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连忙一把托住老太爷手肘道:“爷爷,使不得,父亲,母亲大人,万万使不得!”
苏墨已然听出苏芸声音,顿时老泪纵横说道:“芸儿,当真是你?”
苏芸扶着苏墨手臂站了起来道:“爷爷,仔细瞧瞧,可不就是孙女吗?”
徐氏也是泪眼婆娑,苏文浩不想自己女儿已贵为钦差大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苏芸朗声道:“云统领,设座!”
云半城赶紧过来为苏老爷子和苏文浩,徐氏设了座位,苏芸陪坐在苏老爷子身边,他们三人恍若仍在梦中一般,苏芸早已朗声道:“传苏家大房、二房,叫严亮进来!”
不一时苏家大房,二房进来,苏文清与苏文海看到堂上坐着的钦差大臣就是侄女苏芸,正是惊喜交加,还不曾说话,外面严亮进来已经跪在苏芸脚边道:“少卿大人有何吩咐?”
苏文清与苏文海到了口边的话早已吓了回去,苏永宁、苏永德、苏永康兄弟三人也是胆战心惊,想起当年对苏芸种种,都不敢正眼瞧她。
“严大人起来回话!”苏芸笑说,严亮赶紧谢过了,起来躬身陪在一边,苏芸指着苏氏三兄弟道:“严大人可记清了这三人嘴脸,此后江阴城中但凡烟馆、青楼、酒馆等处都不许他们涉足,若是违拗了,你只管严刑伺候,此乃本钦差重托之事!”
严亮哪敢不从,赶紧垂首答应了,而后对堂外缉捕刀统道:“来人呀,将这苏氏三子好好认清了,钦差大人重托都牢记心中!”
“严大人,尚有一事,本官要借贵府衙招待苏家上下,没有难处吧?”苏芸轻声笑问。
严亮喜笑颜开道:“那自是大人抬举了下官了,下官这就着人准备,请钦差大人后堂稍作,片刻即好!”
苏芸亲自搀扶了苏墨,领着众人朝后堂而去,云半城到了严亮面前道:“大人代圣上笼络苏家,你看到的听到的且不可泄露半个字出去!”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严亮赶紧躬身退下去准备膳食了!
到了后堂苏芸重新见过众人,这些人都是苏芸长辈,却在她面前战战兢兢,苏芸也不去理会,而是转向苏墨道:“爷爷,前些日子大房苏婉荷已经到京,如今被孙女羁押在大理寺中,只因不曾见过爷爷,孙女不好妄自处置!”
苏文清从旁听了,顿时默然无语,当初叶家死士围困苏家之时叶凡已然说的清楚明白,苏安轩之死便是叶凡与苏婉荷计议之后做下的,如今安轩的妹妹做了朝中大官,想要整只自己女儿也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苏墨低沉说道:“爷爷老了,人老多情,怎会再去亲见我族中后辈自相残杀,你回京之后且斟酌办理,若是她良知尚存,愿意改过自新,爷爷劝你还是留她一条生路!”
“孙女记下了!爷爷不可如此说话,孙女此来正要要接爷爷与父亲母亲一道回京,孩儿也好膝前尽孝!”苏芸说着不由得落下泪来!
苏墨却是心知肚明,他笑了笑说:“芸儿懂事,只是爷爷年岁大了,落叶尚且归根,爷爷不愿再客死异乡,你在京中只管勤于朝事即好,我们又怎能去拖累你呢!”
云半城知道苏芸话既然出口必然是心意如此,于是上前道:“芸妹妹,朝中仍不知你真实身份,若是如此只怕有些犯难之处!”
苏芸凄然一笑道:“也好,既然爷爷如此说了,孙女也不强求,不过爷爷且记下了,孙女定会将苏家遭难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而后自会讨个公道!”
她说完之后环顾了大房,二房冷冷说道:“侄女此际已然是大理寺少卿,掌管天下刑狱,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半个字去,小心我将你们投入打牢,终岁不见天日,废话芸儿也不多说,我的脾性你们想必知道了才好!”
苏文清毕竟业已落难,当然说好,苏文海却有些躲闪,苏芸看着他笑说:“二伯,江阴柜面本是二房不假,只是侄女尚在苏家时业已查明其中因由,如今你却不顾爷爷年迈,大房,三房失势,侄女有心过问,只是爷爷顾念全家,你好自为之,侄女也不便强求了!”
苏文海听苏芸言辞温婉,赶紧答道:“芸儿说的对,二伯早已便想将江阴柜面之事与老爷子重新计议了,只是生意繁忙,找不到合适机会而已!”
苏芸已经料到,他自必摄于自己威势,也不敢言语塞责自己,就笑说:“那自然是好,咱们苏家中兴必然有望,爷爷也好自珍重,芸儿定要爷爷看到苏家重振之时!”
苏墨欣慰而笑,这时严亮早已准备膳食进来,就让人布下了,苏芸笑了笑说:“严大人,这里无需你陪,晚间本官自当与大人单独闲话的!”
严亮受宠若惊道:“哪里话,大人身为钦差,一言一行都是圣意,下官谨遵就是!”他说着退了出去。
苏家人再次领略苏芸威势,更加惶恐,苏芸招呼众人坐下,亲自为苏墨把盏,闲话一阵,就让其余人退下,单独留下了苏墨与父母亲并吴妈。
“吴妈,伺候爷爷与父母亲大人就交托与你了,苏家中兴之****便是最大的功臣!”苏芸拉着吴妈手说。
吴妈用衣角拭泪,哽咽说道:“小姐能有今日奴婢欣慰之极,家中之事小姐只管放心,但有奴婢在定殷勤服侍太爷、老爷和夫人!”
苏芸点头笑了笑说:“芸儿尚有皇命在身,不日起行,家中若有要是只管修炼书信送往京中大理寺即可,若是不便也可送往礼部侍郎府中!”
苏文海答应了,苏芸再次跪下对苏墨道:“芸儿在朝中为官却从不贪墨,因而并无金银孝敬,想必二房的柜面足够阖府用度,孙女不孝!”
苏墨颤颤巍巍扶起苏芸来说:“这才是我苏家门风,清清白白为重,其余皆次之,芸儿在朝中不便表露身份,自然步步惊心,爷爷倒是担心此处呢!”
云半城知道定是方才自己的一句话让老爷子担心了,赶紧过来行礼道:“老太爷放心,芸妹妹如今在朝中最得圣心,且在下便是兵部统领,一切都是听芸妹妹差遣的,老太爷全然不必担心!”
老太爷看着云半城笑着点头,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悠悠问道:“初时在我苏家,受老夫重托救出芸儿的那位武公子可好?”
苏芸一愣,爷爷还记得轩辕雨,她茫然起身,对着窗外道:“什么武公子,那便是当朝十三皇子,如今已贵为魏王的轩辕雨,正是当今圣上的亲子呢!”
苏墨听了倒是不觉得诧异,点头说:“想当年他那气度老夫早已该猜到的,如今朝中有这位年轻将军,又有魏王在侧,老夫倒是放心的多了!”
众人沉默无话,苏芸转头对云半城道:“云大哥,劳烦你请严亮将苏家人送回去吧,咱们晚间见过严亮,明日一早即可动身!”
云半城答应一声,苏墨与苏文浩并徐氏与苏芸作别,吴妈又抱住苏芸来痛哭流涕,苏芸安慰了半日方好!
苏家人退走云半城才失落的对着苏芸说:“原来妹妹与魏王还有如此一段渊源,当初在下回京,只在轩辕府中见了妹妹,却是以为妹妹不过是流落至轩辕府的!”
苏芸遥想当年,云半城有此误会也是应当,于是就笑说:“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小雨哥哥贵为魏王,皇储早晚都是他的,咱们再说这个又有何益?”
云半城听了这话心中倒是一动,而后悠悠说道:“为兄还有个担心,苏家中大房尚好,却不知二房可会将妹妹的身世透露出去?”
“决然不会的,苏家中除去爷爷与我姐姐都是胆小怕事之人,便是我那父母亦是如此,云兄多虑了!”苏芸终于露出笑颜说到。
次日两人离开江阴城,改了水路,一路向东,入海之后折而向南,云半城站在船头眺望苍茫大海道:“妹妹果然计较周全,红河已在天朝正南,出了江南道山路狭仄车马不便,就是这水中行舟最为便利!”
苏芸笑说:“表兄不要忘了,我自幼便长在这江南水乡,对于入水行舟最为熟稔,倒是云大哥常年在西北荒漠之地,能一时熟习了水性才是难能可贵呢!”
云半城悠悠转过身来,看着苏芸道:“妹妹不知,我云家世代受轩辕家皇恩,自先祖起便立志镇守国门,云家野原军虽在多边盘踞西北,却也时刻熟习各种战例,为兄更是在青海道人工掘出大湖来供兵士操练水战之法,为的就是朝廷若有水路之患野原军自可游刃有余!”
苏芸心中暗忱,倒是怪不得云半城在大海之上也无丝毫不适之态,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不料到了晚间,云半城依旧无事,苏芸却浑身燥热,像是中了疟疾,云半城于隔壁听得苏芸辗转反侧之声,赶紧过来查探,而苏芸已经人事不知了。