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衣抬起手腕遮住额角,一来,是光线太过刺眼;二来,避免阳光直接照到脸上。走了一段,谁也没说话,唐炎倒果真像个出来晒太阳的,顶着日头就望过去,宁愿被刺得双眼不停的眨动。
“衣衣,把滕曼叫出来吧,我该是要谢谢她才对,毕竟,是她救了我。”他的声音轻柔似叹息,面朝着阳光,周身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的暖意。
这就是他最近以来,一直想要说的话吧?莫轻衣牢牢锁住他的侧面,还是很苍白,这样迎着光,面部的皮肤像是透明的一般,充满荒凉。
“如果她不来呢?”她这样说,还是轻的,事实上,莫轻衣几乎能肯定,滕曼不肯来。
唐炎很快的转过头,笑的一脸妖媚,“我知道你有办法让她出来,衣衣,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吧?”
这样的笑,是有毒的,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莫轻衣更加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的。心口在渐渐的麻木,若不能轻易放弃,能让自己心死也是好的。
“那我试试。”她菱唇轻启,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不是试试,是一定,衣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帮我把她约出来,你会吧?”他步步紧逼,随着他垂下头的动作,有一缕头发落在莫轻衣的颊边,微微的荡漾。
滕曼是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莫轻衣电话的,说是要请她吃饭跟她谈谈,知道她如今的口味偏清淡,地点选在了一家极有情调的私房菜馆。没有防备、没有顾虑,便驱车前往。
一进门,报上包间号,便有服务员领着她过去,打开门的一瞬间,滕曼就后悔了,坐在莫轻衣对面,噙着一嘴笑意的男人,不是唐炎又是谁?
滕曼的脸色随即冷下,本想掉头就走,莫轻衣却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抢先一步来到门边,拉住她的手,柔柔的唤她进去坐。
无声的挑眉问她,她只是淡淡的笑,并不解释,做女人的卑微到这份儿上,滕曼只觉着憋闷的慌,跨进门的脚也顿觉沉重无比。
前些日子滕冀跟她说的话,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还有那一张张的照片……
说没有忌惮是假的,说不怕悠悠众口也是假的,瞧瞧,一个唐炎,是有多大能耐,若是早年间的滕曼,她才不会有诸多的顾虑,如今不行了,害怕生出什么事端来,给身边的人惹麻烦。
她的不情愿,唐炎都看在眼里,待她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坐定,妖娆的桃花眼才突然尖锐起来,习惯性的抬手,抚摸着耳垂上的那枚蓝钻耳钉,心思早就百转千回了不知多少次。
“怎么,我是毒蛇还是猛兽,能把你吓成这样?”
滕曼不动声色的随着他的动作,望了眼那枚耳钉,即刻跳开,拂开颊畔的几缕头发,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唐炎,不要拿这种话来刺激我,姐还真是不吃这一套!”
那颗蓝钻,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唐炎死磨硬泡的央着她去珠宝店买下,送给他当十八岁生日礼物的,自那以后,他便一直戴着,从未见他摘下过。平日里因着他的头发长,遮住了,看不到。今晚,他把耳侧两边的碎发别了起来,故而,一览无余。
只见唐炎一脸的阴沉,一只握住高脚杯的手,每个指节都在泛白,看似慵懒的坐姿,实则藏蓄了不为人知的力量,只待时机的爆发而已。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而紧绷,这使得莫轻衣不禁又想起那年的情形,也跟今天差不多,一干人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波澜诡谲。
她忧心忡忡的在两人之间巡视,见状,不得不出来调节气氛,滕曼是她叫来的,事后的道歉是免不了,可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让两个人吵起来。这唐炎也真是,要么想她想的都昏天暗地,人来了吧,又是这幅腔调,他到底是要玩儿哪样?
“曼,你累了一天,肯定饿了,我点了好多你喜欢的菜,一会儿你多吃点,工作室很忙吗?看你最近都瘦出尖下巴来了。”柔软轻快的语调,瞬间调剂了三人间的尴尬。
莫轻衣这话倒是不假,滕曼最近都能跟废寝忘食搭上边儿了。
“嗯,才刚刚起步,事情比较多,不过,瘦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滕曼就着手边的花果茶抿了一口,感觉很是不错,“这是什么茶,挺好喝的。”说完,又喝了几口,不住的点头称赞。
莫轻衣只是笑笑,她也不知道,这是唐炎点的,只是看到里面有玫瑰、乌梅、大枣、桑椹、枸杞、龙眼等,喝着,还有一种蜂蜜的味道。
唐炎不再言语,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滕曼手中的杯子,见她一杯一杯喝的欢,嘴角悄悄撩起一个弧度。
不知为何,滕曼觉着今天的胃口特别的好,吃的很多,尤其是其中的两道药膳,极合她的心意。
一顿饭吃得倒是比想象中和谐,过程中,都只有莫轻衣和滕曼,在时不时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中途,唐炎出去过一次,倒是没有再为难谁,只是静静的吃着饭,偶尔会抬头注视着滕曼,仅此而已。
时间悄然流逝,莫轻衣今夜的话有些多,从小时候的糗事,到青春期的懵懂,跟滕曼聊得不亦乐乎,两人还兴致极好的开了瓶85年的拉斐。
滕曼感觉头晕晕的,可又觉兴奋的不得了,拉着莫轻衣不肯放,左一杯右一杯,末了,连唐炎都不打算放过,于是,三人在包间里喝开了!
“唐炎,你丫的,以后离我,远点儿!知,道不?”滕曼一把揪住唐炎的领口,伸出食指重重的戳着他的锁骨中央,直到将那一片地方戳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