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那抚琴男子如期来到,仍是弹完一曲《凤求凰》便转身走开,而赎刑仍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错过了那抚琴男子的表演。
赎刑又在那饭馆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海楼今日像是来晚了,赎刑便和上次那只流浪的小猫儿玩了一会儿,玩着玩着,海楼便来了,手中拿这个网兜,道:“我拿了个瓷的蟋蟀钵来,今天定要抓住它不可。”
赎刑心中一凛道:“真的么?!”海楼说:“那蟋蟀这么厉害,若是抓不到也算了,若有其他厉害的蟋蟀,就抓来冲个数。”海楼气冲冲地说,甚是坚决。赎刑一时语塞,便道:“那我们走好了。”
让人花了许多时间,又到了昨日的那个山坡,小白狼却怎么都不肯走了,海楼却不想为难小白狼,于是狼人便在四周找找有没有厉害的蟋蟀,两人寻了一个早晨,又找了一个午后都是未果,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小白狼的恐惧终于渐渐消去一些,第四日时候,已经肯壮着胆子循着味道找去了,赎刑海楼大喜,尾随而去。
两人跟着小白狼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光景,景色是变了又变,过不多时,眼前俨然是一片竹林,怪异不觉,虫鸣静谧。赎刑觉得怪异,不知该不该进林子,海楼说:“先进去看看有什么奇怪的。”
是时,两人心中都有些害怕,携手而入,眼前的道路曲曲折折,岔路之中又有岔路,海楼道:“这片林子不是天然长成的。”赎刑道:“你说这里是有人住的么?”海楼道:“大抵不是人。”赎刑吃了一吓,道:“那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两人便不由自主地扭身回去,在竹林里饶了一会儿,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赎刑先看了出来道:“这个地方我们走过!”海楼不信道:“别瞎说了,竹林子都是一般摸样,怎么认得出来的?”赎刑道:“不然我做个记号吧”说完就拾起几块石头,垒在路边,笑说:“等再回来就知道了。”在竹林子里耗着,时间越近,心里就越是焦急,也不知走了多久,海楼被绊了一跤,赎刑一看,竟然是垒在路边的石头堆,苦道:“真是迷路了”
小白狼跟在两人的身后,赎刑灵机一动:“你说白狼会认识路么?”海楼思略道:“恩,方正也出不去了,我们跟着它罢!”便走到了小白狼的身后去,并吹着口哨让它往前走。东转西转,实则小白狼根本不能认识路,只不过隐隐传来的烧鸡的味道还有痕迹,于是就循着香味去了。
这一下不靠着眼睛,光靠鼻子嗅,竟然慢慢地走出一片新天地来,赎刑喜道:“那几块石头一直都没有见到,我们走出来了。”远远地之间前面有炊烟,像是走到别的人家了,赎刑心想:“有人就好,有东西吃,也可以问路。”却听小白狼在旁呜呜长鸣,颤抖不已,大尾巴也夹了起来。
海楼道:“看来天青子就在前面了,我们去看看吧。”赎刑一愣说:“万一前面有危险怎么办?”海楼天真发作:“要是有危险,我们就跑啦!”脸上放光,显然是十分好奇,赎刑心想:“好吧,如果遇见了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于是就鼓着胆子牵着海楼的手,朝炊烟走去。
山野之中一处农家,两三亩肥田,种着时新的蔬果,“曲曲曲”的叫声又传来,格外嘹亮。赎刑心中一凛,听声辩位,道:“那天青子是在屋后”海楼终于有些胆怯道:“你带我去看看吧!”赎刑一定神说:“好”心想:“女孩子固然和男孩子是不一样的,我会慢慢变成男子汉的!”两人手携着手,到了屋后,却是满眼放光,只见两亩薄田,却是金光闪闪,犹如跌落了红日,滞留了彩霞。
那一闪,晃了两人的眼睛,赎刑听见有锄地的声音,并有脚步声临近,勉强睁开眼睛,手中的绳索挣脱,小白狼窜到身后,低低地怒吼着。只见三个老者,长相身材一般无二,一个担着锄头,一个手拿猎弓,一个提着簸箕,分别在做着不同的事,那担弓老者两步欺身近前道:“来着是谁?”
海楼观着三人似真如魅,心口已然紧了三分,又见那老者区区两步,竟然能迈出大约三丈的距离,更加心惊,于是便恭敬道:“我们,我们是……”却不想说了两句却是语塞,害怕地说不出话来。赎刑初时比海楼更加害怕,见海楼害怕,心里竟然宽了,心想:“若是我怕了,谁来保护海楼呢?”
于是便催着胆子说:“大叔,我们是迷路的人。”那担弓老者似乎并不在意他,眼光落在低吼的小白狼身上,怒色竟然消弭,微笑朝小白狼走去,屈身,吹着口哨,显然寻常人家逗狗。赎刑忙到:“小心他豁你一口子!”那担弓老人竟若罔闻,伸手去摸小白狼,白狼自然是不客气地,蹭地窜起,在老者手背上狠咬了一口。
海楼大叫一声:“啊!”便掩了眼睛,颤抖起来,赎刑知她怕血,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忙到:“小白狼,放开!放开!”
只听担弓老人笑声清脆,站起身来,赎刑见他手背去了好大一块肉,奇的是,并不流血,定睛看时,竟然是翠绿藤蔓般的东西,无数的纤维纠结在一起,那担弓老人吹了一口气,藤蔓便飞速地伸张,铺展,变色,不多时,宛然又是一只好手了,而小白狼嚼了几口,竟然吐出来一大堆干草。
担弓老人举起手对着赎刑晃了晃,一副卖弄的表情道:“好家伙,一口就咬破了,呵呵,啊哈哈哈……”赎刑听他没来由地大笑,心里又凉了一截,低声对海楼道:“我们遇见了妖怪了,别怕,我想办法跑出去。”
“妖怪”海楼蓦地大叫,吓了赎刑一跳,“在哪儿,妖怪在哪儿?!”海楼终于睁开眼睛,四处望去,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奇怪东西,那老人道:“小姑娘,我们可不是妖,我们是神仙呐……”说完又是捋须大笑。海楼端详这老人,少时,竟然轻蔑而笑道:“妖就妖罢,偏生说自己是神仙,妖比神仙可爱多少都不知”
那老人听闻,脸色顿时阴暗下来。
赎刑扯了扯海楼的衣袖,挤挤眼睛,暗示海楼说的太多了,海楼却丝毫不顾忌,反而越说越怒道:“我最讨厌神仙啦!都是混蛋,不要脸!……”海楼连珠炮似的骂着,猛然间,“嘭”的一声,有一个声音隆隆地响着“丫头,住嘴!”那声音穿过山谷,从对面绝壁传回,仍然是轰轰隆隆的震响,于是,满山遍野便是“住嘴,住嘴,住嘴,嘴,嘴,嘴……”的回音。海楼暗道:“好强的气!”
定了定神,眼前又来了一个老人,手提长杖,容色飞扬,迤逦巍峨。“一,二,三,四。咦?!”赎刑数道:“怎么又多了一个老人,难道是四胞胎么?”海楼却冷冷道:“这回真是神仙来了。”赎刑似乎不太懂,但见那人用杖子朝地上一点,“嘟”一声,只见那三个老人全都枯萎,散成了一堆枯草。赎刑大惊道:“你,你是谁?!”
身后海楼迎身上前,道:“落星大阵,青龙之宿,枯草苍狗,阁下是谁?!”那老人显然吃了一惊道:“你怎么都知道?!你又是谁的后代?!你是不是带着一个大姓叫做唐古拉?!”
海楼说:“是,我爹说过我们原来姓“唐古拉”原是西疆一脉雪山,到了东王城之后,我便姓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