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冀按在桌沿的手掌死死的用力,手背的青筋乍现,似在隐忍什么,“他是指谁?什么叫应该?我的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爱招惹是非?那****对你说的话是一句都没起作用是吧?”
这种不明所以的指责,滕曼听了都感觉头痛,暗自心虚着,“你坐下,好好说,我都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先告诉我,我又招惹下什么是非了?”
滕冀沉重的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踱步到沙发前,来回的走动,终于在滕曼快要不耐烦之际,一屁股坐下,拾起眼皮,定定的看着她,“钱丰礼这个人,你还有印象么?”说到这个名字,滕冀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黑暗星芒,突兀而阴沉。
任滕曼想破了脑袋,硬是没有想出来,迷惘的摇摇头。她在记人方面,似乎天生比任何人都要迟钝。
“你这个女霸王,那么久以前做下的荒唐事儿,当然是不记得了。”滕冀调整了下坐姿,继续说道:“那个追了你九条街,只央求你看他一眼的四眼男,这回总记得了吧!”不来点生动的,她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出这人来。
这样一说的话,滕曼的印象中倒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号人,不过那时太过年轻,也就没放在心上。
“怎么,好端端的,扯上不相干的人,做什么?”说实话,滕曼无论如何,是不能将自己现在的生活,跟个基本属于陌生的人扯到一块,就是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其他,什么都不记得,隐约还有自己对他做的很过分的事,在那个年纪里,对对方,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那个钱丰礼,跟滕曼他们并不在一个学校,他们那会儿,上的都是高干子弟的学府,校园内一般都是京城大家的少爷小姐们,而那人,真真只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相貌偏文弱,性格偏内向,却不知为何,喜欢上了滕曼,那时的滕曼,真处在少年叛逆期的顶峰,天天的屁股后头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儿,走街窜巷,倒不至于真去干什么坏事儿,纯粹就是放学后不想回家。
就在一个春天的傍晚,钱丰礼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跟滕曼表白,结果可想而知,平日里被各种的出类拔萃给捧习惯的滕曼,自然是看不上那样要什么没什么的小男生,她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眼角都不曾扫过他,拒绝的理所当然。
可他却依旧不死心,唯唯诺诺的跟在她身后,卑微的祈求她转过身好好的看他一眼,众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嘲笑,滕曼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在她看来,被这样一个差劲的男生喜欢,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于是,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夕阳下,胡同口,偶有老人唱着正宗的京腔打从这边经过,也只是不甚友好的看一眼那群年轻人,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好上学的孩子。
那个倒霉的钱丰礼,算是撞枪口上了,因为今天滕曼的心情欠佳,早些时候,校长亲自打电话给她的父亲,告知他,最近滕曼在学校的极差表现。她之所以在外晃荡这么久,还没想着要回去,就是不愿面对腾远山。
滕曼缓缓颠着一条腿,侧首望了那男孩一眼,在落日的余晖下,他那瘦长的身子,显得很单薄,见她转头看向自己,又羞赧的轻轻垂下脑袋。
“你说你喜欢我?”滕曼突然撩起嘴角,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惊喜,倒是颇具讽刺嘲弄。
钱丰礼也不知听没听出来,单单照着她话面上的意思理解,抬起脸,拼命的点头,眼含希冀,嘴角含笑。
滕曼在心中冷嗤,再也懒得搭理,转过了身子,抛下一句:“你听说过爱屋及乌这个词么?喜欢我,那你就要得到我朋友的喜欢,能讨得到他们的欢心,再说吧。”
其实也就是一句敷衍的话,滕曼当初的意思,也许就是让他看清楚,他喜欢的女孩,身边都是一些什么人,最好不要轻易的来招惹,企图让他知难而退。
后续,就没有后续了。
在滕曼的印象中,有关于那男孩的记忆,也就这么多了。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因为滕曼当时随口那么一句话,钱丰礼却为此付出了男人的尊严……
滕冀想到这件事就烦躁,干脆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当初温景之走前,千叮万嘱的,让他别把那些个陈年往事揪出来说事儿,能压则尽量压住。
温景之的意思,滕冀也明白,无非就是不想让滕曼有什么心理背负,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钱丰礼是步步紧逼,恨不能来个鱼死网破,满腔的恨意,大有玉石俱焚的打算。
滕冀夹在手指间的半截烟,已然是自个儿燃掉的,他只是抽了一口,在回神之际,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青烟袅袅的,自他的鼻孔喷涌而出!
滕曼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滕冀满脸烦恼的样子,心头越发堵得慌,正要开口相问。
“钱丰礼,他为了讨好当年你那群所谓的朋友,被他们给轮了。”滕冀的语气说不出的压抑沉闷,他不能想象,哪怕是任何一个男的,经历过那样龌龊的事情后,都不可能健康成长了。
滕冀很是忧心的看了眼愣住的滕曼,她会受不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温景之果然说的没错,若是换做以前,她或许不会有太多的情绪,那时候的滕曼心硬。可如今,已不能再用过去的思路套在她身上,有些事情,她若是知道了,会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