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由丽妃亲口说出来轩辕露终于有些放心了,就悠悠说道:“儿臣都记得,只是如今儿臣提领京畿大营,每日都忙于朝事,当真是腾不出手来。”
丽妃缓和了语气,和蔼看着轩辕露道:“你也不必辩解,母妃都知道,只是母妃倒是要劝你自此而后学会韬光养晦,绝不可像母妃当初那般锋芒毕露,学会了保护自己,才可于日后徐图进取!”
轩辕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才不由得问道:“可是眼下情形儿臣当怎么支应过去才是呢?”
丽妃起身踱步,轩辕露缓缓跟在她身后,丽妃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积雪道:“你暂且依附了苏芸,且听命于她就是!”
轩辕露小声道:“儿臣也有此想法,说来苏芸心思果然缜密无比,儿臣以为,如今朝中已然没有能出其右者了!”
“你这脑子当真是不灵便,倒是叫本宫担心呢,本宫方才说了,于朝中谋事,最重要的便是韬光养晦,这苏芸也是太过张扬,便是圣上心中只怕早已对她不满了,只是时日早晚而已,她迟早有一日会死在慕容海手中。”
轩辕露听着丽妃恶狠狠说着话,心中不禁一惊。
“儿臣对这孟淳从无好感,倒是小柔却时刻惦念母妃呢!”轩辕露悠悠说道。
丽妃愕然转身道:“是了,只是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孟淳当初来到母妃身边,为的既是依附母妃去对付苏芸,后见母妃不足以与苏芸抗衡,因而就弃母妃而去,你方才说的不错,母妃此情此境,多半都是那贱人害的。”
“儿臣谨记了,母妃今日之言儿臣都铭记于心,出宫之后儿臣自会一切遵从苏芸意思酌情办理。”轩辕露躬身回道。
丽妃看着轩辕露微微摇头,对他这种说法好似并不满意,而后才悠悠说道:“露儿,你且记下了,在朝中终有一****只能依靠你自己,依靠任何人都无法得到你想要的,或许母妃今日和你说这些为时尚早,可是母妃当真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轩辕露赶紧跪下道:“母妃,儿臣此前早已心灰意冷,只是母妃今日说起,四皇兄惨死,母妃如今又是如此落魄,儿臣便是不为自己,也当做个顶天立地之人!”
丽妃赞赏点头,而后双手扶起他来说道:“这才像话,你今日出宫之后日后不可再来了,若是为慕容海那贱人知道,只怕又要对你加以防范,若是我儿想在有生之年再见到母妃,当自行努力才是!”
轩辕露郑重点头,丽妃冷冷说道:“如此你出宫去吧!”
轩辕露只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丽妃重新跪倒在蒲团之上敲响了木鱼。
“母妃好自保重,儿臣就去了,儿臣对天立誓,定在母妃有生之年要母妃重见天日!”轩辕露泪流满面说道。
丽妃没有回应他,而是轻声念起经文,不一时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轩辕露心下一横,拔腿出了正殿,疾行到了宫门前,慕容裳见他冲出来,正要追问,却见他头也不回地朝太和门方向而去。
“这是怎么了?”慕容裳嘟囔了一声,而后从后面紧紧追了上去,到了太和门,收回腰牌,慕容裳想追,却见轩辕露早已离去了!
慕容裳见到轩辕露是朝向西城门而去,自然是直接回京畿大营了,如此说来是不会到大理寺向苏芸致谢了,于是自己就上了官轿,仍旧心中不忿嘀咕道:“这人当真是没有良心!”
她交代了一声就朝大理寺而来,到了门前也不管皂役上前请安,而是径直入内,却见苏芸正站在廊檐下看着皂役们清理院中积雪!
“姐姐为何要清积雪,有这些雪时咱们却能捉鸟儿玩呢!”慕容裳嗔怪说道。
苏芸哼了一声说:“姐姐怕的就是如此,因而才命人清理了的,你回到户部之后也同样办理,姐姐可不想你因为这些不正经之事耽误了朝事。”
慕容裳撅着小嘴说道:“姐姐还说呢,妹妹回到户部之后就要到京师四门去施粥赈寒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捉鸟儿,妹妹不过是一句玩笑,却不想引出姐姐这般教训来。”
苏芸换上笑脸说:“难得你还记得正事,如此便好,快些进来,姐姐正自等你呢,小柔从严府带了些精致的点心来,你不到姐姐却命她们都不要动的!”
慕容裳大喜,赶紧上前抱住苏芸胳膊一同进了正厅,果然见公案上摆着各色点心,她上去就一手端起一个盘子来。
“咱们倒是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的?”严宓在一边错愕问道,只不过慕容裳已经没有心思回应她了,而且嘴里已经塞满了点心,便是想回应时也说不出话来。
苏芸溺爱地看着慕容裳,而后轻轻说道:“慢些吃,这里又没有人同你抢,你刚从宫中回来难道就没有什么话对姐姐说嘛?”
慕容裳赶紧几口咽下嘴里的点心,而后点头说道:“正是呢,姐姐不问,妹妹倒是差点忘记了,那九皇子好没来由,姐姐好心担了这么大的干系恩准他入宫探视丽妃,他却连回大理寺谢恩都不曾想到,妹妹是没有追上他,若是不然定会教训他的。”
严宓和小柔都愣了半响,严宓才问:“妹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曾追上轩辕露,难道他还跑了不成?”
“可不是嘛?妹妹也是体恤丽妃娘娘可怜,因而不曾入内搅扰他们母子叙话,谁承想轩辕露出来时便满脸泪痕,而后一路疾行出宫自去了!”慕容裳冷哼了一声说道。
苏芸笑了笑说:“姐姐倒是可以想见的,丽妃蒙难打入冷宫,一来轩辕露为求自保从未入宫探视过,如今见了丽妃落魄模样自然难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严宓在一边悠悠说道:“姐姐却还这般说呢,当初丽妃还不是咱们姐妹亲手送进冷宫去的?”
“妹妹此言差矣,咱们当初却并不曾想过要如此对她,大理寺查探九皇子一案,是丽妃自己心中凄然,非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却与咱们姐妹何干,而且这事情只待丽妃想明白了,她恨孟淳定然多过对咱们姐妹呢!”
严宓点点头说:“姐姐说的倒也是,说来此事却与姐姐无关的,因为姐姐当时只想着如何帮九皇子脱罪,至于丽妃之事倒是妹妹一力促成的!”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苏芸示意她噤声,严宓想到小柔还在身边,只得转头讪笑说道:“妹妹,姐姐口无遮拦,妹妹万不要嫉恨姐姐才好!”
小柔苦笑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何须再提,而且妹妹本就知道丽妃娘娘戚戚然的性情,便是没有的事情都能被她猜测出来,何况她身边又有一个孟淳,诚如芸姐姐所言,这事情要怪也只能怪在孟淳身上,却与姐姐没什么相干?”
“还是小柔识得大体,妹妹能如此说姐姐们也就安心了!”苏芸笑了笑说。
小柔就苦笑说道:“丽妃毕竟不等同于妹妹,姐姐们对于妹妹恩情天大,妹妹又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怎么会怪罪姐姐们呢”
慕容裳见自己奏报苏芸的事情竟然引出这么一段是非来,赶紧笑说:“正是呢,柔儿姐姐最是体贴,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这事情起于孟淳,日后只管要那蹄子来偿还就是!”
众人都是一笑,小柔悠悠说道:“只是裳儿不曾进去瞧见了丽妃娘娘,也不知她近来可好?”
“是了,妹妹不曾入内,不过却听得正殿中传来阵阵木鱼之声,或许丽妃娘娘已然皈依佛门了!”慕容裳漫不经心说道。
苏芸听后不禁一惊,茫然看着慕容裳问道:“你说什么,冷宫殿中传来了木鱼之声,丽妃娘娘有可能皈依了佛门了?”
慕容裳不想苏芸对于自己这么一句无心的话却是如此激烈反应,因而就点点头战战兢兢说道:“是呢,妹妹不会听错的。”
严宓从旁无奈叹息了一声,慕容裳和小柔都有些诧异,正要问严宓,苏芸却又笑了说:“没有什么,是姐姐有些走神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严宓顿时点点头,苏芸对慕容裳道,这里是大理寺正堂,你抱着点心成何体统,快随你柔儿姐姐后堂去用吧!
慕容裳笑了笑,过去扭身要小柔陪自己到后面去,小柔本就不是衙门中的人,见苏芸也发话了,自己也不好滞留在正堂中,只好带着慕容裳朝后面去了。
严宓见她们二人背影消失在通往后堂的甬道之后才转向苏芸歉然道:“姐姐莫怪,妹妹一时情急,差点露了马脚了!”
“咱们姐妹哪里还有什么怪罪之说,慢说是你,就是姐姐方才也是差点惊诧出声了,小柔与裳儿看来并不是知道我朝律例!”苏芸悠悠说道。
严宓点点头说:“不止如此呢,看来轩辕露也是知之甚少,我朝开国之初便定了佛教乃是国教,但凡皈依佛门,死罪可免,活罪可饶,佛家的度牒便是人犯的护身符,此前咱们大理寺不少冤案就因此冤无头,债无主了!”
“旁人不知,丽妃定是心知肚明的,而今她困在冷宫之中,自然没有佛家度牒,此事尚可支应一时,且等圣上回京之后再做料理吧?”苏芸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