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被埋在了云层里,忽明忽暗。
“行昀,你最近,在忙什么?听小叔说,已经批准你转业了,工作定下了来了吗?”
温行昀看着滕曼欲言又止的,轻轻哼了下:“怎么,要给唐炎求情吗?”
滕曼顿了下,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我什么时候给他求过情,温老三你大概是最近看谁都不顺眼是不是?”真是好心遭雷劈。她这是关心他,难道都看不出来么?
“那你敢说,你从来都不知道莫轻衣在什么地方,她和谁在一起?你敢说你不知道!”温行昀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眼神也逐渐变冷。
滕曼语塞,是,她知道,可她却从来都没有跟温行昀说过。这一点,是她的不对,前段时候,莫轻衣刚走,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如果当初她能将衣衣的行踪透露给温行昀,那么也许,他们就会有个圆满的结局,衣衣不会得抑郁症,更不会再有后来的嗜烟酗酒。
如今,那般娇柔的花,便早早的凋谢,她一直都觉着,她是有责任的。
温行昀这样的质疑,让已经渐渐放下的滕曼,心头又堵得发慌。
男人睨了眼不做声的滕曼,发狠的闭上双眸,连出声都是颤抖的,“对不起,小曼,我不该要这样说你,最近一直都没有人提到过莫轻衣,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对不起……”
他越是这样说,滕曼心里越发的难受,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她的细细的脖子,不断在加重力道。
“我以为,她会自己想开,毕竟,一个人在外面,只有四处碰壁了,才能想到你的好来,想到你的好,她才能好端端的回来,跟你安稳过日子。我也曾经有好几次都想要打电话给你,可又怕,怕你会对她发火,搞得两败俱伤。”
滕曼在庭院内的长椅上坐下,双肘支着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表情一片忧伤。
“衣衣她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她说她没有脸回来见你,她总是很矛盾的说,在一起的时候,觉着你不够爱她,不在一起了,又觉着你的爱太过包容,她根本就接受不起。你的什么都原谅,让她觉得,她是那般的恶劣,恶劣到不配站到你的身边。”
可是,滕曼始终都不明白,她这次为什么还会跟着唐炎回来。
温行昀站在滕曼的左前方,侧脸对着她,半边月光斜斜的映照下来,一层冷冷的莹白,涂在他清隽的脸上,更增添了一份落寞。
他伸手扣了扣自己的脑门,然后垂下手,抄进裤袋里。
“我只求老天给我悔一次,只要一次就好,让我能天涯海角的去找她回来,不论她多任性,我哪怕是跟着她一道出去流浪,我也不要放她一个人在外面!”他仰头望着夜空,似轻喃,似自语。
他既从小就将她保护得密密实实,那么就该护她到底。不该在她犯糊涂的时候,也跟着凑热闹似的耍少爷脾气。当时想着,让她自己出去受苦,受不了了,自然就会回来,可他忽略了,以她的性子,他不逼她就范,她必定也要跟他抗争到底。
滕曼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哪怕一丝半点的骄傲,只有浓浓的惆怅和懊悔。
有钱难买早知道,世上哪儿有后悔药可以买?
温景之是循着滕冀指的方向找出来的,他远远的站在一株高大石榴树下,望向温行昀,他正对着月亮不知在说着什么,表情凄苦而迷离。
他也是刚问了滕冀才知道,这些日子,温行昀愣是从唐炎手里,将大部分的莫氏股权给掌控,白天黑夜不分的这样拼命着,为的,就是替莫轻衣保全莫氏。
这样的夜,沐浴着清浅月光的人,各自在心头做了一些决定。
滕曼从外面回房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温景之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心里不免有些介意。
“回魂了,一个晚上都在神游太虚,你当我是空气是吧?”
男人扳过她的脸,在她的下巴上咬上重重的一口。
滕曼吃痛的推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往胸前一带,稳稳的落入怀中。
“你一直在忽略我,该受罚!”
有哪个几十岁的老男人,还跟他似的在向老婆耍无赖的?温景之苦笑着,他真是越活越回去。
滕曼无意跟他计较这些,她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要把自己的想法跟男人说。
“小叔,行昀好孤单的,我想,要不要把暖暖还给他,这样,也好然他有个盼头,我,总觉着亏欠他和衣衣的,是我,自私的霸占了他们的女儿。”
温景之抬手替她将额前的头发的掠开,这事情,他不是到今天才想,从那时她将暖暖带回来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也一直都在犹豫着,直到后来莫轻衣的死,才让他真正下了决心。
最不好交代的是几家老人,这样久的时间过去,他们都已经用目前的身份和暖暖相处习惯了,突然间这样说出事实,还不知又得闹出点什么来呢!
还有莫家的两位老人,恐怕是到现在都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之中,如果让他们知道,有一个外甥女被人占了,心里会更加难受。
“再好好想想,曼曼,这事儿急不得,你要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就听我的,好不好?”
滕曼当然明白温景之这样说的意思,“可是,我觉得不能再慢慢来了,拖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尤其是暖暖和行昀。小叔,说实话,当初我把暖暖带回来,没想到你竟然那样配合,让我很吃惊你,好像一直都是那样懂我,你,你就不怕那孩子真是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