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敢置信,眼前这样冷漠寡淡的人会是梦里那个抓着我手,急切认真的说要娶我的孩子。
那人突地回头,瞥眉道:“你总看着本君做什么?”
“君上受万人敬仰,偏偏怕我一个女子看?”我奇道。
他淡然的回过头,不再理会我。我索性也闭了嘴,提了茶壶出去加水。
提着满满一茶壶热水原路返回时,身后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我转身循声望去。
女子翩翩而来,着一袭粉色莲纹长裙,明眸皓齿,眼波温倩。她在我身前顿住步子,微微弯了眸,我从她清澈的眸子里,望见了自己。
声音与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可人:“你可是就是那个新来的仙侍?”
“是,仙上好。”我微微含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真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她扬唇笑了笑,手提着个白缎袋子,欢快说:“我正要把新摘的莲子带给君上。”
孩子?算了,我也不与她计较了。
我理了理袖子,利落道:“莲花仙子你先等等,我马上就去通报。”
凭空里响起一阵佩环声,吹来的风里隐隐带着奇异幽香,那人凤眸微扬,嘴角紧抿,着一袭金凤广绣委地宫装款款而来,一眼望去高贵冷艳,妩媚过人。
一旁莲花仙子忙的低眸行礼:“见过天妃。”
莲花仙子扯了扯我,我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行了个礼。
天妃转眸望向莲花仙子,声音魅惑:“莲花仙子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仙奉君上之命来送新生莲子。”
怎么感觉这气氛不太对劲儿,我偷偷的抬眸打量天妃佩蓉。
她微微抬起了下颚,优雅的伸手从莲花仙子手里拿过袋子,轻轻一笑:“送莲子这等小事,还要麻烦仙子走一趟?”
她打开锦袋,取了支莲花出来,微挑眉头。
看这样子应该是新开的千叶仙莲,倒也是十分的雅致清丽。
“嗤~”她轻轻一笑,转手便丢弃在地,然后面不改色的踏了过去。在与莲花仙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兀的停下,微微一笑,平淡道:“这个就不必了,天君向来独爱牡丹。”
“是……是小仙擅作主张了。”莲花仙子的头低的越发低。
“莲花仙子还有什么事吗?”佩蓉天妃抚摸着鬓角,神色妩媚而慵懒道。
“小仙这就告退。”莲花仙子微微垂眸,轻声告退。
“等等!”
神色突的变冷,凤眸一挑,道:“以后这种小事就直接交给仙侍好了,怎可劳烦仙子?更何况,君上日理万机,那里耽误得?”
莲花仙子脸色极其难看,终究还是点点头离去。
“走吧,你还愣着干什么!”我立马回神,随着她往莲花亭走。
这架子倒是摆的足足的,天妃?天君那样的人又怎会为儿女私情左右?他……他毕竟不再是年少时的长砚……
去到的时候,天君如往常一样执笔批阅着折子。我静静侯在一旁,他的侧颜与幻境中一般无二,孤独而骄傲。
我摇了摇头,倒也也真是可笑我本以为最清醒的会是我。可如今看来,或许由始至终便只有我一个人在作茧自缚。
佩蓉天妃简单的行了礼,声音娇软:“君上。”
天君抬了抬头,语气淡淡:“佩蓉,你可是有事?”
“君上,二重天的酿酒仙子新酿了一壶好酒,佩蓉特地拿来给君上尝尝。”说着从仙侍手里面拿过一个玉脂长瓶。
我接过递给天君,他看也没看:“你先放着吧。”
“这是莲花仙子刚送过来的莲子。”表情不乐意了。
“不必麻烦了,交给仙侍就可。”君上并没有太多反应。
佩蓉天妃撇了撇眉,不过一瞬后又恢复一脸的期待,语气轻快:“君上,七重天的九仙花藤开了,你什么时候才陪我去阿?”
他顿了顿笔,如是答:“待有时间再说。”
嘀咕一声:“那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过了一会儿,天君抬头,看见她还在,便奇怪问:“还有事情?”
“你……没有了!”佩蓉天妃满眼的欢喜全部消逝,愤愤离去。
我没想到天君对貌美如斯的佩蓉天妃都是如此冷淡。
也没想到高傲如天妃,在天君面前却是这副娇滴滴的样子。
代代说,佩蓉天妃是最得宠的,我想我大概是想象得到天君对天后是如何语气的。
代代又说,佩蓉天妃吃起醋来,曾把一仙子的内丹都击碎了,还是天君想办法弄好的。如此看来,天君果然还很喜欢佩蓉天妃的。
过了一段时间,代代将我拉的远了些,左右将我看了看,才问:“阿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怪的很。”
“没,只是近日一直被噩梦缠身,有些疲乏而已。”我淡淡笑着。
她看了看,终究是道:“你既不愿说就罢了。阿银,你得知道,身体是自己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没必要让自己不开心。”
“我知道。”我不过是一时走不出来罢了。
司命仙府。
我拿着本以前的老命格当话本看着,良久喃喃开口:“司命,你说你我仙人生命如此之绵长,又怎会因为一幻而久久难忘?”
他顿笔,望着我手上的本子,道:“你说的可是蓬莱仙人在人间渡劫的那段过往?”
我点点头,他搁下笔转头看向我,手指在桌面轻点,语气凉薄:“正因为仙人千万年来亘古不变才会执着至此。天下生灵皆一样,倘若麻木枯燥久了,便容易因一物入执;寿命长久,平淡无波也成了缘由。”
“这如何能解?”我抬头看过去。
司命的眸子突然一暗,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冷声冷气:“趁未入执,即刻斩杀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司命?”我愕然。
“阿银,我并不想看见你自掘坟墓。”他目光直直的望着我。
自掘坟墓?哪有那么严重,我不过是对那人牵挂了些。我钟银一向冷薄,只要我想割舍的,就不会留下。
“阿银。你……”他目光深深望着我,仿若有无尽之言要与我说,但又生生止住。
最后晒然笑着:“罢了,你若真无法自拔而去自讨苦吃。之后倘若后悔了,我姑且收留你便是。”
我心中掀起波涛骇浪,面上只是一笑:“你如此大方,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必定是会占这个便宜的。”
只是恐怕你等不到,我若想断,那必定是断的干干脆脆,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