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结束后,陛下班师回朝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封我为正五品御前侍卫。理由是我在木兰围场消灭了黑熊精,保护了武瑛殿下。看来武瑛把我俩间的小秘密告诉了她父皇,给我一官职,既表明皇家从不欠他人人情,又可让我光宗耀祖,留下来。武瑛真是用心良苦。明眼人都知道武瑛对我不一般,所以闻到这个消息,诸大臣纷纷对我表示祝贺。
我并不稀罕这官职,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能当面推辞,这样实在驳武瑛的好意,圣上的威严。日后找个机会挂印封金,也算是两全之法。
散朝后,在金銮殿外的台阶处,武瑛怂恿我晚上办个庆官宴,其他退朝的大臣纷纷附和,要我请客庆祝,我很有些为难。可是看这种情形我又实在无法推却得了。
如果要办,那么办一场什么样水准的宴席才合适呢?而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问题最大的症结是我刚走马上任,哪来的俸禄?没有俸禄,哪来的钱请别人吃饭?
这个时候,始作俑者武瑛说话了,果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只是把我捆绑上是几个意思?武瑛说:“诸位大臣,我大商的栋梁。我这个朋友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不熟悉,往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忙带带他。晚上大家都到六合楼聚聚,增进情义,我们不醉不归。”
虽说是为我办庆宴,我当是主角。但我知道其实我人微言轻。武瑛的话比从我口里说出来响亮动听一百倍还不止。既然武瑛早有打算,我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只听诸位大臣乐呵呵、笑容满面地说:“二殿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晚上一定早些时候到。”随后就拱手告辞走了。
等大臣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问武瑛:“六合楼是什么地方?”
武瑛说:“六合楼,也就是个吃饭的地方。稍微高档规矩点,京城里的官儿都喜欢在那里聚。所以我就提议去那里吃。”
我又问武瑛:“看这些大臣这么多,少说也得办十几桌吧,这得花费多少钱?”
武瑛没有回答我,而是伸出了纤细修长的五根手指头。
我猜想六合楼消费应该比较贵,我说:“五百两?”
武瑛摇摇头,我有些吃不住了,说:“五千两?”
武瑛仍旧摇头,示意我再猜,我已经震惊得目瞪口呆了,五千两对我来说已是个天文数字,没想到竟然还不是。
我惊愕地问:“五万两?”
武瑛这才点头:“对,是五万两金子。”
“什么,金子?五万两金子?”我整个人都傻掉了,脑子也彻底短路,不知道说啥。
最后只感叹一句:“武瑛,你可真壕!”
武瑛却淡然否决说:“不,是你壕。这些钱都是我借给你的!所以还是你壕!”
我无语了:“什么,借给我?”
武瑛一脸肯定地说:“当然,庆你当官,你请客,难道你不买单让我买?”
她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但是菇凉,你擅自替我做决定前,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和经济承受能力,就订了这么昂贵的酒宴?
只余我在风中凌乱,说不出话来。
武瑛却嘻嘻笑道:“风溪,你不用郁闷。还钱不着急,但是要快。今世还不清,来世你还可以给我做牛做马继续还嘛!”
我真没想到武瑛竟是这种人,说出如此歹毒阴谋的话。我真是错看她了,好想自挖眼目!
到了晚上,六合楼门前,车水马龙,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而里面,已是华灯通明,彩绸飘飘。
出入此厅堂,非富即贵。那些应邀而来的官僚都一身便衣,笑容可掬,倒比平时平易近人多了。
我们包了第二层楼,地方甚大,因为是吃饭增加交情,所以大家都很轻松自由。
而连接各层楼的中间楼梯,地儿也算凑合,有歌姬舞姬表演助兴。虽然如此,但六合楼却并不做花楼的买卖。这可能是面向顾客的群体不同,这里就不细说了。
大家互相寒暄,向我道贺,我一一还礼,谢谢大家好意。
俄而,好酒好菜,侍者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又是鲍鱼熊掌金钱鳌,又是什么铁板烧、炖的、煎的没见过叫不出名的山珍海味,还有一个龙凤呈祥样的菜肴真是匠心独运,不知道什么食材搭配做成的,珠光宝气的,既美观又美味,不可多得。唯有大诗人李白一句“玉盘珍馐值万钱”可形容此顿聚宴。
随着第一道菜上桌,我心里就在滴血,这每盘菜都是要我命,让我沦为美食的奴隶啊!不过菜越上越多,美酒越喝越助兴,我心里也渐渐没窟窿了。反正愁思亦是无用,不若就安享这次琼林宴,和大家干了这碗恒河水。往后怎么办日后再思。
如此想着,心里也没有煎熬奴役了,痛痛快快和大家有吃有喝,互相笑谈。
一晃已是月上中天、酒过十巡,大家都已酒足饭饱,其中有几位喝醉了。便令他家的仆人扶他回家。
等我送辞了诸位大人,武瑛替我把饭钱先垫上。我们也准备打道回府。武瑛要我送她回宫,斜倚在我身上。她因喝了许多酒,脸蛋白里透红,犹如盛夏的水莲花,美艳不可方物。就着淡淡月,她睡眼惺忪、睫毛低垂,有些酒意上涌的我忽生亲吻她樱桃小口的悸动。可我终究是做不出来的。
我们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点赶往皇宫。等我送了武瑛回宫后,我也很快回去了,实在困极,吾倒头就睡。
做了这个御前侍卫,穿了一身官服,官服有一套甲胄,又有一套较铠甲休闲的常服。这几天我都是在宫中值守办公,所以皆穿常服,而不是沉甸甸的盔甲。
这日一阿监传我去见姜皇后。姜皇后,我已见过几次,武瑛的母亲。只是不知召见我有何事,我便跟着阿监进了姜皇后的寝宫。
见了姜皇后,姜皇后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貌美面慈,真如观世音菩萨下凡。
这让我自然跪地行礼,说:“下官风溪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尊卑之礼,更何况是等级森严、繁文缛节丝毫马虎不得的皇宫。但是人在屋檐下,所谓入乡随俗吧!且我本身对姜皇后也尊敬。
姜皇后:“风大人,你且平身。此次本宫招卿前来,并无大事,所以你不用紧张。今日你我之间,就如寻常人家长辈后辈闲唠一般。”
我恭声回到:“小子不敢,娘娘有话尽管吩咐。”
姜皇后说:“俗话说的好,为人父母者,就要为儿女计谋长远。就算是儿女长成人,小鹰出巢,也没有一天不操心的。不见儿女成家成室,心中更是忧愁。我知道你不是我大商人氏,家远在在西岐,心中难免不惦念父母亲人。你现在在我朝为官,何不把你父母家人接到此处,让他们享享清福?本宫甚看重你,也必定厚待你家人族亲。风大人,年纪几何?可曾婚配娶亲?”
我预感不妙,该来的始终躲不过,没想到还是这种情形。我只得老实回答:“多谢娘娘美意,小子感激不尽。能得娘娘厚爱,是我家百世修来的福气。小人家中尚有一未过门媳妇,只是前些日子失踪,还不曾找到。”
姜皇后说:“那还真是不幸,我也听瑛儿说过一二。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未找到人。不若我多叫些人手帮你找找。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好事多磨。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也不要太过忧虑。原本这些话我不打算说,只是瑛儿一门心思在你那儿,做母亲的,既然知晓了,就不会装作不知道。风大人,你觉得我瑛儿何如?”
我也只得诚实回答:“天生丽质,机灵可爱。”
姜皇后问:“你说的可是实话?”
我:“娘娘面前,小子不敢欺瞒。”
姜皇后又说:“既是如此,我将我宝贝女儿赐婚与你,你可愿意?”
我面露难色,结结巴巴答不上话。
姜皇后见状,问我:“你这是不愿意?你可知道违抗懿旨可是要杀头的?”
我:“微臣自然晓得。只是缘分幸福,非人力强权可以勉强得来的。而娘娘你一向宽善仁厚,断然不会胡乱降罪于我。”
姜皇后说:“你且莫要给我戴高帽,世上有些人为了自己钟情关爱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瑛儿是我掌上明珠,八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折磨她不成人样。如今我们母女分离十年才相逢得见,我心里一直有愧于她,想要对她弥补。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我也会为她办到。何况我对你从情形上说只是爱屋及乌,你若是拒绝本宫好意,本宫定不饶你,叫你吃尽苦头!”
我:“娘娘爱女之情深,小子我亦动容感触。何况武瑛殿下拿我当真朋友看,对我照顾有加,我原本就对如此善良美丽的姑娘心存感激。小子我此生不知哪里修得这般大福报,能得二殿下垂青。只是我出身卑微,家境寒苦,又说过亲,实在不敢想这等好事。是我自己配不上二殿下,只怕委屈了她,叫她跟我受苦。还请娘娘明鉴。”
姜皇后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也莫要再推辞。既是我皇家嫁女,定然不会委屈我女儿委屈你,叫人笑话。你若是做了我女婿,高官厚禄,自不必说,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我:“可是。。”
姜皇后不待我可是个所以然来,就打断说:“不必可是了,难道你对我家瑛儿不满意?”
我:“自然不是。”
姜皇后:“不是就最好。本宫心意已决,招你为婿,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