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婉像是重新经过了一场情感洗劫,全身虚脱的背靠床头,她的凄凉,又有谁人懂?
“婉婉!”
滕曼和唐婉婉同时抬起头,目光定在扶着门框的腾远山,从他心痛悔恨的表情来看,他必然是在门口听了好久了。
唐婉婉顿时摆下脸,“听壁角的习惯也不好!”她不想刚才的一番内心剖白再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尤其是他!
刚回国的那短时间,她有想过要从安玉素的手上将属于她的东西都夺回来,特别是知道了有滕曼的存在后,但前思后想,夜夜斟酌,还是下不了决心,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强悍。
腾远山经她这样一喝,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你就甘愿抱着这样的遗憾,让我误会你一辈子,是不是?”
遥想当年,他对于她的背叛,真真是恨到骨子里。
滕曼在一边冷眼相看,随着腾远山进到房间的动作,她几步趋身上前,横在了他们两个人中间。
“怎么,要上演一幕破镜重圆么?还是,你打算顺应潮流收个二房什么的?”她的口气极为挑衅,神色也很是不屑。
腾远山将唐婉婉的受伤和不堪统统看在眼里,叫他心里没想法儿是不可能,他知道,滕曼对于安玉素是认定了的,感情的天枰一向都不是平衡的。
他此刻竟也摆不出严父的样子,“小曼,在面对她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像只刺猬?”
“我就是像刺猬,我也是一只懂得取舍的刺猬,伤一个总比伤一群来的合算!”
这要是换做平时,滕曼绝对不敢这样跟腾远山说话。
她在为安玉素感到不值,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躺在病床上,可她深知,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要重!所以,她必须有所取舍。
腾远山被她气得不轻,瞪着她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在门外站了许久的温景之,再也没法子坐视不管,这样下去,没有一个人的日子能好过了。
“暖暖,你刚刚说要把哪个棒棒糖给婆婆的?”
小家伙机敏的伸出左手,那是一支比她头还大的棒棒糖,做成可爱的米奇形状。
“婆婆,我们回来啦!爹地说,小孩儿只能吃小的,大人吃大的!”说着,很是大方的将那个彩虹色的棒棒糖硬塞到唐婉婉的手里。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气氛,稍稍得到纾解。
滕曼能答应孩子叫她婆婆,唐婉婉已经很开心,如今她所求的不多,就是简简单单的,看着自己所爱的,能幸福的过日子,真的,别无所求。
这地方,滕曼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不顾温景之和暖暖,便率先离去。
温景之目送着她离开,斟酌良久,才道:“曼曼并非心狠之人,她需要时间,而且,她很珍惜家庭,比任何人都渴望圆满,她其实一向缺乏安全感,任何她觉得有威胁到和睦的因素,都会反映强烈爸,她其实从小最缺乏的,是您的关爱!”
温景之言尽于此,他自己的老婆当然是自己疼,即便是岳丈,该说的说,不含糊。
腾远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否认温景之的话说的是事实,其实他除了当初保住了滕曼一命,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几乎没有给予一个父亲该要付出的,他和唐婉婉,说起来,同样的可恶,不值得原谅。
所以,滕曼对安玉素的感情深,因为从小到大,安玉素都把滕曼当做亲生的女儿来看待,关怀、疼爱、袒护,样样不落,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腾远山缺失的那一份给一道补上。
滕曼独自一人坐在副驾内,咬着食指发着呆。
温景之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左手食指的中间一个关节处已经齿痕遍布,有几处几欲渗出血丝来。
“你这么喜欢自虐啊,看把手指给咬的……”男人蹙着眉,快速的拉出车内收纳盒中的伤口贴,执起她手指,放到唇下轻轻的吹了几口气,细致而温和。
直到他自己满意,这才将创可贴圈上去。
车子平缓的滑出医院地下停车场,暖暖独自一人在后座,可她却不安安稳稳的坐着,将大半的身体向前倾,拉住滕曼那只被咬破手,学着刚刚温景之的样子,放到嘴边轻轻地呼气。
边吹边哄:“暖暖吹吹就不疼喽,妈咪可不要哭哦!”
滕曼听着总算是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暖暖乖,妈咪不痛的,妈咪带你回去看外婆好不好?你想她么?”
暖暖立即眉眼弯起,讨好的咧出小虎牙,“想!”
“曼曼,大人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你该要相信爸,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还有,她。就算是为了不让你更讨厌,她也绝对不会做让你伤心的决定。”
滕曼自鼻孔哼出一声来,“我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去管他们之间的事儿,可他们要是伤到我母亲,到时候也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到底,滕曼还是没有将腾远山出现在唐婉婉病房内的事跟安玉素说起,安玉素大度,可并不代表她不在乎,这一点,滕曼懂。
一个下午,安玉素和滕曼便在厨房忙碌,剁菜、擀面皮儿,包饺子。
“最近滕冀这小子也不怎么回来,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看他敢不会来!妈,你不能太惯着他们,男人是要管的,小的如此,老的也一样!”
温景之把暖暖哄睡着后便来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前脚进来,听到滕曼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怕她一会儿要说漏嘴,赶紧上前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