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向林中那个背手而立的男人,明明那么强健的体魄,她却觉得他此刻好脆弱,可刚有了安慰他的心思,她就退缩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他?是她先放弃他们的婚约的啊。
再去说些关心的话,不会显得太虚伪了吗?
薛少宗率先转身,看着桑榆忐忑的样子,冷淡的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薛少宗即使再娶不到老婆,也不会强求不愿意的女人嫁给我。我给你讲个我曾经的故事,我从小有个很可爱的妹妹,她叫青青,我喜欢这个讨喜的妹妹,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尽管我有些别扭,可这是父辈们的心愿,加上青青也合我的意,我就同意了,可讽刺的是,人家并没有看上我,她喜欢的是我的一个兄弟,最后青青她爹不同意她退亲,而我虽然也错愕,并没有想怪罪他们,只是赌气自己为什么不如兄弟?我因为赌气,没有及时开口向青青的爹求情,主动取消这门亲事,所以被逼无奈的青青跟人私奔了,最后遭人暗害,死在了外面,我知道了消息,很后悔很自责,尤其是青青最后留给我的信。”
“信里写了什么?”桑榆听薛夫人讲过他的亲事,可没想到还有后文。
“青青说她对不起我,但是她不能嫁给我,她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可那也许是兄妹情,或许是只多了那么一点男女之情,在我过多的关注着打打杀杀的军务之后,没有跟她培养感情的时间,而她就是那时喜欢上了别人,所以她选择了爱情,也希望我放过她。很好笑吧,我并没有想囚禁她,却让我们薛家成了她避之不及的牢笼。”
看到桑榆眼里的怜惜,同情,还有愧疚,他别扭的转过头,继续说。
“从那之后,我才知道对于你们女人,爱情比什么都重要,你们需要的是关注是呵护,这些我以前忽略了,可我自问跟你在一起后,我尽量做到本分,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我?”
他的质问很大声,声声扣在桑榆的心上,这叫她惭愧。
“薛少,我们,有缘无分。”她低声的解释,其他的话却像没入了心里一样,无法吐露半分。
“有缘无分?是啊,可以相逢却不会相爱,这可不就是有缘无分吗?那安成珏是你欲罢不能的缘分吗?”
原来,这就是差别,他就是那个没缘分的人,可以相处,却不会爱上。
桑榆,你好狠!
满嘴的苦涩让她有种道不尽的感觉,她不敢再多说,说多错多。
看到他的脸色,她也知道他不高兴了,肯定认为她耍着他玩吧?
虽然她也付出了感情,可是这最后的决定不正是对他的耍弄吗?没法给人想要的结果,却不负责任的开始,她已经成了这样的女人。
对于她的默不吭声,他自当她是默认了,心寒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始至终,他都是个外人,他跟桑榆始终缺的就是那层缘分。
而缘分这东西是最不能强求的,所以他只能好聚好散。
“我曾经发过誓不会再强迫不爱我的女人,不想再耽误了别人,也让自己痛苦,所以,你自由了,我不想让你和那个笨蛋也用私奔的方法来逃避我,没意思。”
是的,他放手了,既然说穿了,他就没办法再跟她再在一起了。
他不会去祈求她什么,因为他知道,她还有她的“缘分”爱着她呢,所以他彻底退出。
桑榆愣住了,因为结束的这样顺利,也因为他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真的都结束了吗?
“你放心,亲事我自己会跟父母说明,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了,你可以放心的跟他好好恋爱。”
薛少宗如承诺的那样,丝毫没有纠缠,很有风度的直接下山。
可他的风度却将桑榆冻在了原地,脑子里还反复想着他的那些话,才确定他真的放下了。
这一切顺利的让人咋舌,可能他对她失望透顶吧。
安成珏守在屋前,久久等不回来桑榆,心里焦急。
赶紧跑去小树林里,一眼就看到了桑榆,只是她还傻愣着,而薛少宗早已离开。
“桑榆——”
紧张的呼唤她,刚才他们说了什么,能让她一下变成这样?
沉浸在跟薛少宗的过往记忆里,算是对过去的他们一种怀念吧,以后恐怕只能少想为妙,因为仅仅这短短的时间里,每个她认为幸福的回忆,其实都带着伤。
从伤痛中醒悟过来,桑榆就被他轻轻的搂抱在一起。
再次近距离的呼吸到他身上的香味,桑榆没了以前那种窃喜的激动,这不太妙。
人的心最难受控制,不然她也不会答应薛少的同时,却跟安成珏复合了呢?
可是此刻,她的心却纠结着,并没有因为完成了跟安成珏厮守的心愿而又太多喜悦和宁静,这又是为什么?安成珏不是她一直期待的人吗?
她该满足的,也坚信自己适应了之后,会找回当初恋爱的感觉。
一个人只要不再想做什么,他就可以放下,所以她也可以。
“成珏,我们好好过吧。”她真心没有勇气再一次接受那样的打击啦。
“嗯,我们好好的。”这是他期盼的,相信不久也会实现。
桑榆悔婚的事情,在韩家无异于掀起了一场暴动。
只是这个消息,不是桑榆说的。
是薛少宗吧?只是在他们分手的第三天,他就已经说服了父母来当说客,只不过仔细听下来,薛家对她确实做到了仁至义尽。
薛少宗担起了悔婚的角色,不让她来做这个恶人,虽然被退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她不在乎。而且他没明着说要退婚,只是说前方突然战事紧急,他要随军赶往边境,镇守塞外,不知道具体的归途日期,所以只能将婚事搁置,等回来后再办,这样既可以让桑榆免于被韩世忠责骂,也可以为她争取时间,让她和安成珏能有个缓和的过程。
这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并且固执的不动摇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