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刀劈么石亢
在行辕住下来以后,耶律桢的火可就上大了,不要说王宫了,整个行辕的院子里总共只有几十间的泥草房,这一千零几百的人哪能够住得下。好在耶律光达戴罪立功,他召集了旧部当差的二十多人,征集了一些大户人家的部分房子,才总算是把东蟾王一行人安顿下来。住的事情有了眉目,还要张罗吃的,耶律光达忙的脚不沾地一般,经常是急的满头大汗。萧天豹看在眼里,耶律光达的表现和能力让他刮目相看了,这是个很有作为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和那个邋邋遢遢的总管竟是同一个人。那天多亏了百合娘娘拦住了自己,如果一时冲动杀了这位总管,现在的事情就更加棘手了,一切都是这么生疏,那将会是狗逮刺猬不知道从何处下口哇。
两天过后,也没有传来东蟾王升厅议事的旨意,萧天豹在心中暗自焦急,他没有忘记萧妃的嘱托,虽然有等级之别,他毕竟是舅父嫡亲。他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就焦急地赶到东蟾王的临时住所,见过礼以后,萧天豹看到东蟾王一副消极的样子,身体歪斜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百合王妃过来给萧天豹请安,舅父康泰,您请坐。萧天豹没有坐下,急忙说可不敢这么称呼,我们虽然是舅、甥关系,但称呼不能乱了国体,要有君臣之别。百合王妃也不争辩,请萧天豹坐下说话。
耶律桢始终没有说话,懒懒地坐着,破罐子破摔,万般无望的样子。萧天豹看在眼里,自然是生气。百合王妃看到舅父的不悦,其实也正和了自己的心情,目前的处境她何尝不焦急。她知道,只有萧天豹的话耶律桢能听,萧天豹不开口,东蟾王将不会振作起来,想到这里她忙说舅父您来的正是时候,不然我也让人去请您了,东蟾王上任这一路走来,让我看到的是东蟾国土地肥沃,草木茂盛,鸟语花香,父皇封给我们这样的一块富庶之地,实在是难得的福分,完全没有心灰意冷的理由。在住下来的这两天里,我们吃的是鲜嫩的狍子肉、鲜美的瀚海鱼、鲜香的飞龙鸟肉炖蘑菇,这些都是在皇宫中享受不到的。再看蟾城的周围环境——西面是碧波荡漾的瀚海,南面是一望无际的碧野,北、东两面是森林茂密的沙山,实为天府之地,如果我们在这样的地方还不能快乐地生活,那只能证明我们毫无作为,是上苍应该遗弃的人。我觉得只要我们不甘堕落,东蟾国的繁荣就在眼前。
哼!说的轻松,一穷二白,怎么能够繁荣?听了百合的一席话,耶律桢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倒觉得百合王妃说的十分在理,这里穷是因为落后,并不是资源匮乏,如果是后者,改变面貌将是非常困难的。可是落后完全是人为的因素,特别是统治者的因素,只要因为我们的到来,治理有方,百合娘娘所说的繁荣完全是可以实现的。萧天豹的这番话让东蟾王无以反驳,不过这时侯,他在椅子里已经挺直了腰杆,坐直了。
经过萧天豹、百合王妃、东蟾王的一番磋商后,终于确定了明日辰时东蟾王升厅议事,并颁布有关法规和官位任职。东蟾王觉得有了一些底气,并且还在不停地增加着,他在心底里感谢母后,把这两个近人送到了他的跟前来,他感到周身的血液流动在加速,身体有些温暖了。
耶律桢升堂执政第一天,宣布了四件事情:一,封萧天豹为镇国公、虎威将军,掌管军队,负责国家安全。耶律光达为国簿上司,掌管国家资财、账簿,封阿云为内务总管,主管后宫事物。二,公布国家临时法律:善事奖赏,恶行惩罚,一切行为都要服从东蟾国国王旨意。三,即日起由萧天豹、耶律光达率领二百军马,将东蟾国所辖一百二十屯逐一确立屯名、屯长,张贴国家法律。四,各屯中十七岁至五十岁男丁一律出工,砍伐清理荆棘草木,修通屯与屯之间,各屯与蟾城之间的道路。
东蟾王执政的第一天,应该说是没有枉做了国王,这四件大事奠定了日后东蟾国繁荣的基础。那么东蟾国王怎么想起做这几件事情来了呢?这也不像是性格儒弱,遇事无主见那。这就要从他身边的百合王妃说起——万事最重要的是做决定,做事次之,如果决策错误,那以后所做的事情可就南辕北辙了。这其中人才的发现与选用,又是决策中最重要的。可以说萧妃选择了百合做王妃,也就选择了东蟾国的崛起。百合是哪里人呐,中原人,而且是中原的文化人,如果把辽朝和宋朝的文化、经济、各项生产技术作比较,那是天壤之别呀!东蟾国落后,可是宋朝的中原地区,那可是各项事务进步的尖端那,百合娘娘就曾经生活其中,这些现象她熟悉,这种繁华她经历过呀。现在这样的宝贵人才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岂不是苍天最丰厚的馈赠吗。就在东蟾王萎靡不振的关键时刻,正是百合把中原的进步理念植根在了异乡的荒原。如果不是萧妃重视人才,珍重人才,耶律桢可能一辈子只能做皇宫里的寄生虫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少之,秦玉娇落在了萧妃跟前是幸运的,相反如果落在了金皇后的身边,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到了次日,萧天豹点起二百军兵,在耶律光达的带领下,逐一到各屯确定屯名、屯长,张贴法律、修路告示。前两个屯子的各项事务部署还算顺利,老百姓看到来了这么多的军兵感到好奇,耶律光达宣读了法律、告示,大家都感到新奇,但又觉得确实是百姓的愿望,自然拥护。但是到了第三个屯子,情况就起了变化,这个屯子叫沟底屯,坐落在沙山脚下,是个比较富庶的村落,各户的日子依靠打猎和养畜。日子好了,就有积蓄,有了积蓄就有占有,这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却另有节外生枝;原来这个地方有个屯霸——么石亢,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头大如斗,两只蛤蟆眼铜铃一般向外鼓着,大嘴叉一张,呲出两颗大板牙,一副络腮胡须咋哩咋撒,么石亢不但面目狰狞,力气也格外的大,二岁的小牛薅着尾巴就能踢死。脾气暴躁异常,看着谁不顺眼,伸手就打,所以在屯子里谁也不敢惹他,为所欲为,天长日久被惯成了屯子里的老大,混世魔王,谁家有了收获,例如猎到了野兽,宰杀了牛羊,都要无偿地分给他一些,因此他就靠着霸气活着,从不参加劳动。
当萧天豹。耶律光达一行人来到沟底村,一阵锣声把大家聚到了一起,当然混世魔王么石亢也在其中,不过他的手里拎着一条粗大的木棒来了。耶律光达还没有将修路告示宣读完,只听得么石亢“嗷”的一声咆哮,吼着——狗屁,这个屯子的事情就得听我的,我看哪个狗仔子敢在这里胡支。百姓们一见么石亢这个架势,谁敢吱声。萧天豹早把一切看在眼里,当即大喝一声,浑人!人群中的叛逆!话音未落,马往前提,月牙弯刀“唰”的一声抽出刀鞘,呼哨一声抡起,就直奔了么石亢。么石亢也不怠慢,抡起大棒相迎,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么石亢依仗着力气大,来势汹,可是萧天豹那是久战沙场的战将,两个人一过着,可就现出了高低;一个像矫健猛虎跃山涧,一个如笨熊扑食步履憨,一个是弯刀光影如闪电,一个是大棍招架抡不圆,一个是马走蛟龙寻破绽,一个是身如泥胎汗涟涟,么石亢早没有了往日在乡亲们面前那种横行霸道的神气,只累的是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三个回合不到,只见萧天豹刀光闪做一道清亮的弧线,么石亢的脑袋就搬了家,一腔鲜红的热血穿出去五步开外,死尸如一段粗大的树桩一样,“噗通”一声就仰面倒在了地上,这一幕情景使在场的百姓都惊呆了,一个个面面相瞰,没有一个人言语,只听得到急促的喘气声。在顷刻的寂静之后,几乎是在同时,人们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而忽然全场欢呼雀跃起来,人们拍手叫好,犹如一块沉重的石头从他们的心上搬开了。么石亢被除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四邻八乡,自此一百二十屯的命名,法律颁布,修路等项事物,几天后就顺利地进行完了。东蟾国也从此有了一番新的秩序。
只用了月余的时间,一百二十屯之间的道路,就清理完了荆棘、树木、填平了坑洼,与国都蟾城相连接了。道路的修通,人流也如同开闸的流水一样走动频繁了。这时候百合王妃依照中原的情形,又向东蟾王提出了一项极其关键的建议——选蟾城的一块平坦、宽敞之地,破天荒地成立了集市,人们在这里做易货交易,互通有无,王府每天派出少量的兵丁,维护集市的秩序,这样集市很快就繁华起来了。至此蟾城总算是照进了一缕都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