翎当然知道你不是宁公子……我现在又不是神智不清……”
“那你适才……的意思是?”皇甫晏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若翎,话中少了素日的运筹帷幄之势。
因为他总是猜不透眼前的女子。
“当然是……不想让你离开我。”南宫若翎顿了顿,“晏阳,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你听,但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或许、或许一开始我只是为了赎罪,但是现在真的真的不是出于这个原因的,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真的想了解你、关心你,我……”
“你不用多说,莫要动气,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了。”皇甫晏阳温柔地把南宫若翎揽入怀中,“那晚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粗鲁对你,又让你受病。”
“那晚?”南宫若翎疑惑看向皇甫晏阳,“我又昏迷不醒了?”
“恩……五天五夜了。”
“还五天五夜啊……”南宫若翎看向憔悴的皇甫晏阳,心疼地摸着他倦脸,柔声说道:“这些天你都没睡?是不是也没好好吃饭……你看你,都清减了。”
真的,瘦了好多。
“才五天又怎会清减呢?”皇甫晏阳微微一笑,“我没事。”
“晏阳……不要对我那么好……”南宫若翎把头埋进皇甫晏阳的怀中,“真的不要。”
“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话。”皇甫晏阳顿了顿,“而且我对你不好,我三番五次让你受伤,令你做噩梦……”
“我做噩梦,又怎么关你事呢?”南宫若翎打断了皇甫晏阳的话,“那个梦,缠了我好多年了……”
南宫若翎把噩梦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而皇甫晏阳听着南宫若翎的诉说,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自己一直误会了她。
而他心下,竟会为此而感到喜悦。
“原来如此。”
“恩……那时候你推开我……转身离开……真的好像当年我爹那个样子。那时候我突然很害怕,真的很怕,好害怕你会从此不理我,不再见我!然后心里一紧,就失去知觉了。”
“是我不好,让你伤神了。”皇甫晏阳顿了顿,正色说道:“我让太医进来看看你。”
半个时辰后,“娘娘现在身子十分虚弱,日后定要切记勿要伤了神。”刘太医写了一道方子,递给一旁王太医,“拿去熬了吧,待会端给娘娘喝。娘娘服了药再歇息,切记要安神,要好好修养。”
“本宫记得了,有劳刘太医了。”
南宫若翎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比起昏迷的时候,气色明显有了好转。
“娘娘言重了。你替娘娘准备些清淡的食物,服药前需先用膳。娘娘这些天要注意身体,少吃荤,多吃素。微臣明早再来替娘娘把脉。”
“太医令,娘娘昏迷了五天五夜,是不是要开些补药啊?”
采儿看到南宫若翎醒来,高兴得哭了,直到刚才才慢慢平伏了自己的心情。
刘太医摇头,“娘娘现在是虚不受补,补药还是要过些天才能开。”
“你们只需记得,现下你们最紧要的事情是条理好皇后的身体,”
南宫若翎侧头看向怜儿,“你吩咐御膳房做松露鱼和雕花翡翠鸡,再做一些青菜就好。”
“松露鱼和雕花翡翠鸡就不用了,都做些清淡些的食物。”皇甫晏阳朗然一笑,转身对众人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等(奴婢)告退。”
半个时辰后。
“再多吃一些吧。”
皇甫晏阳现下心情大好,原来,我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席之位的。
“我吃不下了,倒是你再吃多些才是。为了照顾若翎,你憔悴了许多。”
她总觉得他消瘦了许多,真的瘦了。
“不过小事一桩,你莫要放在心上。”皇甫晏阳扶着南宫若翎的秀发,“若是吃不下了,就把药喝下,然后歇息去吧。”
“恩。”南宫若翎皱着眉把苦药喝下,喃喃低语道:“昏迷的时候多好,喝苦药也不觉味。”
“胡说什么。”皇甫晏阳剑眉微蹙,正色说道:“不许说这些话。”
“我不就是感慨一下嘛。”
南宫若翎撅嘴看向皇甫晏阳,她虽是被他责备,但却觉得有丝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