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不过十六岁,然而,在北域,十六岁的姑娘已经可以定亲,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皇家女儿的订婚仪式肯定是极为隆重的,在皇宫右侧的明泉宫里,早已准备妥当。
身后的丫鬟为梁月带上耳环,擦上脂粉,细心的打扮着,梁月一脸木然,呆呆的看着镜子,一句话也不说。
“公主,您其实大可不必这样的”
这个小丫鬟从小就跟着梁月,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其他人那么拘束,如今见梁月这般模样,心里也不免有些心疼,想要安慰,让梁月能够稍微高兴一点。
“听说余家的那位五爷人还是不错的,在这京都,完全没有传出过什么烟花柳巷欺男霸女之类的绯闻,和其他的贵族子弟不一样呢!余家附近百姓中的口碑也不错”
小丫鬟竭力的夸着那位公主的未婚夫,想要梁月对前路有希望,不必这样郁郁寡然,整日眉头紧缩,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发现一件事情,公主从起床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小丫鬟顿时有些慌了,仔细一看,梁月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铜镜,面无表情,整个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她大着胆子用手指戳了一下,坐在面前的梁月突然就散架了。
对,就是散架了,手臂,身体,脑袋,全部分离,然后变成一块一块的木头,摔在了地上,在其身上,还有一些丝线缠绕,名副其实的牵线木偶……
“啊!!……”
一声尖叫从房间中传出。
……
一颗颗灵气所形成的丝线在陶然的手指之上跳跃,形成各种图案,如果有眼界好一点的高手在此,必然要惊讶于眼前这个少年对于灵力那极佳的掌控力,与境界修为无关,这种掌控力必须是常年累月苦修才能得来的成果。
陶然坐在马车之中,这趟车队是去明泉宫的,正是为了参加陶然的订婚仪式,而作为主人公的他,必不可少。
周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余家的护卫,那两名余拓指派而来保护陶然的武阶巅峰的护卫也在其中,然而陶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这些人,根本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此时的陶然,并不知道他疏忽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身份,在他看来,梁月在订婚的消息出来之后,或多或少,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然而梁月到现在为止,不知道是没有太过关心,还是根本就没有刻意去打听,却还不知道自己那个将要订婚的未婚夫的名字,也不会联想到陶然的身上。
这是一个误会,这个误会让陶然本来早已计划好的一切,发生了偏差,乃至,将陶然的人生,生生的推离了他早已预计的轨道。
昨天的见面所做的交谈,梁月的表现,其实不管梁月知不知道陶然的真实身份都可以解释的通,可惜陶然却并没有认真的去思考,发觉其中不对的地方。
突然,马车停住了。
外面的护卫一阵骚乱,陶然皱眉,然后便听见有很多人在慌乱的跑动着,有闷喊从外面传来,陶然听得明白,这是人在将死之际所发出的声音,绝望,而又不甘。
猛地将马车推开,陶然飞身而出,两个鲜血淋漓的身影在跌跌撞撞的向着自己跑来,正是余拓派来保护自己的那两个武阶巅峰的强者,是这群人里面修为最高的了,而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倒在马车左右。
从发现不对,到如今,短短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陶然面无表情。
几十道身影盘旋在马队的周围,带着黑色的斗篷,让人看不清面目,斗篷里面,与常人不一样,如同没有身体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陶然目光闪烁,用道法直视带头的黑色斗篷。
那斗篷突然砰的一声就爆了开来,没有鲜血,也没有死前的嘶喊,只有一团黑雾渐渐消失,陶然在那斗篷破碎的一瞬间,看到了里面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眼部有一条明亮的缝隙,在充当眼睛。
陶然突然出手,用神通轰碎了一个敌人,附近原本蠢蠢欲动的斗篷人愣了一下,便停了下来,那两名护卫满身都是献血,呆立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低调之极的五少爷,喉头蠕动,满心都是震撼。
不会修炼?从来不踏入家族的修炼之地?每日只知道窝在房中读书诵经?
这些怪物,连他们两人都不是一合之敌啊!
武阶巅峰的高手,在眼前这些黑斗篷人的手里,一招就被击溃,身受重伤,那是不可估测的强敌,他们甚至在想,消息传回家里,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些来历不明者。
一招击溃武阶巅峰,那绝对是灵阶的强者,而且不是一个,这些黑衣人,足足有四五十个,四五十个灵阶的强者不论出现在北域的任何地方,都是一股绝对不容忽视的势力。
然而,却被眼前这位传说之中家族没有丝毫兴趣,用来和皇族联姻,将来只能做文官的五爷,一个眼神瞪死了一个?
陶然的心里却没有这么复杂的想法,看着神情震撼的两人,他没有丝毫搭救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那没有意义,渐渐的向后退步,到马车旁边,陶然抽出了一把长剑,剑上刻满了各种咒文,那是陶然的道纹。
“神机百测!!”
看着眼前漂浮在原地的黑色斗篷,陶然凝重开口,同一时间,那两名武阶巅峰的护卫脸庞突然扭曲了起来,好像瞬间就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浑身青筋暴涨,轰的一声爆碎开来,献血漫天飘舞,周围的黑色斗篷如同是看到了绝顶的美味一般,在空中急速的穿梭,将那献血肉块吸食殆尽。
“神机百测,还有养魂之术”
陶然手中的剑发出了光芒,如同地狱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圣光一般,将周围的黑色斗篷逼退。
“呵呵呵……”
周围原本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在两名武阶护卫自爆的时候才有些狂躁的斗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同时发出了声音,在怪笑,如同乌鸦一般,极其刺耳。
“年轻人,有点意思,你的道,是剑道吧,老夫很奇怪,不管是任何一个人领悟自己的法,融入到自己的道之中,都要在灵阶巅峰,快要突破三光境的时候,为何你如今才是灵阶的第一个小境界,都可以获得如此觉悟?”
一个苍老的声音疑惑的说道,并且周围的斗篷人全部都停了下来,看着陶然,等待他的回答。
陶然嗤笑一声。
“藏头露尾的鼠辈!”
然后剑气纵横,将周身护了起来,一瞬间,整个人都如同出窍的利剑,锋芒毕露,不敢让人接近,陶然身为守墓人的传人,自然有其高傲之处,自认为此事不可姑息,又何必讲什么废话,直接就要将这些斗篷人留在此地。
“神机百测是大道,然而你却连其十分之一二都没有悟到,用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狗就想卖弄,天真的可怜”
陶然不断的讥讽,这神机百测陶然见识过,古代的守墓人有人修炼此术,可以将游离在世间的魂魄招来并且赋予其生前的力量,那位前辈一生都在修炼此道,据说到了万年,和一位不朽强者的大战,甚至召唤出了传说中的神。
暗中的声音见陶然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动怒,貌似是完全消失了,倒是那黑色斗篷,浑身突然弥漫出漫天的黑雾,一截截锁链从身体中探出,向着陶然捆绑而来,被陶然一剑荡开,然后将其粉碎,但是之后的黑雾又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
“余家去明泉宫的车队今天会经过这里!”
北杨青淡淡的说道,旁边站着云宗的那位带头少年,还有苏凝,以及那些云宗出门历练的子弟都在。
“徐亲王托付给我们的事情是将余家的那个老五格杀在这里,那只是一个不具备任何力量的少年,各位贵才,想必没什么风险吧?”
北杨青话语是在询问,但是口气中却全部都是讥讽,带头少年并没有理她,反而是苏凝有些胆怯的拉了拉北杨青的衣角,被北杨青狠狠的瞪了一眼,便畏惧的躲开了。
带头少年想着苏凝的预言,没有说话,转身似乎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北杨青一眼,然后便移开了视线。
……
梁月两眼都是血丝,满脸疲累的走进红尘中客栈,然后趴在酒桌上就睡。
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冷清,老板走过来想要问问梁月需要点一点什么,被梁月抬手拒绝了。
“老板,我很累了,让我睡一会儿,陶然来了叫我”
然后低头看着手中陶然送给她的戒指,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用木偶术逃出,用那枚水晶令牌所下的命令,最后做出的决定。
梁月真的很累。
死吧,全都死吧,陶然你快点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真的好累,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