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包子去医院给手上的伤口换了药,幸亏没伤着骨头,但是也打了破伤风的针,那个装订用的钉子上面有锈,伤口有点发炎。
这让李包子愤愤然,英寒这小子竟然对自己下手这么狠,而且还号称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谁知道他后面还会怎么对付自己,这让李包子一直心有余悸,那个有钱的公子哥虽然不受他爹待见,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真是扔出几十万找个人,李包子的老命就得交代进去一半。
李包子酷爱读书,尤其读兵法和智谋,所以深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理论,他的人生信条很简单,就是活下去,不择手段的。
钉手事件之后的几天他并没有闲着,除了照常上班下班之外,李包子打了很多电话,找人调查了英寒的很多信息,家庭背景和日常生活习惯。
他本想找两个地痞把这事办了就得了,花钱雇凶其实不难,缺钱又缺德的人遍地都是,给辆车停他家门口等三天,只要他出门,一脚油门就撞上去,交通事故才判几年?只要舍得花钱,就有人肯卖命,对方没有证据,说到哪也是踩错了刹车的小事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开车的人大牢一蹲,受害者家属也就无话可说,通常是拿钱了事,自己回家去治疗那痛失亲人的伤口也就完了,这样连赔偿事主的钱加一起算,100万顶了天了。
但李包子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是考虑到自己并没有这样低的人脉,人托人托到最后信任度就没了,万一闹出人命那些痞子可不讲什么道义,二来即使没闹出人命,也容易被他们纠缠上,到时候蹲大牢的是进去了,可保不住会不会来俩揣着把柄的混子天天找你要钱,你得有多少家产去填这个无底洞?
再一个,英寒的老爸可不是普通受害者家属,他李包子的全部家当搁在英强老爷子面前也就是几个月的营业额,还是税后,一辆车平白无故窜出来把他儿子撞死了,司机就是蹲了大牢也安生不了,万一他找几个人跟进去,就能把他收拾得什么话都交代出来,那些混子可以为钱坐牢,可是不会为钱豁出命去,到时候按线索一追查总能逆流而上找到自己头上。
李包子为这事很是犯愁了几天,6月中旬的一天,有人打电话叫他去喝酒,李包子欣然前往,在皇宫大酒楼的包间里,他忽然想起来对面坐的这个人也许能办这事儿,于是酒后他专门把那个地产业的老板留了下来,两个人称兄道弟地去了高级洗浴中心,在包间换衣服的时候,李包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崔啊,这次的招标项目很大,区里划派的负责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我也没有把握能够确保你顺利达标啊!”李包子放出官腔,在这种地方,两个人净捞干话说的情况下还摆这谱,那就必然是捏着半边儿装紧,另有深意的。
崔虎本身并不喜欢李包子这个人,阴阳不定的,尤其见财忘义惟利是图,一分钱看得比爹都大,令人非常不爽,还有他藏在眼镜片儿后面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永远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他自称君子,文人,还时常搂着小姐讲国学讲文化,典型的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若不是因为他手里有些实权,崔虎早一脚把他从按摩床上踹下去了。
这几年崔虎的确从李包子手里捞到了不少油水,区里四十几所学校的土建工程几乎都是由李包子转手承包给崔虎的建筑公司的,前段时间国家教育部归划给教育强区的两所实验中学盖带地下体育场的教学楼,6000平米的挑高地下空间,停车场加6层教学楼,绝对大手笔!市政拨款带社会集资,一幢楼的投标预算就是4亿多,校园草图拿出来把崔虎吓了一跳,那工程肥得连图纸都恨不得往下滴油水,几乎赶上修高速公路的价,他憋足了劲儿要拿下这个标,所以天天把李包子当爷一样供着。
但这次工程的确是太大,李包子端足了架子就是不松口,各种推脱加清高,连一根烟都不抽他的,崔虎暗中猜测他一定是找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码头,一来可以避嫌,本来李包子的工程全交给一个建筑公司来做已经有人诟病,这次这么大的工程倘若还是给他,搞不好就有人要查帐。二来他李包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对方没有给他好的折扣回报他是不会轻易吐口的,这让崔虎相当焦急,眼看投标在即,他包了五根一斤重的金条准备给李包子上点菜,这才请他出来喝酒,谁知道金条还没拿出来,李包子就单独把他留下,一道希望的曙光在遥远的地平线冉冉升起,却又被李包子眼前的官腔给打灭了。
“哥,有话您就直说,上刀山下油锅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都在这了,咱就不说客套的了行不?”
“唉,恐怕说什么都没用喽……”李包子唉声叹气,欲语还休。
“看您说的,到底是怎么了?可急死我吧!”崔虎连忙追问道。
“我这次专门请你来洗澡,就是想还你个人情,这么些年兄弟的面子上,我也觉得很为难啊!”
“哥您怎么欠我人情了?您的大恩大德我都还没来得及报呢!”
“过去那点事儿,那都不算什么,这次的标我帮不了你的忙,心里愧疚啊!”
“别别,您可别说这话,我可承受不起啊哥,您帮了是情分不帮是道理,说到天边儿我也是您一手帮持上来的,不敢忘了您的大恩。”
“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难度太大,两个公司投标,我说了也不算,审查委员会今年进的都是新人,有几个还是局长点名进来的,人家一看,对方公司实力太雄厚了,咱们也没办法啊!”
“对头公司是哪?您给我透露一点呗?”
“嘉和啊,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拆档之前这都是保密的!”
“啊……”崔虎一下傻了眼,他没想到嘉和这么大的公司也会惨和进来,若是其他市里的小承建单位,他找找人拉拉关系也就拿下了,大不了自己包下工程再分摊给他们去做,有钱大家一起赚,谁也不会伤了和气,可是嘉和是行业龙头,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崔虎想指挥他,根本也做不到。
嘉和实业,那就是英强老爷子一手做起来的大企业,人家做了15年的上市公司,家底儿厚得能一屁股坐死崔虎都感觉不到咯得慌,跟这样的公司竞标,几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唉……”崔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提包里的金条提了出来,“这事儿就没有个回旋的余地了么?”
李包子抬着脸看上面的灯,连瞅都没瞅一眼那金灿灿的玩意儿。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李包子话说了一半,忽然闭上了嘴,拿毛巾盖在脸上装睡着了。
崔虎直着脖子等了半天没见下半句话是什么,急得往李包子身边坐了坐,焦急地催问:“哥,您给指条明路呗?”
“除非他自己撤标不投,否则别无他法啊!英强年龄不小了,我听说他有个儿子叫英寒,是在我们区里做老师的,此人为人非常跋扈,惹人讨厌,但深得老爷子的欢心,他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估计英强就没精力顾及其他了……”李包子微微一笑。
“他当的好好的老师,能出什么事儿呢?”崔虎假装不懂,继续追问。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小子跟我装迷糊,这事儿还用我教你吗?”李包子拿毛巾敲了一下崔虎的脑门儿,“干了那么多年包工头,你手上缺钱不要命的人不多得是吗?”
“哦……”崔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英强这么多年纵横商界,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也不能保证他会被这件事牵动了,动他儿子是家事,招标的事是公事,他这种人会分得很清楚的,他要是那么容易被威胁和控制,就不会有今天的。”
李包子点头一笑:“小崔啊,难怪你这几年混得风升水起,头脑不简单呐!不过我交代你办的事,我自然心里有数……做事和做人一样,要万般周全,就要面面俱到,所有的都要考虑,公私两面我都替你安排好了,路怎么走,你自己挑……”
说罢,李包子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嗯,你来吧!”
过了几分钟,李包子打开包房的门,门外走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帅哥,李包子热情地把对方迎进来,然后跟崔虎介绍:“这是英家二少爷英明,刚从国外回来的,年轻才俊啊,嘉和公司的这次招标项目,就是他全权替他老爸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