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爸妈就吵吵闹闹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们看见躺在沙发上的我,一推,将我推醒了。
“长兮,赶快,跟妈妈去医院。”我还在睡梦中就被硬扯着拉出了家门。
看着窗外的天空,我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对自己说,知道天为什么这么黑吗?因为有一位爱着你的,慈祥的人去世了。
那个白色的房间里挤满了人,爸爸,妈妈,姑父,医生,护士,还有我。大家都没有哭,只是看着这具冰冷的肉体都在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自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站得远远的看着奶奶的尸体。她在死去的那一刻想着谁呢?她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
这让我想起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大家围着爷爷的尸体,也是这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奶奶在一旁看着,哭出了声音。现在应该扮演哭泣的那个角色却没有出现,我不断地朝医院的走廊望去,希望那个身影可以出现,哪怕是迟到一点点,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出现。可是我等了很久,爸妈几乎就要跟医生谈完了,姑姑还是没有出现。
姑姑为什么还没有来看奶奶最后一眼呢?我问了姑父,答案很简单,因为这样对怀有身孕的姑姑不好,换句话说是看见死人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这种迷信的说辞快要把我气疯了,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这算是什么烂理由呀?这根本就不算是理由。我想都没想,就冲向了姑姑家。
一路上,我告诉自己,一定是姑父没有把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诉姑姑,所以姑姑才没有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到了姑姑家,我拼了命地按门铃,另一只手疯狂地敲着门。闻声而来的姑姑打开了门。
姑姑看到我,开始是有些惊讶,然后将头低了下来。
“为什么不去看奶奶最后一眼?”我还喘着气。
姑姑面色有些改变,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走了?”
“有那么难以置信吗?你应该知道她的病情的。但是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没去看,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对不起,长兮,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姑姑用手抚摸着她的肚子。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所以我直接忽略了她后边说的话,离开了姑姑家。心里闷闷地,有一种失望又不服气的感觉。紧紧咬着的牙一下子松开了,眼泪也在那一刻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自己深爱着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呢?难道不知道吗,这可是最后一面了呀,错过了,就永远也见不着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向学校请了假,帮着家里人打点奶奶的后事。
办完奶奶的丧事,我又要背起书包重回学校去了。虽然心里还是很难受,但以往的生活不得不继续。我这才想起爷爷来,失去一个至亲的人,是那么的难受,但又不得不去忘却这份悲伤,这才是人难以承受的痛。随之而来的便是过去那些很久没有在脑中播放的片段,一轮又一轮,不断地重复着,黑色的,白色的,那些记忆。花火曾今对我说过是否有想要记住的人,这时的我才清醒过来,想要记住的人太多太多了,但是又怕自己记不住,所以不断地重复着他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