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幼儿园里再次沉浸在安静之中。
秀蕾跟汉生走出教师办公室,汉生正在游说她:“秀蕾,走吧,反正你也不能睡这么早,一个人待在这儿也没意思,我们去看电影吧!”
秀蕾双手按在他的后背上,一边使劲儿推着他说道:“哎呀,汉生哥,你回去吧,我不想去,心里很烦的。”
汉生微笑着,转过身体,躲开了秀蕾的推搡,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举在手里说:“你看,是《三渣树之恋》,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吗?”
“什么?”秀蕾愣怔了一下。
“就是啊!那时候你想看,伯母生病,现在你没心事了,去看吧,我陪你,嗯?”
“哇,好浪漫啊!”随着这一声,两个人不由地抬起头,就看见了子航。
子航站在大门口,笔挺的身躯靠在那辆白色的保时捷车上,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酸溜溜目光,端详着两个人。
秀蕾看到子航的第一眼,心里就在叹息:这家伙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呢。
她快步来到子航的身边,问:“叔叔的后事处理完了吗?”
“还山楂树?”子航不回答她的问题,嘴角带着很邪性的微笑,“哈,我了个去的,真是好清纯啊!十八岁的小姑娘吗?嗯?”他微微弯下自己腰,眼神炯炯地瞪视着秀蕾。
秀蕾被他看得有些局促,恼火地望着他说:“你在胡说什么呢?”
“什么,胡说,啧啧啧!”子航晃着头,一边像害牙疼似地咂吧着嘴唇,说:“如果我再晚一步,是不是还会有眼福看到更香艳的一幕!”
“什么?”秀蕾的眼里有了火气,生气地望着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喂,李子航,你这算什么?”汉生慢慢踱过来,说:“我只不过是想请秀蕾看场电影,你干嘛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因为我不高兴!”子航转过脸,眼神傲气地斜睨着汉生。
“切,真是好笑!”汉生笑起来,“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子航说着,一把将秀蕾揽在自己的怀里。“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汉生有些发懵,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望着秀蕾,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就是现在此刻!”
“喂!”秀蕾挣扎着,想要甩开他,一边叫着:“你……”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子航忽然俯下头,一下子就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汉生看着那两个相吻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耍弄的猴子。他呆愣片刻,便气愤愤地大步向门口走去,跳上摩托车,轰鸣着离开。
而秀蕾在那片刻间,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等到从炫迷中清醒过来,不觉猛地推开了子航,胸口剧烈起伏着,然后抬手就给了子航一个耳光。
子航侧了侧脸,没有看秀蕾,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早点睡吧!”便转过身向门口大步走去,一直走到车旁,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秀蕾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呆立在原地,看着子航坐进车里,才抬起手来,端详着,一颗心依旧激跳不已,有些混乱的大脑,一直都响着那个清脆的声音:啪!
怎么了?我怎么会打人呢?他,他又是怎么了?
想着,她就觉得自己脸热辣辣地烧了起来,她无暇多想,捂着自己的脸,小跑着回到了舞蹈室,喘息着坐在床上,下意识地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刚刚的一切太迅忽,太惊心动魄,让她的心里有点承受不住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真实的吗?我现在该怎么办?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一边快速思索着:他是什么意思呢?
她站起身,向窗外望过去,大门口,子航把车灯打开,雪亮的灯光照射出两条明亮的光柱。秀蕾回过身,不安地踱着步子:他今晚还要守在这里吗?看来真的不能在这儿住下去了,那样我的欠债越来越多,我会还不清的。想着,她弯腰将那只旅行箱从床下拽出来,开始收拾自己简单的行李……
汉生虽然骑着摩托车离开了,但心里的波涛却在汹涌澎湃。
秀蕾跟子航相吻的一幕,仿佛是生了根,映现在眼前,烙印在脑海里。然后,他想起这些年自己为了爱,在这个城市里漂泊、流浪,一直痴心地希望有一天能够赢得芳心。可是,眼看着曙光在眼前了,没想到却杀出了个李子航。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子航对自己的威胁。他坚信自己跟秀蕾童年时就培养起来的感情,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瓦解的。可是,昨天秀蕾的一番话,却让他心里的那份自信一下子崩溃了。但,他又是多么的不甘心啊!为什么,秀蕾为什么会拒绝我?就是因为那个李子航吗?
今晚,他跑过来,约秀蕾看电影,只是希望能跟秀蕾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两个人多多沟通,会不会就此“日久生情”呢?汉生本是一个粗线条又有些木讷的人。昨夜,他睡在工地的工棚里,辗转了半宿,才想到约秀蕾看电影这么个浪漫的点子,没想到让李子航的一个吻,就把自己美丽的预想,击个粉碎。
想到此,汉生猛地刹住了摩托车,咬牙道:“真是个可恶的家伙!他到底安得什么心呢?是真心的吗?”想着,他调转车头,又呼啸着返了回去。
子航因为处理父亲的后事,好几天都没有睡一个安生觉了,觉得身体很是疲乏,可是对秀蕾的牵挂,又让他无法安心地睡觉,所以还是赶了过来。
看到秀蕾跟赵汉生在一起,子航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他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想都没想就吻了秀蕾。“这次一定生气了吧?气疯了吧?怎么就会吻了她呢?”
他有些困惑地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啊!心里觉得很舒服,还有一种蜜一样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爱吗?正在恋爱中的丁俊峰,应该体验到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想着,他拿出手机,找到丁俊峰的号码按了下去:“喂,俊峰啊,在干嘛呢?是,跟那个钟无娇在一起吗?”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跟钟无娇交往,心情是什么样的?”
“不是啦,我没那么八卦,就是有点儿困惑……”正说着,有人在敲他的窗户。
“哦,一会儿再打给你!”他挂断了电话,摇下车窗,就看见了汉生站在外面,一脸挑衅的模样。
子航打开车门,下了车,问:“干嘛,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想去看山楂树?”子航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我回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跟我说真话!”汉生不理会他的问话,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你爱秀蕾吗?”
“我想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么八卦的问题吧?”子航傲慢地甩了甩额前长长的刘海。
“因为我爱她,假如你是真心的,我会选择退出!”
“哦!”子航小小地惊诧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自语道:“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抬头,望着汉生,“既然爱了,就该公平竞争才对,干嘛要退出?”
汉生垂下目光:“我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更合适。只要秀蕾能够幸福,我就高兴!”
“呵呵,好伟大啊!”子航冷笑着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汉生追问。“你爱秀蕾吗?”
“哦,这个我正在确定!”子航双手插进裤口袋里,歪着脑袋眼神里闪烁漫不经心的目光,看着汉生,心里道:“哎,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凭什么告诉你啊?”
“那你会跟秀蕾结婚吧?”
“啊呀,你这人可真够逗的,这么遥远的事,我怎会知道!”
子航的话还没说完呢,面门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前金星闪烁,蹬蹬向后趔趄了几步,才站稳了脚跟。感觉嘴角有些粘滞,伸手一摸,竟是血迹。
“喂,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脸了!你们怎么都喜欢打我的脸啊?”子航吐了口血水,愤愤地望着汉生。
“混蛋!有钱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吗?”汉生咬牙切齿道,一边握紧了拳头,“我看你这副德行,什么都不少,就欠收拾!”
“嗬,想打架对吧?”子航收敛嬉皮的笑容。
“知道吗?这握过瓦刀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哼,我这在大学里练过跆拳道的身体也不是一棵稻草!”
“那好啊,我们就较量一下吧!”说完,汉生就像一只黑豹子扑了过来,子航顺势抓住他的肩膀,来了个大背摔,将他摔倒在地。汉生一骨碌爬起来,回身就踹了子航一脚。子航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捷,没加防备,立脚不稳,仰面摔倒。顾不得屁股的疼痛,翻身爬起,两个人又纠缠到一起,像两只斗架的公鸡,谁都不肯甘败下风……直到打累了,两个人才仰面躺在冰凉的泥地上,呼哧呼哧牛一样地喘息着。
半晌,汉生才坐起身来,望着子航说:“对秀蕾好点,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起身跨上摩托车,飞驰而去。
子航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高邈的云天里不断眨眼的星星,竟是那样的晶亮莹澈,以一种令人惊讶的美丽,拥挤到他的眼眸中。然后,那一颗颗星星,幻化成了秀蕾的眼睛,柔柔脉脉地凝视着他。
为什么老是会想起这个女人呢?难道我真的爱上了她?
“你会跟秀蕾结婚吧?”汉生的话响在耳畔,他也在问自己:“会吗?一个发誓永远不会走进婚姻围城的人,会结婚吗?”想着,嘴角不觉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同时,一副久远的画面忽然在眼前打开:十三年前的一个傍晚,确切地说,就是因为“早恋”事件,妈妈被通知去学校的那个傍晚。放了学后的子航,回到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妈妈喧嚷的吵骂:“李千恕,你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对吧?”
“我告诉你,你就别做梦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成全你们的……”
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摔碎后,稀里哗啦的破裂声……
子航战兢兢地推开门,一只花瓶擦着他的耳边,撞在门框上,砰地一声爆裂!
子航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母亲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刚想逃进自己的房间。苏美娟却仿佛是找到了出气筒,指着他道:“你站住!小混蛋,为了你我丢了半条命,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吗?嗯?还没干毛的小崽子,就知道搞对象了对不对?嗯?”
子航吓得缩紧了脖子,无限委屈地说:“妈,我们不是恋爱,只是,只是好朋友嘛!”
苏美娟扑过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道:“还嘴硬对吧?没有早恋,老师的电话怎么会打到家里,嗯?”
此刻, 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里的父亲,赶了过来,把子航拦在身后,对苏美娟说:“你这是干什么?有火气冲我来好了,拿孩子撒什么气啊?”
“哦,你还护着他,是吧?”苏美娟试图推开李千恕,一边大声对子航叫着:“小混蛋,你给我记住,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那个叫沈秀蕾的小妖精,不然,我要你好看……”
那时,已经十五岁的子航,对于母亲近乎疯狂的暴怒,心里充满了叛逆,他推开父亲,倔头倔脑地冲着母亲喊:“您别担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的,孤独的时候,我就是找男人,也不会找女人的,你满意了!”说完,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沉浸在无边的暮色里,子航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为什么会生下自己?就是为了这样的互相折磨吗?而自己在他们的争吵里,明明就是一个多余的累赘啊!
就这样泪流满面地跑到姨妈的家里,扑进姨妈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子航,哽咽地吐出的一句话就是:“姨妈,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回忆起这段往事,子航不觉苦笑,呵呵,真傻!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悲剧啊!可是,自己呢,有能力经营起一段成功的婚姻吗?想到此,忽觉胸口隐隐地疼痛起来。他咧咧嘴,皱着眉,慢慢地坐起身,将后背依靠在车身上,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初秋的夜晚,那飒飒凉风掠过身体时,令人颤栗的快感……
“那个,李子航,你怎么会在外面啊”
子航倏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秀蕾拖着一只大大的旅行箱,站在黯淡的星光下,像一个梦,虚幻而美丽。
子航猛地站起身,因为起来的太猛,刚刚被击打过身体,向他的大脑传送了无数条疼痛的信息,让他不觉“哎哟”一声,单腿跪在地上。
秀蕾扔掉了箱子,扑过来,将他扶起来,一边问:“怎么回事啊?”说完,在车灯的光辉里,她看到了子航脸上的伤痕,吓了一跳,叫道:“哦,天哪,流血了,怎么弄得啊?”
子航掏出手绢,擦了一下嘴角,说:“没事,刚刚打架了?”
“打架,”秀蕾吃惊地望着他,“跟谁啊?”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这儿有坏人吗?”
“没有,只是两个男人切磋一下!”子航说着,嘴角又习惯性地露出一抹嬉皮的笑影。
“什,什么,切磋?”秀蕾困惑地望着他,“跟谁?”
“好了,别问我了,这黑天昏地的,你拿着这个要去哪儿?”子航看一眼那只旅行箱,回头盯着她问。
“先别管我了,快进来,我给你上点药啊,真是的!”秀蕾说着,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就往幼儿园里走。
“哎,等一下!”子航说着,回身将那只旅行箱的箱杆握在手里,跟秀蕾走进来。
两个人来到医务室的门口,秀蕾拿出一串钥匙,找出一把,打开了门锁,推开门,一边按动墙上的开关,点亮了灯火,一边在药柜里找寻出药棉、药水,拿到桌子上,示意子航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棉签,轻轻为他脸上的伤口涂抹着药水。
子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秀蕾的模样:白皙的脸庞,小巧而玲珑的鼻子,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着一种淡淡的清雅的芬芳。而那双专注盯着伤口的眼睛,是那么的清亮明澈,就像一股来自空涧的清溪水,干净的让人不敢染指。
对了,那次在文慧家看到她的时候,自己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就是一个水一样温柔又纯洁的女人。
此刻,靠近这溪流旁边,精神是如此的清爽,心里是如此的舒服,整个人像是渐渐地变得稀薄、透亮起来了。
“那个,对不起!”
“什么?”
“叔叔的葬礼,我没有去!”
“啊?”子航恍然,然后轻视地冷哼一声,“干嘛撒谎啊!我都看见你了!”
“什么?”秀蕾手抖了一下。
“啊哟,你不会轻一点吗?”
秀蕾停下手,问:“真的很疼吗?”
“嗯!”
“到底为什么打架啊?”秀蕾有些又气又急,“又不是小孩子了,是跟谁啊?”
“赵汉生!”
“谁?”秀蕾惊奇地问,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了。
子航瞅了她一眼,没说话,他知道秀蕾是听清楚了。
“切,你们可真是的!为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什么?”秀蕾再次吃惊,继而有些恼火地望着子航,“你们俩吃饱了撑着了是不是?”
“没有!”子航肯定地抬起头,望着秀蕾,道:“其实,我自己也很迷糊,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爱!”
“喂,说什么呢?”秀蕾不满地瞪他一眼,转身要走,坐在椅子上的子航,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头埋在秀蕾的胸前,轻声说:“别走,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嗯?爸爸的葬礼,你为什么不进去啊,我都看见你了。”
秀蕾觉得自己浑身一僵,心海仿佛落下一阵急雨,起起落落溅起点点心绪……
“秀蕾,这样子是不是又找到了十五岁那年我们做同桌的感觉啊?”子航闭上眼睛,陶醉般地问。
秀雷惊醒,她一把挣脱了子航,转身去收拾那些棉签、药水,一边有些慌乱地说:“太晚了,你回去吧!”
子航望着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那只大旅行箱问:“对了,你拿着这破玩意儿,又想去哪里啊?”
这次秀蕾没有对他的话起反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说:“我不能在这儿住下去了,幼儿园的事,我都知道了。”
“哦,这个事我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想帮你。但是……”子航认真地说。
“但是,又怕我知道了会伤了我的自尊心对吧?”秀蕾打断了他的话,说:“其实,你的顾虑很对,我现在穷的就只剩下这一点可怜的自尊了。所以,富有的你,就不要再剥夺它了。今晚我先去找个旅店,然后再租个合适的房子……”
子航不等她说完,就从后面一把拥住了她,语气里有了心酸的意味说:“秀蕾,你真是一个奇怪而又狠心的女人,我为你做了很多,为什么你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呢?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秀蕾使劲儿掰开他的手,转过脸来,望着他说:“你是华丽又耀眼的男人,跟你爸爸一样的优秀,可对于我来说,你实在太遥远了,像一颗划过梦境的流星,美丽却不真实。所以说,子航,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嗯?”
说完,她弯腰去提那只旅行箱。
子航一把抢过旅行箱,道:“就这么几句话就想打发我么?没那么容易的。这场游戏刚刚开始,我还没玩够呢!”说着,他的嘴角一翘,露出一抹邪气而又危诡笑意,说:“你今晚要住旅店是吧?那你跟我走吧!”
“哎,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秀蕾终于忍不住恼火地瞪视着他。
“因为我是你的债权人啊!修房子的钱不是还没有还我吗?不想听我的,现在就还钱,不然就跟我走。”
子航公司的酒店是专为来公司商谈园林工程业务的客人而准备的,平时是不对外营业的。所以,酒店里很是清静。
子航跟招待员要了一间客房,将秀蕾安顿好了,都已经快半夜了。子航拿出手机,给姨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去了。然后,站在秀蕾房间的门口,对她说:“早点睡吧,我就在你的隔壁,明早起来,我先送你去幼儿园,然后回公司。”说完转身,一边张大嘴巴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像是自语一般说道:“哦,我了个去的,困死了,总算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秀蕾走到门口,看着他进了隔壁的房间,自己回了屋,站在宽敞华丽的房间里,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个旖旎的梦。
为什么?拒绝的话都已说出来了,为什么还会跟着他来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