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后已是二更时分,严文锦毕竟年事已高,和他们年轻人不能相比,倦意袭来之后不免哈欠连天,小柔趁机劝慰就此而止。
苏芸和严宓心中高兴,不免多饮了两杯,也是有些昏昏沉沉,就听了小柔言语,苏芸看着严晟醉意朦胧笑说:“严大哥今儿也不必回吏部去了,就让柔妹妹收拾间客房住下吧!”
小柔笑说:“严大哥此前在府中的房间妹妹一直没让人动过,说起来也不必收拾,严大哥也是轻车熟路呢!”
苏芸就刮了一下小柔的鼻子道:“还是妹妹思虑长远,原来严大哥在严府中较之姐姐更强上一些呢,姐姐到了严府都是住在客房之中,严大哥却有自己房间。”
严宓就在一旁打趣说道:“这种飞醋姐姐也吃得吗,妹妹却是严府正经的长女呢,如今还不是和姐姐一样了,严大哥幸而未曾入赘,若是入赘进来,只怕咱们姐妹更像是客人了。”
她们两人一言一语之后相视而笑,小柔也是觉得她们都有了酒意,与她们计较也是枉然,不过是红了脸对严晟道:“严大哥切莫听她们胡言乱语。”
倒是严晟较之小柔更加局促,手足无措说道:“没有的事,为兄哪里会计较这些?”
苏芸也严宓也不理会他们,而是携手向外跌跌撞撞走去,“两位姐姐慢些,稍等片刻,妹妹收拾好了亲自送姐姐们回房去。”
小柔说着话,严宓与苏芸早已去的远了,待小柔回过神来却发现严晟也走掉了。
严宓与苏芸相互搀扶着到了客房,推门进来,两人坐到床边,苏芸笑了笑说:“今儿姐姐当真高兴,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九皇子之事能如此平息,皆因妹妹思虑周全,白慕容短时期内定是元气大伤了。”
严宓陪笑说道:“如今又有孟淳安插在他身边,便是他当真听从了姐姐劝告来收服孟淳总也需要些时间才是。”
苏芸连连点头,拍着严宓的肩头道:“这其中起码有妹妹一半功劳,等风声过去,姐姐定要在小雨哥哥面前好好夸赞妹妹一番呢。”
严宓顿时红着脸说道:“都是姐姐教导有方,如今又将功劳全都记在妹妹名下,却叫妹妹说什么好呢!”
苏芸哈哈大笑,严宓还是头一次如此不低调,将自己的奉承言语全盘接了下来呢。
两人相识大笑,外面却传来敲门声,苏芸愕然看向门外道:“进来!”
严晟推开门笑问:“这么晚了还来搅扰,妹妹们恕罪!”
苏芸摆摆手说:“皓月当空,正是无心睡眠之时,严大哥来的正好,有些话席间不便明言,在这里倒是可以畅所欲言呢。”
严晟就笑了笑在苏芸和严宓对面坐了下来,他以为苏芸要说的无非就是如今是敏感时期,要自己小心为上,尤其在朝堂上还是谨慎为好。
不想苏芸看了一眼严宓又回转了视线说道:“严大哥可是想过要在京中成家立室呢?”
慢说是严晟了,就是严宓都愣住了,她哪里想到苏芸会突然问到这个,想来她所说的席间不便言明自然就是避讳着小柔了。
严晟苦笑摇头道:“所谓成家立业,为兄如今毫末之微,哪里敢去想这些不经之事?”
严宓有些气恼,小柔对于严晟的心思谁人看不出来,偏偏这个严晟却是如此执拗,随即又不免想到了苏婉荷,严宓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姐姐,如今妹妹才知道为何大理寺后堂那位为何不得姐姐心意了,原来还是姐姐了解她呢,看来不仅仅是云大哥受其蛊惑了吧?”严宓有些忍无可忍,不由得说到。
苏芸自然明白严宓的意思,叹息了一声道:“姐姐与那人的前尘往事便是姐姐自己也不愿再提起,你如今说起那人来可是想要姐姐不爽吗?”
严宓见苏芸果真是动气了,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严晟从未想过苏婉荷原来是苏芸如此厌恶之人,他愕然一愣,本相追问,可是见苏芸脸色阴冷下来,哪里还敢再问。
苏芸和严宓一时都沉默下来,两人定定看着严晟。
严晟笑了笑说:“为兄的身世旁人不知,难道两位妹妹还不明了吗,为兄出身孔门,礼仪最是要紧,论及婚丧嫁娶,家中规矩繁多,为兄是要禀明了家父才行的。”
这个借口倒是不错,而且也让苏芸突然想起孔维的事情自己还一直隐瞒着严晟呢。
严宓立时接口说道:“严大哥,事急从权也是孔家圣人言语,难道严大哥忘记了不成?”
严晟一时无语,苏芸立时抬起手来阻止了严宓,严宓不明就里,不过顺着苏芸眼光看出去,原来是小柔正站在门边。
严晟也是察觉有异,立时回头,与小柔的目光相接,嘴唇翕动正要说话,小柔却转身疾步而去。
苏芸早已看到月光下小柔的眼中泛起的泪花,苏芸看了严宓一眼,严宓会意,赶紧起身去追小柔了。
“严大哥,方才宓儿的话你也是听到了,大理寺后堂那位本是我伯父家中的姐姐,拜她所赐妹妹曾经死过一次,其余的妹妹不再多说。”苏芸看着严晟淡定说道。
严晟浑身一震,他哪里会想到苏婉荷那柔柔弱弱模样,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妹妹,为兄对那位苏姑娘也并无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今儿妹妹突然提到了为兄的婚事来,为兄一时难以委决,如今倒是好了,好似柔儿妹妹也是有些伤心了?”严晟有些无奈地说。
苏芸呵呵轻笑说:“严大哥,你若是在妹妹面前说对小柔的心事一概不知,妹妹也是无话可说,只是自此而后再也不在严大哥面前提及此事就是了!”
“柔儿妹妹的心思为兄怎能不知,只是如今朝事纷扰,为兄当真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情,妹妹且让为兄清静一时可好?”严晟的语气有些退让。
苏芸笑着点头说:“自然是好,只要严大哥能有此心思就好,其余的可以慢慢再说。”
严晟点点头起身说:“好了,既是如此为兄就不搅扰了!”
他转身出去,苏芸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才微微笑了出来。
不一时严宓回来,苏芸问道:“柔儿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严宓冷着脸摇头说:“想必方才严大哥的话小柔都听到了,因而暗自伤心,我追到了她房中,她却借故歇息,也没有理会我。”
苏芸摆手笑说:“没事了,明日姐姐自会亲自与她细说,严大哥就算是看在姐姐面上也不会就此拒绝的。”
严宓听了有些糊涂了,呆呆看着苏芸问:“姐姐此话何意,难道这其中还要牵涉姐姐的颜面的吗?”
“如此说来虽然并不准确,却是实情,严大哥如今在朝中起了钻营之心,而小雨哥哥,云大哥与白慕容几乎没有人愿意提携他,他除去姐姐外还能委身于谁呢?”苏芸反问严宓。
严宓恍悟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个道道,她茫然点头说道:“姐姐说的不错,如今的严大哥与咱们初遇时好似是有些不同了呢!”
苏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心中那个死结还是没有解开,严宓看出苏芸的犹疑之处,于是问道:“姐姐可是还在忧心孔大叔的事情,让严大哥知道了不好收场吧?”
她没有将话说完,而是愣愣看着苏芸,苏芸茫然点头说道:“正是呢,这事情说来也是简单,可是牵涉了朝局就难以启齿了,真不知该如何向严大哥说起呢。”
“若是无法说时就不说,有些事便是瞒上一辈子又能如何,严大哥虽则与咱们姐妹亲密,毕竟不如魏王,说起来连云大哥都不如呢!”严宓气恼严晟拒绝了小柔,说起话来也有些刻薄了。
苏芸忍不住想笑,平日里严宓从来都不敢在自己面前显露对于轩辕雨的亲近之感,今儿算是被严晟给气糊涂了。
“原来宓儿与小雨哥哥较之与严大哥还是亲密了很多呢,姐姐总算是知道了。”苏芸立时打趣严宓说道。
严宓知道自己的话柄被苏芸拿捏住了,想要反悔哪里还有可能,就红着脸道:“那又怎地,既是说了便说了,妹妹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姐姐愿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她倒是摆出了一副豁出去的心态,苏芸就笑说:“逗你呢,如今朝中局势相对稳定了一些,丽妃打入了冷宫,依照圣上心性九皇子反而会宽松一些,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废人而已,本就没有什么建树,只是……”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妹妹明白的,白慕容就是百足之虫,虽僵而不死,若是让他瞅准时机,东山再起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情而已,这些妹妹都领会得来,姐姐只道妹妹在姐姐身边当真什么都没有学到吗?”
苏芸见严宓有些嗔怪的意思,就拉着她的手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