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车来,阿福低声问“公子您何必逼她,这位姑娘虽然不知来历但不像是修魔者啊。”
“混入琨积城的修魔者还不知底细,不可不防。行了,走吧。”
“大公子您又不回去?鹿秋又要念叨了!”
“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办,明早木家的接待我会回去的。”巯顷阳掀开帽沿,眉眼瞧瞧车中面色苍白的柳夜雀“她很特别。”
阿福撇嘴,他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听人劝,眼看着灵武大会再有个七天就开始了,却突发奇想在城中搜起修魔者来。
巯庭在琨积城中的术防一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大街小巷不知隐藏了多少巯庭养大的眼线‘斛雀’,而以巯庭老宅为中心扩散的仙术‘灵盖’更是自巯庭第一位升仙的老祖开始起就在不断加强,千百年来从未被修魔者侵入过……
“所以木家众位大可放心,你们提到的修魔者进入琨积城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即便因为灵武大会,进出琨积城人员复杂,斛雀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木微白垂目,这位琨积城巯庭的巯书长老如此自信,那之前客栈里遇到的修魔者又是怎么回事?
“微白你在想什么,整个晚上好像特别沉默?”巯笑月拦住木微白端起的酒杯皱眉问到。木微白顿了顿,看着巯笑月关心的样子,妥协的放下了杯子“斛雀有多厉害?”
巯笑月思索片刻“我虽一向对术防的事不甚关心,但是斛雀还是如雷贯耳的。这种从小被巯庭豢养的鸟是识得仙术、魔印的,加上行动隐蔽又有灵性,修魔者一般很难对付,‘盖’也是修魔者进入时就会在巯庭发出预警的术防,总之老头子们总是说很安全就是了。”
巯三公子一向喜爱风花雪月,吟诗品酒可以,治国韬略亦可,唯独在修仙一事上建树不多,此刻能对木微白所说的,已经是他知道的全部了。
“那看来是很安全的。”微白笑笑,心下却越发不安,正值大会在即,那群修魔者尚不知所踪,甚至传闻中的巯庭大公子巯顷阳也不在席上,他们巯庭到底在干些什么?
巯笑月在桌下偷偷握住木微白的手,紧紧的,还是一如两年之前二人初遇一般心有灵犀。微白扬起眉梢安慰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想。
三更天刚过,沉寂的琨积城鱼生街尾便闪过一道黑影。黑影飞快地跑着,轻巧的步伐和熟练的路线给了他信心,今晚,他一定要去到那个地方。
“今夜风大,包子店可不会开门!”
黑影急奔的脚步刹然而止,回过头去,月光下坐在屋顶上赫然是那巯庭的大公子---那位传说中当世温润如玉的天才。
犹豫了片刻,黑影扯下面罩。
“果然是你,小乞丐?”
“巯大公子,当日已经谢过你的大恩了吧,怎么,突然来了兴趣想讨银子?”
巯顷阳顺长的发丝被风吹得飘逸,那双无意含情的丹凤眼长在那张脸上,越发有仙人之姿而无轻佻之意。巯庭五公子之首地位的人啊……
“若你愿意帮我,你想要的我也会给你。”
“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个还为温饱发愁的小乞丐,巯大公子,你不如……再赏些银子,嗯?”
巯顷阳嘴角笑意渐起,看的小乞丐心里一虚,本来嘛,一个修仙者的气场之于他这种十一二岁的普通俗世间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承受。
“恐怕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而且”下一瞬间巯顷阳已经来到小乞丐身边“只有我有!”
小乞丐睁大眼睛“不可能,他不敢骗我的。”可是,如果是巯庭的大公子,有那样东西的可能性会更大吧。
“‘他’,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巯顷阳装作不经意的问。
“我也不清楚,他们应该就是普通人,承诺给我‘岁’的人手臂上有个弯月刺青,每次他都不出现只用……对,就像你上次那样的隔空传音。”
弯月刺青,传音入密。
小乞丐看着面色微变的巯顷阳“我都告诉你了,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心里有些线索了,再缠着乞丐也无益,不如把这个小子当做一次诱饵,毕竟有一个人目前对巯庭来说,还是敌我不明的不是么。
这么想着,公子转身低声道“你只需要在我想让你出现的时候,出现。岁自然会给你,小乞丐。”
说完,巯大公子已然消失不见,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不得不说,大公子的确厉害的让人不得臣服,不仅因为仙术呢。
偌大夜空下,只剩下小乞丐一个人呆立在那。
“呵呵,下次记得叫我名字‘欧阳诀’!”
白色的长袍,淡蓝色裱云纹的罩衫在清晨的光线下被吹拂着,显得如梦似幻。
当夜雀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巯顷阳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迷,旁边微开一半的窗子偶然落了一两只懵懂的雀儿,居然也敢停在肩头,恍然不知自己已经来到了人的居所。
那是柳夜雀第一次见到公子,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的灵魂好像就化身成了那雀儿,竟仿佛依偎在旁。什么,什么都不能阻止她……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察觉到柳夜雀呆愣的样子,巯顷阳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移开,轻轻启唇“还好吗?”
“好多了……你,就是屏风后的那个人?”
“在下巯顷阳。”
巯!柳夜雀回过神来,没错,那日见到巯笑月的时候曾为那儒雅的身影颇为在意,仔细想来,这位巯公子倒与那三公子眉眼处有几分相似,不过两人又是那么的不同,以至于夜雀见到巯顷阳的时候并未联想起来。
“小女子未曾识得巯庭大公子,不过恐怕今日有幸得以相见了。”
巯顷阳淡淡一笑“姑娘那一副济世救人的姿态又怎是小女子三个字可以比拟?”
这是还在恼她破了‘瑞雪兆丰年’的局?可是她已经在悔过了。柳夜雀脸上的失落和羞愧交错成了病态的红色,可眼神里的倔强仍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