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是不可能分家的。
这一点就连作为外人的陆衣衣,都看的清清楚楚。
殷家的家业,如果要分,那么可能要用个好几年时间才分得清楚,而这几年还得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干。再说,分完之后又将怎么样?
当天晚上,陆衣衣没有睡觉,一直在等殷仲,等到第二天天亮了,才见他回来,陆衣衣一问,他已经跟老爷子一起吃过饭了。跟陆衣衣一样,他也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现在困得很。
陆衣衣不想打扰他,只好自己吃完早饭,打算自己会房间休息,一回到卧室,发现床上躺了一个人,殷仲根本就没有回他自己的卧室。陆衣衣一进来,他就将被子打开,一脸幸福的说道:“你等了我一晚上?”
陆衣衣没有理他,打了个哈欠:“回你自己房间去。”
殷仲啧了一声,伸手拉过陆衣衣,将人全在自己怀里,这才满意的深吸一口气,“陪我好好睡一会。”
没有办法,陆衣衣只好推开他紧紧抱着的手臂,把鞋子脱了扔下床,这才又被男人缠上来。
房间关了灯,窗帘也拉上了,虽然是早上,但光线并不太亮,陆衣衣虽然满腹心事,这会也实在累了,迷上眼睛打算休息。
殷仲抱着陆衣衣,虽然眼睛闭着,但是脑子清醒的很,他实在很累,一个晚上,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家族,爷爷的托付,让他惶恐,他怕自己做不好,想他殷仲,从来无法无天惯了,但想到那个老人苍茫的声音,还是感到万分沉重。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才二十三岁,也许在他这个年纪,能够做到他这样的成绩,哪怕在精英之中,也十分让人敬佩了,可是殷家,并不广是一个家族而已,他要面临的,将设整个家族的未来,他将再也不能随心随遇,他做的决定,必须看到未来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殷仲拿出电话,上面有很多号码,唯独最需要的那个人的,从来没有。
殷弘从来不用手机,至少他没有见到过他身上有那种东西,所以他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以前见不到他,他觉得没有什么,男儿志在四方,每个人都要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因此,妈妈每次提醒他找哥哥,找哥哥,他总是不尽心,就连上次在魔都见面,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才后悔,多希望那个变态就出现在面前。
“睡不着?”
陆衣衣转过身,看见殷仲眼皮一颤一颤,明显清醒着。叹一口气,她说道:“反正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你家太爷那么英明,绝对不会让殷家毁在你手上的,他一定是有把握,你放心吧。”
“那你呢陆衣衣?”殷仲睁开眼睛,伏在她身上,“你会抓紧时间离开我,还是留在我身边?”
陆衣衣笑了笑,“你现在身价飙升,我不捡一点便宜,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
这当然不是让人心满意足的话,但是很奇怪的,陆衣衣这一点点的笑意,让他感觉,所有的烦恼都不是烦恼。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成为殷家的主人,男人的野心就是这样,谁不希望权利金钱名誉?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殷家任何人能在三十岁之前掌管殷家,就连爷爷,成为殷家家主的时候,也已经五十岁了,他的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是吃素的,想要摆平他们,他给自己准备了二十年时间,而现在呢?
所有的步骤都省略了,如果是自己抢来的东西,他不会在意那么多,因为要怎么处置,全凭自己,可是被给予,被托付,就不一样了,就好像被撰上了紧箍咒。不过,现今的形势,跟自己的计划,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打了个他措手不及。
“如果哥哥真的不出现的话,我还是会听爷爷的,衣衣,到时会我会娶你,你怕不怕?”
怕?怎么不怕,她过去这么多年,最熟悉不过的就是害怕,每天都在害怕,能不怕么?无依无靠,噩梦连连,还内心无法消除的仇恨,然后,已经怕了这么久,再多一点害怕,又有什么关系?
“我怕不怕,全在你。”陆衣衣抚摸着男人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人的脸,实在是无比的好看,这让她郁闷,迷茫,同时又有一点说不出的得意,没有什么好矜持的,她已经不是十四五岁,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无足轻重。
殷家分家的话题终究雷声大雨点小,老爷子一顿火发完之后,就算要做什么,也不敢在老爷子在的时候动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要这么僵持下去之后,殷仲的哥哥殷弘,终于出现了。
那是晚上十二点刚过,殷家大宅里,一部分人已经睡了,一部分人在没有,还有一部分,正在做一些私密的事情,这个男人裹在黑色斗篷中,一个一个敲开人家的房门,最后还是老爷子派人将所有人集中起来。
大家打着哈欠,十分郁闷为什么连一晚上都等不了,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人白天根本就不会出现。
“听说,有人对我弟弟不满意?”
裹在斗篷里面的男人,站在台阶之上,一句话,大厅里安静了下来,这个人太诡异了,没有人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样全身裹着,眼睛都蒙了,还看不看得见别人。
老太爷也被老管家推出来,此时正是无比满意,他看了一眼这满堂的儿孙,然后说道:“这里就交给弘儿了,这些日子你们闹的,我都知道,我老了,说的话也没有人听了,那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说完摆摆手,又被老管家推了回去。
偌大的大厅里,几百人盯着台阶上的黑影,一动不动。
陆衣衣白天睡的太多,晚上清醒得很,她知道殷弘终于出现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但她始终没有想到解决的这么快。
半夜三更就发现有人陆续离开殷家大宅,而第二天,大宅就忙碌起来。
殷家有了新的继承人,自然要开宴会,相当于告诉各界,这个娃,以后要管家了,还有媒体,多多少少要请一下。
陆衣衣不太懂这些,她主要的工作,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开始认人。
什么重要官员,什么商业巨子,什么学界新星,包括他们身边的人,还有有可能参加宴会的人,都要记清楚。
陆衣衣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比历史难背的东西,男人还好一些,女人就老火了,素颜一个样子,烟熏妆一个样子,彩妆又是一个样子,有些人的脸,更是画布一样,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虽然到时候米拉会在旁边提醒,但她要是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的话,恐怕米拉提醒了,她也没有话说,几天的魔鬼训练之后,陆衣衣已经发现,自己对人脸的记忆力,有了质的突破。
殷仲就更加繁忙了,白天要在老爷子那里受训,晚上,好吧,他那个鬼魅一样的哥哥,总会时不时的搞突袭。
殷仲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老爷子要不是看上了殷弘,就不会拉自己当壮丁,可是殷弘却认为,要不是老爷子拿殷仲来威胁,他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在这些琐碎的事情里面。
于是,兄弟俩相互认为对方应该负责任。
陆衣衣其实更加在意的是,殷弘为嘛这么奇怪,人要是不晒太阳,那不是会死么?树都需要光合作用来着。
缠了殷仲很久,陆衣衣才知道一点旧事。
其实殷仲除了殷弘之外,还有一个哥哥的。
“妈咪说,她当时生哥哥,其实是生了一对双胞胎,不过小的那个,也就是……恩……二哥,生下来身体就很弱,养了几个月就夭折了,按理说哥哥那时候也才几个月,根本记不得的,可是自从二哥夭折后,他就每天哭,一定要抱着二哥穿过的衣服才能睡觉,后来长大了,在佣人的口中,无意间听说了他还有一个早夭的双胞胎弟弟之后,他就这样了。白天再也不出来,晚上鬼一样飘来荡去。”
“原来是这样?”
陆衣衣想不到,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跟白天不出门这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她还是很触动,这让她感觉,是一种纪念,一个一起出生,却永远不会再见面的另一个,可能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都会遗憾的吧。
殷仲其实有些受伤,因为他总觉得哥哥对他……好吧,也不算很好,小时候没少打他,但是在其他所有人里面,包括爹地妈咪,加起来都没有对自己好,但他总觉得,哥哥是看在那个早夭的二哥的面子上,才搭理自己的。
“你问他去呀?”
这段时间,殷弘一直住在殷家大宅里面,每天晚上都会有人看见他,要么在走廊里,要么在花园,要么干脆在房顶上,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很规矩的在房间里看电视,可是白天,说实话,陆衣衣也曾不相信殷仲的夸夸其谈,带着米拉跟老管家在宅子里找过,但是真的,连地窖都找过了,硬是没有找到他的人影。其实她只不过是好奇,殷弘究竟说了什么,能让殷家人都不闹了。
问殷仲,殷仲也不说,然后,陆衣衣就只好按下了好奇心,不过,殷家换了家主的事情,这下子终于有了决断,只要差不多的人都已经知道殷仲成为新一代继承人,陆衣衣本来只以为她只要应付这方面的麻烦就好了,没有想到消息传得比预料的快,b城还没有举办宴会发布新闻,远在魔都,好久没有联系的舅妈,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与此同时,连井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