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萍震惊地转过了脸,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已经让她开始乱了阵脚,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钟艾心时,她脸上露出了惶恐的表情,“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钟艾心并没有靠近,而是靠在旁边的墙上笑得有些冷,“戴青萍,说到下地狱,现在是不是不止我一个人有资格了?你害死了我一个儿子,又害残了我另外一个儿子,你说,这笔账用她的命来换,亏的始终还是我!”
不同于那日的疯狂,今天的钟艾心是出奇的冷静,该疯狂的时候已经疯狂过了,该心疼的时候也已经痛得快肝肠寸断了,她的撕心裂肺的痛只会有一次,上一次是那个儿子的离去,而这一次是因为小儿子的糊涂。
“你别,裴太太,那些曾经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逼得我的少辰为了那个野种割下一个肾来?你既然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钟艾心言辞变得犀利起来,她现在是恨不得冲进那间病房直接一刀捅死那个女人。
戴青萍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哀求地说道:“这都是意外,我没有逼迫他,裴太太,我真的为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忏悔抱歉,但是也请你想一想,如果当年我不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
“不要跟我提及你那光荣的小三史,因为你一旦提起,我就会后悔我当年的手段不够狠,不够绝!”
“裴太太,请你想一想,如果当年你能网开一面,不强行收购了我丈夫的公司逼得他落魄到跟我离婚,如果你不用手段害得慕谨庆债台高筑最后跳楼自尽,我的女儿不会早早失去了该有的幸福家庭,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个有前夫后夫甚至还有外遇的女人,你自己风流快活,你女儿会这样算不算是报应?”钟艾心说得漫不经心,戴青萍红着一双眼睛紧咬着唇瓣,在强势的钟艾心面前,她从来都是个弱者,是她自己当年一时糊涂,她咬着牙,“那么裴太太,你儿子也是你做尽坏事的报应!”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煽了过来,两个儿子是她心里的那根刺,一经撩拨就痛不欲生,是,她二十九年前因为裴广渊的一次出轨,她手段凌厉到赶尽杀绝,不仅逼得戴青萍跟原配丈夫离了婚,即便是戴青萍后来再嫁,她也没放过那个敢娶戴青萍的慕谨庆,这些比起她那个死在襁褓中的儿子,远远不够!
唯一的一次,杀鸡儆猴的手段至此再也没有其他女人敢靠近裴广渊!
谁说女人天生就是心狠手辣,那是被逼出来的!
戴青萍捂着自己的脸,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日上了裴广渊的床,惹上了这个女人,她自认不是个当小三的料,而裴广渊也是酒后乱性,醒来便一拍两散没再有任何的纠葛,都是成年人,游戏的规则大家都懂得,只是不知道钟艾心是如何得知的,她被她逼得走投无路,就连那腹中的孩子也是因为带着赌气的恨意才生下来的,如果不是钟艾心的步步紧逼,她早已在孩子未成形之前就做掉了。
说没有恨怎么可能?这个女人害得她家破人亡,但都因为最后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而内疚到悔不当初,两个人的恩怨牵扯进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也有孩子,她也知道一个母亲在痛失孩子之时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之间不要再有纠葛了!”
“你觉得割了我儿子一个肾,就能这么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戴青萍,你想法好天真,你是如何做母亲的,你做母亲居然失败到了这个程度,失败到了明明就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你却到现在都不肯告诉她真相!”
戴青萍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声音变得有些慌乱,“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改了她的出生证明?比实际年龄大了整整三岁!他们是姐弟,同父异母的姐弟,她今天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毁了她!”
“不是,不是我”戴青萍哭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而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金属物落地的声音,一把剪刀哐当一声落在了水泥地上。
慕水云那微微浮肿的身材套在蓝白相间的病服里,她的脸浮肿到眼睛肿得快眯成了一条线,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女人,神情从呆滞到一阵似笑非笑,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的神情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姐弟?什么同父异母?”她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地低喃,挪着步子走过来,走到钟艾心面前,笑,“你儿子说要娶我了,你不是说我进不了你裴家的门吗?你放心,在你有生之年,我进给你看!”
钟艾心冷笑一声,“果然无耻无下限,我很想问问,你追在你弟弟身后这么多年,他可有说过他喜欢你?还是那两个字送给你,想进裴家门,做梦!”
‘弟弟’二字是多次的刺耳,慕水云浑身都在发抖,觉得此时天地之间尽是灰色,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既然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
只是,她怎么能甘心?
她低头嘴角勾起一丝狠毒笑意,“我记得你说过,想要进裴家门,除非你死了!”
在钟艾心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慕水云突然朝自己身前扑过来,掐住她的喉咙将她往天台的栏杆上用尽全力地推了出去!
“那你就去死吧!”
慕水云扑过去,掐住钟艾心的咽喉将她整个人都往天台的栏杆上用力推了出去!
“不要!”一道急切而慌乱的声音从天台的门口传了过来,砰的一声,铁门撞在水泥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G市母婴店内!
收银店员礼貌地说道:“请问有没有会员卡?”
“没有!可以办一张吗?”裴漫月说着掏出钱包准备付账,顾清颜急忙掏自己的钱包,然而她在包里翻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钱包不在包里,有些小尴尬,她本来是想就当送给未出世的宝宝的一份见面礼,可是现在钱包不在,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尴尬。
裴漫月见状伸手把她一拦,“我要的可是你以后的大礼,给我宝贝留着!我要狠狠地敲你一笔!”
顾清颜笑了笑,也不再故作要付账的姿态,她想着自己的钱包怕是遗落在了医院,她记得刚才自己去抢包拿手机,应该就是落在了病房里了。
裴漫月买了几个口袋,顾清颜帮忙拎着,裴漫月提议去喝下午茶,顾清颜惦记着自己的钱包,钱包里人民币不多,就是身份证还在里面,而且身上没带钱包老是觉得没安全感,书上说你缺什么你才会对那样东西有安全感,她难道缺钱?可能就是这种心态,怕待会万一看上了喜欢的东西又没钱付账,这样逛街的心思都没有了。
幸好裴漫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林洵打来的,裴漫月很抱歉地说今天不能请顾清颜喝下午茶了,改天再聚,顾清颜心里松了口气,送她到一个路口,看着她上了大姐夫的车才招手打的前往医院。
果然是在这里!
顾清颜在病床的下找到那只落在地上的咖啡色的长方形钱包,拿在手里拍了拍,见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她朝那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妈,你在里面吗?”
想着刚才临走时两人闹出的不愉快,顾清颜有些担心,说起来是为了钱包才折回来,其实还是担心钟艾心,一路上她都在告诫自己,钟艾心是病人,病人有时候是会无理取闹的,身体的不适导致情绪的失控也是能理解的。
连续敲了三下里面都没有回应,顾清颜拧开了门锁进去一看,发现钟艾心并不在厕所里,不由得愣了愣,她刚才路过了楼下的花园,并没有见到钟艾心的身影,她朝有着落地窗的大阳台走去,看见阳台上的沙发座椅旁边的小桌上摆上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可想钟艾心刚才应该还在这里,顾清颜一看到那个石柱栏杆就想起先前钟艾心双手抓着石柱作势要翻下楼的场景,依然心有余悸,她心里莫名一跳,心里那一丝怪异的情绪让她有些心慌,恰好此时有护士进来换药,一进门见病床上空空荡荡,便诧异地问道:“病人呢?怎么又私自拔了针头了?”
顾清颜这才留意到,悬挂在床头之上的药液还没有输到三分之一,那落在地上的针头还在不断地浸出白色的液体来。
“护士小姐,你没看到我妈吗?”顾清颜急忙走了过来,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护士放下装有药物的铁盘子,无奈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十分钟之前我来巡房的时候她还在的。”
病房的门开了,有人进来,是护士长,小护士急忙开口问,“护士长,你有见到钟女士吗?她还没输完药呢,又拔了针头了!”
护士长眉头一蹙,这个病人很难伺候,“我刚才见她上了楼梯,不知道是不是在天台散步?”
她的话音还没有说完,顾清颜就一个箭步跑了出去,这栋住院楼的楼层并不高,顾清颜曾经也陪过钟艾心去过天台,天台上栽种了不少的睡莲,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锦鲤,钟艾心还要求过顾清颜买了不少鱼饲料来,有时候她们会一起上天台喂鱼。
只是心里的异样感觉让她此时觉得无比的心慌意乱,到底是怎么回事?抓着栏杆脚步不停往上攀登的顾清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她抬头看到天台的门敞开了一条缝的时候,锁被挂在了一边,看来确实是有人上去了,她爬上去一站定正要伸手去推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声音很模糊,她靠近了些,轻轻推开那扇门,从门缝里看到站在天台边的三人,她诧异而震惊地看着那穿着蓝白相间病服的身影,她不用是猜对方是谁,只要看看那旁边站着的那个中年女人她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