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容愕然一愣,孟淳一点都没有和自己客套,她竟然要交代自己,只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孟淳来交代的?
“相爷无需诧异,只要听了孟淳言语自然就明了了,孟淳要交代相爷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今圣上要巡守天下,相爷何不就将圣上引到江阴城去呢?”孟淳笑颜如花说道。
白慕容心中咯噔一下,这个自己倒是完全没有想到,他看着孟淳,正想附和,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在西域大军中调派的那几个刺客还在云半城手中,于是又轻轻摇了摇头。
“相爷定是想到了尚有把柄在别人手中是吗,只不过相爷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左右了圣上行程,便是谁也无法阻止了不是吗?”孟淳笑了笑说。
白慕容微微点头,已然认定了孟淳的说法不错,不过孟淳刚才也说了,这不过是她要交代的第一件事,“姑娘还有什么事情交代,一并说了就是!”白慕容茫然问道。
孟淳点头笑说:“还有一事就是圣上此次离京,不知身边要带多少侍卫随行呢,若是相爷将调派西域大军之权交到奴婢手中,说不定此次倒是大有可为了!”
白慕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孟淳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要趁慕容海离京途中行刺圣驾,这胆子说起来较之自己又大得多了。
“本相尚有一事不明,正待要问姑娘呢!”白慕容沉吟说道。
孟淳微笑看着白慕容,撩了撩鬓边长发笑说:“相爷有话只管问就是了!”
“此前本相一直疑心圣上将姑娘发付在本相身边动机本就不纯,而苏芸也三番五次明里暗里提点本相,因而姑娘身上可是有什么使命吗?”白慕容似笑非笑看着孟淳问道。
孟淳面上不见丝毫惊慌,而后悠悠说道:“孟淳说起来早已就是阶下囚了,至于为谁效力自然取决于谁能让孟淳活命,在如今朝中,只要圣上仍在,孟淳身上死罪便一日难去,若是新朝改立,孟淳说不定就会是开朝功臣,又何罪之有呢?”
她虽然没有明确回应白慕容,可是言语的字里行间早已说的分明了。
白慕容不禁拍手笑说:“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这话一点不错,姑娘这话也叫本相有些放心了,姑娘方才提到的两件事本相定会全力促成。”
“其实相爷要做的只是第一件而已,至于第二件自有孟淳在暗中相助,相爷只管放心,若是此举能对相爷新朝开立有所裨益,只求他日不忘孟淳今日功劳便好!”孟淳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白慕容背负了双手悠悠说道:“姑娘放心,虽然这话也是老生常谈,可是本相今儿郑重答允了姑娘,但凡是本相有出头之日,定然不会叫姑娘徒劳无功!”
“如此孟淳便是死而无憾了!”孟淳笑了笑说。
白慕容踱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天色道:“圣上谕旨,明日一早便离京去,本相晚间便修书一封飞鸽传到西域军中,只待军中传回信件时姑娘自行处置就是,本相在陪同圣驾途中自然也会不时传递回些消息来的。”
这便愈发分明了,白慕容传递回慕容海的行程来,而孟淳即可调度西域大军阻杀慕容海,或许同时就可以将轩辕雨一并除去,如此才是上上之策呢!
“相爷,除了你与魏王之外,还有谁来陪伴圣驾呢?”孟淳好似忽而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赶紧问道。
白慕容愣了一下之后笑说:“还能有谁,自然是礼部侍郎严文锦与吏部侍郎严晟二人了,说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孟淳听了之后却摇头道:“相爷看轻严文锦却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严晟却不可小瞧了,相爷前番说起过,这严晟倒是个武功卓绝之人呢,轩辕雨身边本就有武田随行,如今又多了一个严晟,看来圣上安排的倒是周密。”
白慕容想到了狩猎之时严晟为了保护苏芸而展露的超高武艺,不禁点头说:“姑娘这话不错,倒是本相忽略了,严晟的武功在本相看来还在武田之上,当是深不可测,若是一个不留神,他单枪匹马从军中救出一个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便是奴婢忧虑之处,相爷倒是不妨先试探此人一番。”孟淳提点说道。
白慕容苦笑摇头说:“倒是没有这个必要,毕竟这严晟本就是苏芸的人,本相若是不经意露出了什么心思来,他反咬一口之后再知会了苏芸,本相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相爷此言差矣,奴婢虽然与这位严大人毫无过从,却也从种种迹象中瞧得出来,此人必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时日之内连升了品级,更是将公孙尚排挤到了野原军中去了。”
白慕容见孟淳言之凿凿,可是说起来自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笑说:“话虽是如此说,可是此人毕竟是苏芸举荐入朝的,而且他向来与苏芸过从甚密,丽妃娘娘当初打入冷宫时还不正是此人与严宓串通一气做的好事?”
“可是相爷当想得到,那时严晟如此做法的结局便是他取公孙尚而代之,却是从一个小小五品主事一跃成为三品堂官了,孟淳看来此人可用,相爷灵活处置便是!”孟淳还是不死心,依旧劝慰道。
白慕容也是无法,况且本来自己要做的就是铤而走险之事,若是仅凭自己与孟淳两人是万难成事的。
“只是姑娘可是又想过,一旦严晟是苏芸的人,本相试探之下他却回报了苏芸又该当如何呢?”白慕容看着孟淳问道。
孟淳失笑说道:“这便是奴婢为何要相爷尽量引领圣上到江阴城去的缘由了,一旦成行之后便是严晟知会了苏芸,苏芸又敢说什么呢?到了那时苏芸怕是已经自身难保了吧?”
白慕容哈哈大笑说道:“姑娘果然高招,本相是万万不及的,说来本相若然开国立朝,姑娘便是相国之才呢!”
“奴婢别无所求,只要相爷彼时能还奴婢一个无罪之身便好,其余的奴婢也不敢奢望!”孟淳笑了笑说。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侍卫进来奏报道:“相爷,吏部侍郎严大人到了!”
白慕容看着孟淳悠悠愣住,孟淳沉吟道:“正说他呢,他却不请自来了,只怕相爷不用去试探他,他此番前来却是试探相爷的,奴婢可是要回避?”
“姑娘都说了,他既然是来试探本相的,姑娘在与不在又有何妨,况且本相也需要姑娘从旁支应着才是!”白慕容笑说,而后示意侍卫出去请严晟进来。
严晟拎着袍角快步进来,到了白慕容面前笑着单膝跪地道:“下官给相爷请安!”
白慕容摆手笑说:“罢了,大人如今也是堂堂二品大员,本相却当不起严大人大礼呢!”
他话虽这般说,可是神情却是倨傲,而且也不曾上前去搀扶严晟,倒是孟淳上前扶起严晟道:“奴婢见过严大人。”
严晟点点头笑说:“早已听闻孟姑娘乃是一奇女子,今日得见果然非同一般呢!”
白慕容想想也是,严晟倒是不曾见过孟淳的,如今见面便是一同恭维说来也是好笑,就在一旁没有说话。
孟淳扶起严晟之后赶紧退后几步垂首道:“大人谬赞了,与朝中而言,芸姐姐,宓儿姐姐,裳儿妹妹,哪一个不是较之奴婢奇的多了,奴婢哪里算得上什么奇女子?”
“姑娘过谦了,便是芸妹妹也时常提及姑娘来,说唯有姑娘能与之相提并论呢!”严晟呵呵轻笑说道。
白慕容见这二人言语往来,倒是把自己晾在一边了,于是就轻轻咳嗽,严晟恍悟转身道:“相爷恕罪,下官无状!”
“圣上旨意,明日起行,严大人不在衙门准备,缘何到了我相府来了?”白慕容装作讶异问道。
严晟立时躬身道:“下官正是因此而来呢,明日咱们都要随圣驾起行,下官从未曾担此重任,只怕路途之中不知礼数,不知进退,因而特来知会相爷,此后数日只怕是要唯相爷马首是瞻了,相爷却不要嫌弃下官麻烦才好!”
“严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一来咱们同殿为臣,既是同僚,相互帮衬就是自然之理,再者说,随行之人也并非严大人与本相而已,尚且有魏王呢!”白慕容眉毛一挑说道。
严晟听白慕容提到了轩辕雨,不禁笑了笑说:“相爷说笑了,魏王乃是皇室贵胄,下官本不欲攀附,以免招人闲话,二来此前魏王一直提领兵部,于吏部也没有多少挂碍,而吏部隶属相爷提调,下官自然追随相爷。”
这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虽则说只因轩辕雨乃是皇室中人便有所疏远未免牵强了一些。
孟淳在一旁笑问:“严大人此话便有些蹊跷了,如今宓儿姐姐嫁于魏王,小柔妹妹又嫁给了严大人,这说起来严大人与魏王也是亲戚道理的呢!”
严晟听孟淳说了一句民间俗语,于是笑了笑说:“孟姑娘此言差矣,自古天家无亲情,便是母子都相互提防,何况在下与魏王这等关系,还是不要说出来招人笑柄了!”
“严大人这话合情合理,论起来当今圣上可是本相的亲姑母,而魏王也当尊称本相一声表兄才是,可是事实俱在眼前,也无需本相再言明了吧!”白慕容倒是站在了严晟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